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 秋高气爽?不对。日上枝头?也不对。总之,就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处处鸟语花香,整个寂山静庐都透露着祥和宁静,除了某个不符合这里气氛的人。到底步双极还是没能同行,天策真龙决定和诛天和谈,不在发生战事,作为将领,步双极是一定留在天策王朝中的,所以分列不能。其实,所谓的休假,实在是只有她这个编外人员才能享受的到吧。 “哎呀~自从上次相别至今,想不到沧澜你的变化让我不得不赞叹感慨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啊~”一点也不觉得盗版了一页书的诗号有什么不对,金子陵摇着扇子笑咪咪地迎了上来。 “找我何事?” 大老远地找人给她送信,让她跑到寂山静庐来,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重要事啊? “哎呀,这话说的,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找朋友来聚聚吗?”金子陵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夜沧澜拿茶当白水喝的气势,他是宁愿天天喝茶也不愿沾酒的,所以,寂山静庐中,无酒。 “金子陵,我和你不熟。” “哎呀呀,沧澜,你这话说的,可是宛若一把利刃,狠狠插在我的心窝啊。” 那就再插个百八十刀,插死你算了。 夜沧澜就这么看着金子陵,也不说话。 跟冰山脸开玩笑真没意思。金子陵遗憾地一摊手:“上次就和你说过了,女孩子嘛,要多笑笑才会有人拜倒在石榴裙下,你这样成天板着脸,谁敢接近你啊。” “敬谢不敏。” 来一个踩死一个。感情这种东西,全是累赘。 金子陵将一份做工精美细腻的请柬推到了夜沧澜面前:“算了,我不和你兜圈子了,十天后,花姬在天坛设下琼华宴,我这有一封请柬,可以带两个人。于是我想到了你。” 去的话只要在请柬下方签上名字,到时候两人一起持柬入席即可。 琼华宴是个什么东西?夜沧澜对所谓的宴会从来都是没兴趣加没兴趣。金子陵的朋友不是很多么,为什么偏偏要找她这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 “总之就是一位气质容貌皆上上之选的美女办的花宴,于是我替你写上名字了啊。”金子陵的解释完全等于废话,花姬是谁,琼华宴具体是什么,一个字都没解释清楚。这种态度,分明就是‘阿喂我给你知会一声,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啊。欠揍?是非常的欠揍啊! 问金子陵为什么一定要找夜沧澜?那他总不能带着邢天师去吧?就他那德行“跟‘琼华宴’三个字不搭边啊,他还不想门都没进去就让人赶出来,他丢不起那个人! 这家伙是算定了她不会拒绝么?这么自作主张地定下了行程,这才是他派人送信的真正理由吧。 “我能不去么?”对金子陵,夜沧澜是完全没脾气了。这老家伙……当真让人发作不起来。 对了。 金子陵忽扇了两下扇子,脑袋里的某根弦搭错了,蹦出来了一句话:“这次琼华宴上好像诛天也会带白衣剑少出席……哎呀!我怎么给说出来了!”糟了糟了,他偷偷瞟了一眼夜沧澜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怎么办?他干嘛要提前说出来,当场发现的话,或许她还不会怎么着,可现在…… “哦?有趣。” 完了!这句话直接将金子陵扔进了谷底,听她这语气,她是要去砸场子啊……算了,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琼华宴上人那么多,又不差他这一个。 流光飞舞琼华宴,甚少步下寂山静庐的金子陵一点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只要他不说破自己的身份,是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名满天下传说中的名剑铸手,所以说,有一款无害的外表,才是通杀四方的第一要物。 “沧澜啊,你千万不要冲动,千万别压不住火气暴打诛天一顿,我怕不是你暴打他,而是你被打。” “……” “沧澜啊,你千万别在看到诛天的时候二话不说抽刀便冲,我可是没办法保你安然无恙啊。” “……” “沧澜啊,花姬的琼华宴向来是不允许出现械斗的,毕竟那是赏花的佳宴,可不要破坏……” “金子陵。”你有完没完! 眼看一路行到琼华宴所在,金子陵竟是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夜沧澜很想找个什么东西把他的嘴堵上,吵死了!难道她看上去就这么像是容易冲动,不计后果的人么! “在下琼华宴礼官惜花意,两位贵客,请出示请柬。” 一名白衣公子早已在入园处恭候,见金子陵与夜沧澜一并行来,立刻迎了上去。金子陵递上了请柬,惜花意在看到金子陵的名字后,便明白了,这就是花姬交代过的,不可声张名姓的那一位。 “哎呀,竟然是夜姑娘,你也来参加琼华宴啦。”