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
离歌和璎珞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与自家的主子处在同一片空间，还能如此相得益彰，而不是被自家主子的光辉掩盖。 默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奇怪的，仿佛发现了jian情的兴奋感！ 这边的主人公终于不再沉默，楚悠然拂袖扫去落在衣裳上的梨花。 淡漠的开口，情绪难测，“不知叶大将军怎的会出现在江南这个小地方……”顿了顿，抬眸注视，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诧异，又道，“还闯入了我这儿。” 叶言闻言，挑眉，苍白的薄唇勾出一抹笑意，有些费力的抬起一只手，将那一丝血迹擦拭干净，此时的他，已经把防备用的长剑收了起来，面对这种情况，他的防守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怎么，姑娘，问人话的时候，不需要先表明身份吗，嗯？” 那一声附赠的“嗯”，沙哑低沉，不知怎的，就是听得人脸红不已。 楚悠然身后的离歌璎珞羞窘的看着自家主子，待看见那毫无变化的容颜时，怔怔的冷瘫起脸，死命的盯着叶言。 对于这丝毫没有威慑力的眼神，叶言无动于衷。眼见对方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能继续谈条件。 “既然姑娘已经知道了在下的身份，那么请问姑娘的打算是如何，要杀要剐，在下可都没有选择了。” 说着，直直的看着楚悠然，与对方无悲无喜的眼神焦灼，下意识的，楚悠然就想避开，察觉这样不妥，只能僵直着视线，不带退让的回视。 “做个交易如何。” 叶言点了点头，“当然。” 楚悠然毫无意外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淡淡的笑了，“既然如此，便不能如此待客了。” 叶言闻言，稳住了，先前那一笑所带来的，心神震撼。这会儿他可明白，何为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了。 思索些什么的叶言，放任自己被人扶起，安置在了软轿上，虽然他不喜欢软轿这种只适合享受的交通工具，可此时身受重伤的他，不能被随意的移动，只能动用软轿了。 不过，看着从软轿边越过的另一顶紫纱软轿，叶言倒是觉得坐软轿也是一种享受了。 这紫纱软轿，是为楚悠然准备的。对于这些，楚悠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只是离歌璎珞两个侍女，加上爱主心切的怜医三个人的强烈要求下，也给她抬了一顶软轿。 上了软轿，楚悠然的一个坏习惯就出来了。歪着身子，手臂撑着头，半倚半靠，青丝披散，美眸微阖，指尖青葱，雪白的裙裾撒开，有清风从那紫纱间吹拂而来，天地安好，美人妖娆，好一副美人图。 心神微动间，叶言收回了目光。今日的风可有些大了，吹的人的心都乱了。 叶大将军身形僵硬的坐着，控制自己不往那抹倩影望去，只是，今日的风只是微微而已，连柳条都还吹不动…… 鉴于叶言是被追杀才不得已破了阵法进入云雾山半山腰的，但由于山腰处隐匿的云雾山庄有另外的阵法笼罩，因而叶言并不知道云雾山的秘密。 处于保密原因，也只能带着叶言下山，在公开的楚氏山庄里才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一来，叶言就算要查，也只能查到楚家的明面产业，以及楚悠然有一股不弱的势力，而产于云雾山的财富却是无从查起，对于神秘这一说法的贯彻，雨忧一向是极为擅长的。 下山比上山要花的时间多一些，因为不能走捷径，但仍是将叶言活着送下了山，接下来应该就是治疗他的伤势了。 山脚，楚氏山庄 青衣人遵从自家主子的命令，将叶言搀扶进了客房，替他将伤口简单的清洗干净，才不言不语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公子稍等。” 一直闭着眼睛的叶言在确认对方的确是离开以后，才睁开了眼，转着脑袋四处打量。 简单古朴！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随随便便的摆设也不容小瞧，一桌一椅都透着不凡，若不是有眼力的人，是看不出这主人家的奢华程度的。 