第八章 坚持到底

    在赤龙，初阶兵家要想晋级中阶兵家，一般有两种途径，两种途径侧重点不同，但是殊途同归。

    首先，大部分兵家会选择继续加深对本命兵器的掌握和运用，初步激发兵器中的念，让兵器得到升华，从而获得晋升，在赤龙人的理念当中，孰能生念是很基本的常识，这种念并不是说在兵器中产生一个类似器灵的东西，而是真的把兵器看做一个活物，当做自己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当然兵器本身其实并不是真的可以变成活物，这里所说的只是一种概念，说明赤龙对兵器的掌握，已经达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

    还有一小部分兵家会走另一条路，他们在熟悉兵器的同时，也在强化己身，不是让兵器更加适合自己，而是让自己更加适合他们的兵器，从而达到相同的目的。起初的时候，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进阶途径，主要是由于有些人在熟悉和掌握兵器的时候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瓶颈，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迫于无奈才选择这种办法，以求能够突破瓶颈。可是后来人们发现，通过这种办法提升上来的中阶兵家并不比普通的中阶兵家差，甚至某些方面会比普通的中阶兵家更强，所以后来也就成为了另一种比较常见的进阶途径，甚至有人会特意选择这种方式进阶，以求在某些方面能够更加出色。

    董笑笑的父亲，就是以第二种方式进阶成为中阶兵家的。其实说起来也是多少有些无可奈何，长棍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兵器，一根棍子通到底，没有任何复杂的结构，无边无角无锋无棱，董父之所以选择这种兵器，其实最一开始看中的就是它的简单，可随着自身实力逐渐的增加，对长棍的掌握却变得有些举步艰难。有的时候，越是简单的东西，寻根究底的时候就会越是困难，就好像我们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可是当有人问道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时候，却是难倒了所有人，当有人要求证明一加一等于二的时候，更是没有人能够证明，在我们传统的观念当中，一加一就是等于二，这还需要证明么？可是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这个命题，因此一加一等于二，到至今，仍然只是一个假设。

    董父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长棍太简单了，简单到无论如何深究，都弄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所以只好选择曲线救国，而盲棍就是董父曲线救国的最终结果，他凭借着盲棍，成功进阶成为中阶兵家，再继续努力，最终止步于高阶兵家。

    由于徐一二从小便和董笑笑，朱云泽是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对于董家和朱家，徐一二也是相当熟悉的，董伯伯的绝学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也知道，董笑笑受天赋所限，基本没有可能继承董伯伯的绝学。这也难怪当徐一二看到董笑笑施展盲棍以后会如此吃惊。

    徐一二心想，大姐这是临场突破了？难道说她马上要进阶了？

    擂台上，阿特已经开始有些喘粗气了，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就是无法突破董笑笑那根长棍的防御，难道说这场比赛最终会被对方逼平？阿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最终被低阶兵家逼平，实际上相当于自己输了，更何况如果最终真的被逼平，在赤龙方还有一队人马没有上场的情况下，就相当于维安这边最终输掉了比赛，这种结果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的战友们，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赢，可是如果想要赢，就必须突破董笑笑的防御，可是自己几乎尝试过了所有方法，仍然没有结果，事情似乎陷入了一种死循环当中。

    阿特此时必须静下心来，并且找到突破的办法，首先他停了下来，站在离董笑笑足够远的地方，静止不动，他需要先稍微恢复一下体力，之前体力消耗的太厉害了，这样下去即使自己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下一场估计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可是当阿特站定以后，却发现，自己的体力不但没有恢复，反而仍然在静静的流失，他心想坏了，应该是中了纵横术了，之前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可真的等他静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算计的如此之惨。

    阿特皱着眉头心想，连拖时间恢复体力都不成了么？看样子只能硬拼了，他倒要看看两人最终谁会先乏力倒下。右手再次握紧战锤，看着远处的董笑笑，无奈的苦笑，早知道就不撤这么远了，冲上去又要浪费一部分体力。

    忽然之间阿特灵光一闪，对了，距离！自己不止会近战，还会远程攻击啊！虽然他携带的弹药不多，但是他相信，相比于近战一次一次的攻击，远程攻击不管是速度，还是频率，都应该会高很多，近战突破不了，难道远程还突破不了么？

    阿特多少有些想笑，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现，看样子真是忙里出错啊，于是他放弃前冲的动作，把战锤也別在了腰间，双手个拿出两个金属圆球，准备投掷。