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欢快地响起,秦假仙一身惊悚的装扮闪亮登场,甚至可以说……不是惊悚,是惊吓。秦假仙很诧异,他诧异夜沧澜是怎么取得琼华宴入宴资格的,她跟这样风花雪月诗情画意的宴会不搭边啊,还有,她身边那个翩翩美公子又是个什么人?她这交际似乎也有些太神秘了吧。 “秦先生。” “赞赞赞,还是夜姑娘你的称呼让老秦非常爽,秦先生,活活活,秦先生,嗯,非常符合今天我这一身华丽的气质啊~” 秦假仙美的都快要飞上天了,连带地看谁都都相当顺眼。 “三位,请入园吧。”惜花意将三人请入园中,交待他们花宴开始前可以随意出入,便退回入口继续接待。 园中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画,一副……不管是用什么角度看来都很狗屁不通的画。真搞不懂花姬为何会容忍这样一副完全没有美感的作品挂在园内,而那个作画的冥河画匠,生的一副阴森诡异让人很不舒服的样子,秦假仙在和冥河花匠瞎扯,金子陵和夜沧澜才打算转过外园入内,便听到了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 因为金子陵要比她高,站到她后面导致的后果就是让人根本看不到他,所以某个晃着羽扇偏偏然出现,一派从容的贵公子第一眼便看到了犹如开屏花孔雀一般的秦某人:“秦假仙,久违了。” 这个声音,夜沧澜想也未想,绕过金子陵,夜澜刃忽然‘呛啷’一声直直入地三分:“悦兰芳!”她这是嫉恶如仇呢还是嫉恶如仇呢…… “啊呀呀,夜姑娘息怒,息怒啊!悦兰芳,这边对你是相见不如相杀,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尊重主人,所以你暂时好好珍惜剩下不多的日子吧!” 秦假仙一个激灵,慌忙冲到夜沧澜身前,隔开了她和悦兰芳,生怕她一个冲动当场动手,如今夜沧澜的实力大增,他可不敢保证她一怒之下会不会拆了琼华宴。 金子陵维持着不变的笑脸,一把按住夜沧澜的肩,生拉硬拽地往后拖:“我说什么来着,要你别冲动,你还不服气,走啦走啦,不要让主人久等了。”这种插科打诨的场面话交给秦假仙就好。 “……” 我能不能找花姬要根绳子,把她栓到身边算了,怎么今天来的一个两个都跟她有仇? 金子陵第一次觉得万分头疼,貌似她的仇人要满天下了啊。为了保险起见,他可是和忆秋年一左一右把她放在中间,他对面是秦假仙,她对面是那个冥河画匠,忆秋年对面是风之痕,至少这样不会掀桌。但,风之痕因为隔了层白衣剑少的关系,又和忆秋年是至交好友,所以她很干脆地无视。嗯。用金子陵和忆秋年的理解,那就算是半个仇人加半个透明人吧。 “哎呀,姐夫好像被获得第六星的天策真龙反败为胜,连代表地位的祭魔剑也惨败了。不过,怎么侄儿才回到妖刀界,魔剑道就变得这么凄惨呢?”说话的是权妃,字字带刺,句句扎人,听得众人汗毛直竖,这是摆明了态度不留情面地讥讽。 席间一阵冷风吹过,倒是诛天,浑不在意:“哈哈哈,六星在身的天策真龙,又如何呢?” “哦?姐夫此话十分自信。” “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杀得了我,一是好友风之痕,二是魔界中传说中的剑者,独孤遗恨。” 诛天的自信源出于实力和对朋友的信任,风之痕绝不可能杀他,更不可能坐视有人杀他,所以,独孤遗恨,也可以不列入考虑范围。换句话说,这天下无人能杀他。 “……” “呵呵,这绿萼梅所酿的酒果然入口清香甘甜,来来来,沧澜啊,你也不要总喝些烈酒,那是一点都品不出味道的。” 忆秋年绝对是自来熟,而且是要比金子陵还厚脸皮的家伙,几句话下来已经不喊夜姑娘,直接改叫沧澜了,他看夜沧澜想要说什么,嘿嘿笑着轻轻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酒杯自动跳入夜沧澜手中。小姑娘——给个面子,不要掀桌啊。白衣剑少干的事他听说了,风之痕也听说了,但——天下谁不知道风之痕超级护短,你在这跟诛天白少翻脸,他风之痕能不出手?风之痕一出手他里外不是人,谁也帮不了啊。 这琼华宴哪里像琼华宴,根本就是鸿门宴。危机四伏暗潮汹涌,花姬这请柬发的可是太有学问了。秦假仙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仔细打量着在座的人,竟然都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坐在夜沧澜身边的金子陵,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那么从容,一点都不觉得有危机,说他是普通人,谁会相信?但这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好奇,好奇啊。 “时辰到,花姬临。” 席间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各自讥讽着,惜花意带着数名花娘已列好阵仗,恭迎花姬姬无花。 “姬无花让众位贵客久候了,请见谅。” 姬无花悠扬的声音传入全场,杀机顿消,只余一片芳香,沁人心脾。 “花妹,你姗姗来迟,却又正是时候啊。”权妃掩唇而笑,她若是再不出现,只怕这暗潮,将会变成滔天的巨浪。 花姬微微欠身而礼:“是无花打断你们的谈话。” “没没没,花姬,你来的刚刚好。”秦假仙蹿了起来,对花姬是万般的感激。 “暗潮汹涌,是拨开云雾的一线光明。” 这却是悦兰芳加入了狗腿的行列。