叶言眸色深沉，江南近几年来，商业发达的极为迅速，导致这一切的，是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江南楚氏！ 那么，这座山庄有这种手笔的富人，也就只有楚氏了？毕竟，楚氏是明面上的云雾山主人，若是说这山上多出的庄子楚家不知道，这可说不过去。 据他手下的情报来看，现在楚氏的掌管，是楚青云的千金，楚悠然…… “呵，有趣。”饶有兴致的叶言轻笑出声。“那么……楚流煜，楚流烨，来自江南的文武奇才，与你，是否有什么关系……” 敏觉的嗅到了其中的非同凡响，叶言内心暗中期待某位大小姐的来临。 悠然居 “小姐，热水送来了。”门外传来丫鬟敲门的声音，带着恭敬。 离歌走到门边，将那丫鬟手里端着的不大的玉盆接了过来，随后点点头让丫鬟离开。 将那玉盆小心翼翼的放在檀木制成的架子上，取过一旁挂着的毛巾，将它浸湿拧干以后递给了楚悠然，彼时的楚悠然已经在璎珞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服，好好的梳洗一番后，主仆三人才动身去瞅瞅救回来的人。 “小姐，怜医现在应该处理好对方的伤势了。”离歌抬目，看着前面窈窕清冷的身影，轻声道。 楚悠然心中思绪千回百转，并没有回答离歌，璎珞和离歌两人见状，便没有继续开口。 据暗卫传报，叶言是抵达云雾山后才遭人暗算，也就意味着他是来云雾山找什么的，而云雾山能够让这等人物动心的，就只有药材！ 楚悠然美眸熠熠生辉，流光肆意，带着洞察以后的了然。 值得让他亲自动身的原人只有两个……一为皇帝，二则是叶老将军！ 一路无言，直至三人停在客房门口，方才听见怜医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传出来。 “叶将军，请配合奴婢为您疗伤，莫要耽误主子的时间。”“……” 被怜医无感情呵斥的叶言宛如不曾听见一般，保持着平躺入睡的姿势充耳不闻。偏生怜医对他无可奈何，即便使用武力，对方一个眼神过来，气机被锁定，无声的看着你，便能让你心生退意，更何况，怜医的武功只是一般。 “看来叶将军的内力已经恢复了，竟然如此折腾我的人。”楚悠然轻轻的推门而入，神色淡然。 叶言见到她的那一刻，眼底不动声色的划过一道光，心底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丝雀跃。面上却无半点波动，只将视线停在对方脸上，道：“倒是先谢过楚姑娘的救命之恩。” 见他避开自己的刁难，楚悠然倒不介意，至于猜到自己身份，楚悠然倒也不紧张，这本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救命之恩还算不上。”说着看向叶言身上那刻骨的伤痕。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最为严重的伤口居然只是浅浅的包扎住，使其不会渗出血来，只是这种强硬的止血方法，后遗症却是极大的。 …… 叶言的沉默以对，使得气氛有些微妙，楚悠然秀美微泷，似是不喜对方那不爱惜身体的做法。 “罢了，你们退下吧。”楚悠然回过头对着离歌几人吩咐道。几人恭敬的欠身离开，顺手将门掩住，徒留两人共处一室。 楚悠然这会儿才直视叶言深邃的目光，浅然道：“叶将军可愿疗伤了？” 若是再不疗伤，那严重的伤势约莫可以令他的肩膀残废，以后再也无法动弹，且错过最好的疗伤时机，也会留下后遗症，所以这事可拖不得，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的不介意。 叶言盯着楚悠然许久，才缓缓的点头，自顾自的将身上的衣裳褪了下去，全然不顾房中未出嫁的女儿家。 索性楚悠然只是有些许不自在罢了，她从未帮异性疗过伤，那些人都不值得她出手，加之怜医出师以后，就更加不需要她出手，即便她的医术高超无比，堪比华佗。 可这个合作对象，却是打破了这一规矩，虽说楚悠然并不一定需要顺应对方的心意，可终归最后还需要他在京城多多关照楚家，除却合作基础，打好关系也是极为重要的。 谁让叶大将军不喜欢怜医的靠近，偏偏又不排斥她，楚悠然也没有什么法子，反正，这小小的妥协还算在她的可接受范围内。 “……”明显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加重，显然，已经凝固的伤口再一次随着衣料的撕扯而绽裂的痛楚，并非常人可以忍受。 