    另一边，董笑笑发觉对方一直没有新的动静，感觉有些不知所以，难道对方放弃了？她心想怎么可能，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她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危险，干脆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正好看到阿特把战锤别起来，拿出金属圆球的动作，董笑笑心想坏了，看样子这场比赛也该到头了。

    董笑笑不是不想冲上去再把阿特拖入战局，可是现在的她，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除了手上还机械化的转动着棍子，一分多余的力气都用不出来，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挪动起来都显得十分困难，这种时候贸然冲上去，那绝对是找死的行为，不过这时董笑笑也已经释然了，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做完了，甚至还超水平发挥了一把，已经够本了，接下来就交给其他人吧，她有些认命的再次闭上了眼睛，要做最后的抗争。她不想就此放弃，虽然已经够本了，但是不被轰下台去，她就绝不放弃。

    阿特以前就是猎手，现在发挥远程攻击也是驾轻就熟，虽然如今的他已经不把远程攻击作为主要攻击手段了，但是其中的锻炼并没有完全断掉。可是等他真的抛出四个小球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这手感不对。果不其然四颗金属球，有两颗直接偏离了原定轨道，连董笑笑的边都没蹭到，另外有一颗擦着董笑笑的头顶飞过，虽然带走了几根头发，可是看的出来，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仅有一颗是直冲着董笑笑飞过去的，可是却被她的长棍艰难的挡飞了出去。

    看到如此结果，场上的两人都是吃了一惊，阿特心想，难道是手滑了？自己可从来没有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看样子真的是体力消耗太严重了，不行，必须要赶紧结束。

    而董笑笑心里多少有些纳闷，维安的远程攻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了？直到秋波给她传达了一个鬼笑的心灵感应，她才想起原因，之前秋波一共施展了两个合纵术，一个是“流失”，主要是为了加速阿特的体能消耗，另一个是“厄运”，的确是有让对方远程攻击失准的作用。

    原本秋波之所以选择这两个合纵术，主要是因为这两个合纵术持续的时间足够长，其次是因为这两个合纵术的消耗相对较小，当时她体内所剩的纵横力已经没有多少，所以只能选择这两个合纵术，可是没想到比赛进行到这里，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不得不说，运气方面，的确是他们占优。按理说，“厄运”这种初阶合纵术效果并没有那么强大，可是毕竟阿特体力消耗有些厉害，原本不出众的效果，现在看来就变得有些令人吃惊了。

    阿特没有纠结，四颗金属小球没起作用，那就再加两颗，六颗小球接连出手，这次他有认真的瞄准，仔细的掌握投掷力量，可是金属小球投掷出去以后，他还是感觉手感不对，这时他才确定，并不是自己的原因，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因素影响了他的发挥，阿特想到这里第一时间想到了纵横术，心想，这纵横家果然是最可怕的职业。

    董笑笑这边，依然有四颗金属小球没能直接命中她，有一颗被她用棍子扫飞了，但还是有一颗击中了她的小腹，幸好这颗小球虽然没有失准，但是力量却丧失的厉害，这才没有对她造成严重的伤害。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被震退了两步，好在她勉强站住了。

    看到自己投掷了六颗金属小球仍然没有造成自己想要的结果，阿特有些拿不准了，作为一个疾风战，他本身携带的弹药并不多，这次上场他一共只带了二十颗，开始偷袭秋波的时候用掉了两颗，这次攻击董笑笑一下用掉了十颗，现在他只剩下八颗弹药了，他一鼓作气的全部拿了出来，飞速的投掷了出去，同时身体也跟着前冲，既然已经知道了有纵横术在自己的身上发挥着作用，他不敢再赌自己的远程命中率，他需要保证这仅剩的八颗金属小球能够结束这场战斗，如果远程兵器不能保证足够的命中率，他就要趁着董笑笑抵挡的同时，把她轰下台去，他可不想再回到之前的近身战状态，他没有十足的把我能够在僵持中取得胜利。

    这次的八颗小球，命中率依然不理想，但仍然有三颗直冲着董笑笑给了过去，董笑笑只来得急用长棍扫掉第一颗，后面两颗却是完全击中了她，而且这次的金属小球，力量方面也没像刚才那样丧失的厉害，直接把她击飞了出去，眼看就要飞出擂台，董笑笑努力放低重心，想要在擂台的边上站住，可是却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冲着自己飞了过来，闭着眼的她听觉极其敏锐，并没有受到伤痛的影响，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阿特冲向了自己，于是她干脆放弃了要在场边站稳的想法，双手握住长棍暗暗地做着准备。

