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梦方醒论道玄5
桃夭夭伸出手指说:“我沉睡这几十天,得与上天通灵传神,万法解悟通彻,另有三个疑团却始终解不开。” 麻姑道:“先说第一个吧。”桃夭夭伸手指一晃,金黄剑芒一闪即隐,整座地宫立时隐隐轰鸣,仿佛千万利刃纵横交激。李凤歧凛然道:“宇宙锋!”霍地跳起,急欲运功抵抗魔剑。 桃夭夭道:“不用理会,眼下的剑势减弱万倍,已无灭世之力。”说话时轰响渐消,四周重归寂然。李凤歧收剑坐回原位,疑道:“你怎会还有宇宙锋?那天明明被凌波的大千世界收走了。”桃夭夭道:“是啊,此事说来奇怪,我既身碎魂灭,宇宙锋焉得存世?我第一个疑问就从这里引出。” 麻姑答道:“从事理上讲,你的形骸在世上尚存微毫,并未完全湮灭,所以宇宙锋也未曾离开此世。” 桃夭夭点头道:“听前辈讲过复活的详情,我的疑迷已解开小半。” 李凤歧道:“两位言论高深,能否略加讲解。” 桃夭夭道:“前辈是说我那根头发保存完好,内含宇宙锋的剑灵。头发长成rou身,宇宙锋也随之重生。” 李凤歧沉吟道:“剑仙门讲究人剑合一,剑体炼入魂魄方称圆满。由此可见,你并没完全炼化宇宙锋。”桃夭夭道:“宇宙锋附体是从形骸到灵魂,合魂之前分化入微,灵力蕴藏于毛发肌骨之中。我这身体由一根毛发变来,藏有宇宙锋的微小灵质,剑力只相当于原先的万分之一。”顿了顿,续道:“此节虽可解释,但因果愈发混乱了。” 麻姑道:“怎么个混乱法?” 桃夭夭道:“一个世界究竟存在几把宇宙锋?存于毛发中的微小剑灵不计,凌波画卷收走的宇宙锋是魔剑主体,按理说将被另一个世界的武藏丸得到,可是宇宙锋又产生于人类启智之初。两种情况何以并存?这便是我第一个疑问。” 麻姑沉默半晌,开言道:“你遗失的宇宙锋,并没直接落入武藏丸手中。” 桃夭夭道:“是么?难道宇宙锋掉入的那个世界,人类还处于蛮荒时期?” 麻姑道:“不错,凌波的‘大千世界’是连接异世的通道,宇宙锋穿越其间,坠入一个蛮荒世界,那里的人类茹毛饮血,与野兽还没分开。恰因宇宙锋的诱发,人们启蒙生智,逐渐脱离荒野,成为万物之灵。又过了若干年,宇宙锋才为武藏丸所获。” 桃夭夭讶然道:“人类是宇宙锋转变的?刹梦国重演人类变迁,宇宙锋似乎没有出现!” 麻姑道:“神木宫主抽离人类梦思建起奇域,意图推判人类的结局,至于起源不是她查究的题目,也就朦混不明了。况且梦幻毕竟是梦幻,经历漫长岁月,人类如何起源,如何演进,人类的记忆早已模糊,梦里的思绪又有多少线索可循?刹梦奇域虚渺空幻,未足凭信。近观峨嵋派几番风波,真正的源头方才显露——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全是你桃师尊一手造成的!” 桃夭夭瞠目结舌,耳畔恍如响过惊雷,而脑海中的思路陡然变的清晰了。 就麻姑讲述:“你的宇宙锋失落到另一个世界,把剑中的‘自性’传给古人。此后人们懂得驭使万物,满足自身欲望等道理,逐渐变的强盛。宇宙锋失去自性之后,吸收人类日益炽烈的欲念,威力也越变越强,常为人类强者所获,连续流传几十万年,最终落到了武藏丸的手里。那人修持蓬莱灭欲仙法,却暗怀霸世的雄志,理念相悖使其发狂,竟致宇宙锋‘自性’复发,逐步取代他的心志。后来武藏丸化身为杀魔,在幽冥江失剑,宇宙锋又传给了下一世界的桃夭夭。” 桃夭夭忽道:“这么说,是有两把宇宙锋同存于世了!我在宋朝遇到化身女童的宇宙锋,应该是武藏丸遗失的那把。与此同时,还有一把早就在世上强者中流传。”
谈论到此,李凤歧听懂了七八分,轻敲额角道:“武藏丸失去的宇宙锋,传给下一个世界的桃夭夭。然后桃夭夭再失剑,落入另一世界的远古,千万年后再被武藏丸拿到,如此周而复始……大千世界,有千千万万个桃夭夭和武藏丸,传剑的次序错开交叠,这才形成多把宇宙锋存在的奇象。” 麻姑道:“无论有多少宇宙锋存在,具备‘自性’的独一无二,只在你和武藏丸之间传递。”桃夭夭轻摇食指,淡黄色剑光微吐,若有所思的道:“现下我这宇宙锋,不再具有自性,也就不会失落了。” 麻姑俯视脚前的石砖,仿佛穿透重重厚幕,看到天命奇诡的玄机,缓慢讲道:“宇宙锋流转过程,曾经困惑我很久,直到目睹魔剑的异变,前后因果方得理清。”转对李凤歧道:“剑仙首徒,宇宙锋离世的那刻,还记得有什么异样么?” 李凤歧道:“记得,剑体金光万丈,发出‘打破天命,自作主人’的怪音。” 麻姑道:“那便是‘自性’的表现了,自称主人,凌驾于万物之上,这种特性是好是坏呢?人有自性方称为人,宇宙锋有了自性却是祸根。”放慢语调,缓沉的阐释:“宇宙锋由欲望结成,如果让欲望做主,人作欲望的附庸,入魔则无可避免。剑变魔剑,人变邪魔,致令世界陷入危机。”目视桃夭夭道:“早先我向你提过一问,是欲望控制人,还是人控制欲望,答案的不同,即是人与魔的区别,身为玄门师尊,这一点千万不能含糊。”桃夭夭默默点头。 说着,麻姑飘然离座,背着手来回踱步,道:“欲望,本无好坏之分。玄门逍遥之士,能做到随心所欲不违天理。相反魔道只知逞泄私欲,受欲望驱使而丧失自我,必将引祸自戕。数十万年以来,宇宙锋的持有者大多难得善终,便是纵欲泯性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