莫名的，楚悠然偏过头，手里拿着把精致的小剪刀，“需要吗？”语气淡然，看不出有什么其他不忍之类的情绪。 叶言抬眸扫了那把锋利的剪刀，视线回到楚悠然身上，看着，手下却毫不留情，用力一扯，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沿着古铜色的肌肤一路向下，染上了下袍，它的主人也为这难忍的痛楚皱紧了剑眉，目光却还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楚悠然。 楚悠然纤手微不可查的握紧，回身一把将檀木托盘端起，里面是疗伤的工具。快步行至叶言面前，托盘重重的一放，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气。 “叶大将军好生能耐。”明明是夸奖的话，说出来怎么都像是责骂讽刺，叶言眼里笑意闪过。对方沾了药的棉花已经触碰到了伤口，那痛苦，只让叶言倒吸一口气，然后感觉到对方随之愈来愈轻柔的力道，满意的抿唇。 上好的凝血散不要钱似的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亏得里头有止痛清凉的药草，因而叶言才没有尝到二进宫的滋味。 仔细将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因为靠得近，彼此间的呼吸以及气味都清清楚楚，楚悠然心中不自在，面上滴水不漏，唯有那红了的耳根可以暴露主人的真实想法。 因着叶言是直起身子让楚悠然为他包扎的，本来就比楚悠然高了不只一个头。 此时，叶言只需要低下头，就可以看见那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洒落在女子纤细的后背，更有几缕不听话的停留在叶言身上。 叶言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楚悠然清浅的呼吸打在他胸口，处男了十九年的叶大将军，头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心猿意马。 按捺住心头的躁动，看着那几缕墨发，无法容忍的暗自抓住，绕着指尖缠绕，又还小心翼翼的不让主人发现，好在楚悠然的武功并不高，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 柔顺的墨发，真可谓百炼钢成绕指柔。那冰凉顺滑的触感，在手中滑溜溜的游走，落下，掌中的几缕发却是空了，原来楚悠然的包扎完成，此时只需要静修，以叶言身体的强壮，过不久就可以复原。 “叶将军，你的伤势已无碍，接下来，便是谈正事了。”楚悠然拍拍掌，清脆的掌声将门外一直候着的侍婢唤了进来，洗干净了手，侍婢们也将东西收拾干净，上了一杯热茶给楚悠然，而给叶言的，却是碗的药。 叶言看都不看，将药碗搁在一旁，正襟危坐，道：“楚姑娘请开口。” 楚悠然眸里光芒闪了闪，认真的看着叶言，道：“再过不久，楚家将会搬迁至京城，届时请叶将军多多关照。” 叶言深沉的黑眸看着那一碗药，沉声道：“我四处征战，如何护你家族。” 楚悠然眯起眼，瞧不出情绪，“叶将军想反悔？！” 叶言不答，楚悠然亦没有再出声，只是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心下思索着什么。 半晌，叶言端起那快要凉透的药，脸色不变一碗饮尽。将手里的空碗用内力震碎，才道：“既然如此，那便成交。” 楚悠然放下杯子，浅笑，“合作愉快，叶言，叶将军，楚家的商行会为你行方便之路，万望笑纳。” 笑语嫣然，眉目灿花，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叶言冲动的有了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的想法。 “合作愉快，楚悠然，楚姑娘。” 两人的同盟协定在瞬间达成，彼此都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即便全程都没有过所谓的自我介绍，可双方却能洞察，这从某个角度来说，应该是算，心有灵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