“哎呀呀呀,悦兰芳,莫非你是指花姬一出现,是拨开了方才众人的暗潮汹涌你来我往冷嘲热讽前呼后拥来势汹汹反复无常明枪暗箭亲友反目哎呀,好一个迎风起浪的悦兰芳!” 秦假仙的伶牙俐齿,堪称说是成非,更何况他还占着理。悦兰芳是什么人?jian臣兰啊!天下间现在谁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非也非也,吾是指方才天空一片乌阴,忽地太阳光辉传射低云,一扫阴霾,秦假仙,吾看是汝疑心生暗鬼了吧。”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不知你悦兰芳身为堂堂汗青编之主,不但知过去未来,对当今局势更是了若指掌,所以见苗头不对,就手刃同志卖友求荣,彻底实行风吹墙头草来回两边倒,连我秦假仙都输给你,甘拜下风。” “时世造英雄,天下既出明君,悦兰芳不才,只懂丹青之作,花卉之栽,如何与众君逐鹿天下,君要吾杀人,吾拒绝便成死,世上多少凡人为求一席生命,委曲求全,连一代神人素还真不也向敌人两次屈膝,苟且偷生,又岂是悦兰芳一人。” “哼。” 夜沧澜重重一哼:“素还真屈膝,是为天下大义,你悦兰芳,又算得上什么。” “哈,夜姑娘此话有趣,却不知昔日与天策真龙为敌的那个人,是谁?加入天策阵营的那个人,又是谁?” 悦兰芳不屑反问,都是苟且偷生苟延残喘,何必将自己讲的那么清高。 金子陵清了清嗓子,不带一丝烟火地接过了话头:“这天下又有谁不知道沧澜是在利用天策真龙和诛天的那场交易才留在天策阵营呢?救出不二刀之后,她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便离开。之后回去,也是受父之命,忠师祖之托,谁不知道她对以百姓无尽的涂炭换来自己功成名就的霸业这种行径最为不屑?你要是想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天下人都死光了,也与她无关,为天下而舍一人她做不到,为一人而舍天下她是很愿意……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看着突然放大到眼前,带着冷风横斩而来,又近在咫尺停住的夜澜刃,金子陵笑意不变,鼻尖冒汗,他不怕夜沧澜失手砍死他,他怕她万一手一抖,那把大刀砸死他。 前辈,你这是自己嘴欠找死,怪不得别人…… 忆秋年摸摸胡子,看金子陵的笑话看的很上瘾,这小姑娘的性格和某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很像啊,瞥了一眼躲闪着姬无花目光的风之痕,老家伙更加确信,风之痕就是拉他来做挡箭牌。 “阁下又是何人?” 悦兰芳暗自恼恨,为何夜沧澜走到哪里都能有为她回护之人,不然以她不喜言辞不喜辩解的口才,他足以将她辩倒。 “你管不着。” 默默地收回刀,夜沧澜给了悦兰芳一个近乎于不讲理的回答。金子陵含笑饮茶,不再搀和他和夜沧澜之间的言辞讥讽。这个叫悦兰芳的要是以为夜沧澜不善言辞那就错了,面无表情没有语气波动的直陈方式才是最气人的,不管对方怎么跳脚,那边就是一张白板脸,瞪也瞪死你。 “诶,夜姑娘,此乃花姬姑娘好意设下的席宴,你又何苦咄咄逼人,让花姬姑娘心思落了水漂。” 悦兰芳是想把矛头往姬无花这边引了。但姬无花又岂是能让他三言两语便扯入红尘之中的。何况这里还坐着一个明显用道理说不通的夜沧澜。她看了一眼不做任何表态的姬无花,明白这女子设下宴席只是出于想将旧朋友聚在一起,顺道结识一些新朋友,最好能将有仇之人的仇怨也化解开,但绝不会插手期间恩怨。所以她继续冷淡地噎着悦兰芳:“我愿意。” “夜姑娘,你!” 悦兰芳气了个半死也没办法,这是琼华宴,他不能动手,不动手又确实来气。 “悦兰芳,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强词夺理是美女的义务,蛮不讲理是美女的权利,夜姑娘自然当得起美女二字,所以这是她的权利和义务,你有什么资格跟她争啊~~再说了,素还真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为大英雄,他是在失败中求胜利,但愿你悦兰芳不是在失败中求荣华富贵,更图龙图霸业之心呐。花姬啊,抱歉了,打扰你开宴的时间。” “无妨,琼华宴本就是让久违相逢的朋友再度聚首,联系彼此之用。而与会者,皆是花姬锁重视的朋友,有新面孔,也有旧知己,愿今日之宴,众君能消除往日的不满,再聚来日之乐。如今宴席已开,所有菜色均是以琼华玉露为引,对诸君功体自有助益。请各位自行取用。” 作为主人,姬无花既然开了口,众人也自是要给她面子,暂时收了箭弩拔张的气氛,不论认识不认识,有仇没有仇,都先放在一旁,品美酒佳肴,赏琼华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