    果不其然阿特没有放弃最后追击的机会，因为他要确保万无一失，不得不如此做，在八颗金属小球投掷而出以后，腰间的战锤也已经拿在了手上，冲着董笑笑又是砸了过去。可是他却没想到，半空中董笑笑的长棍又一次转了起来，自己的战锤再一次打中了长棍的一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运了，已经起脚的他，再也没有闪避的机会，被长棍反推回来的力量狠狠地打了个正着，自己竟然也被扫飞了出去，虽然他在场边缓了下来，没有被击飞出擂台，可是自己被扫中的的地方却是几乎失去了知觉，连痛都不会了。

    好在董笑笑最终还是被击飞出了擂台，这场比赛不管怎么说是自己赢了。阿特重新站稳了身形，然后缓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半场，他不是不想快走，只是首先自己体力消耗的太厉害，还有就是刚才被击中的地方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如果这时走快了，绝对会被人看出破绽，他不想轻易的让人看出来，所以只能够慢慢的走回去。

    等他回到自己的半场，转回身来，看向场下的徐一二：“你们决定好第三场比赛的人选了么？”

    徐一二一方面很担心董笑笑的情况，另一方面他也看出了阿特现在的状态，阿特虽然极力掩饰，可是徐一二却能明显感觉出他现在伤的其实很重。在心中恨他下手太狠的同时，也多少有些佩服这个在场上坚持的人，所以他这时多少有些犹豫：“阿特兄，你确定还要打接下来一场么？”

    阿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不打？”

    徐一二咬了咬牙，又说道：“那这场比赛算是平局，你看怎么样？”

    阿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维安人从来不接受平局！”

    徐一二再次咬了咬牙，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说道：“那就算我们输，真的不要再打了。”徐一二知道此时周围的同伴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善，可是说出去的话他不打算收回。

    “比起平局，维安人更不能接受廉价的同情，不要再说了，派人上场吧。”这时阿特的脸色反而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他听得出来，徐一二其实是在关心他，人心都是rou长的，徐一二为了怕自己真的出问题，甚至可以不顾同伴的反对，把得之不易的胜利拱手让人，自己又如何能够不感激？可是感激归感激，这样的结果他却不能接受，自己还有再战的能力，即使拼到最后，可能确实是要失败，但至少也要堂堂正正的战败在战场上。就像他说的，维安人可以胜，可以败，就是不能有平局，更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即使对方是出于好心。

    徐一二沉默了，他大概了解了对方的脾气秉性，既然多余的话没有用，那就在赛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他，这样反而是对他的尊重，徐一二回头看了一眼露出愤恨表情的众人，平静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文娟姐，小幻，轮到我们上场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本来二人多少有些气愤徐一二之前说的话，可是当他们听到徐一二郑重的向她们询问的时候，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随同徐一二一起走上了擂台。

    夏文娟心想，之前是自己糊涂了，既然开始就把决定权交给了徐一二，那么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不管是对是错，之后可以提出反驳意见，可是现在仍然是赛场上，军人的天职不就是服从命令么？想到这里，她拍了拍身边的小幻的后背：“我们一起加油。”

    小幻认真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前面徐一二坚定地背影，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憋了回去。

    当三人在场上站定以后，徐一二再度开口：“既然你选择要战，那我们就一战到底，作为对你的尊重，我会使用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来战胜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徐一二这时是认真的，既然要战，那就要不遗余力的战个痛快，他所说的用尽所有办法，也并不是在开玩笑，尤其是此时秋波仍然在场地边缘坐着恢复，并没有下场，徐一二所说的所有办法，当然也包括作弊，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战场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这场比赛对于这群赤龙士兵来说本来就不公平，既然说了用尽所有手段，就不会稍打折扣。要不就不战，要战就要不遗余力，这是徐一二此时的想法。

    阿特此时眼神中多少有些感激的情愫在流转，虽然他努力掩饰，可这种情感还是会不经意间的流露出来，他再次看了一眼徐一二，竟然开口说了两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字：“谢谢。”然而他并没有等徐一二表示什么，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自己从上场开始就注定了要做一名进攻者，那么即使现在自己已经没剩多少体力，身体活动也已经受到了明显的限制，进攻者的角色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可是此时徐一二却做出了一反常态的举动，他放弃了自己防御者的身份，盾牌拖在一侧，也向着阿特冲了上去，此时台下已经一片惊呼，他们都不知道，徐一二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是要放弃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