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法世界
对全部人所瞩目的少女的测试没有半点兴趣，重阳便做起了他一开始便在做的事情——在角落里打瞌睡，恢复日常修行的疲劳。 慢慢地，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又经历了从前世到现在的两辈人生。 上一世，他在名为地球的世界里，某天遭遇了银行抢劫，不幸被流弹击中。醒来后，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地府，而是一个充满魔法的陌生世界。 他作为一个乡下贵族的小儿子被抚养长大，对于这个庞大神秘的魔法世界，也有了部分的认识。 大陆名为欧罗大陆，魔法是这大陆上最神奇高贵的事物，而魔法师，则是掌控这一事物的人类社会顶层存在。 由于魔法文明的发展，在很久之前只能由贵族少数人享有的巨大力量，逐渐地跨越阶层界限，扩散到了全社会之中，成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东西。 虽然变得常见了，但这其实并没有减弱魔法的神秘和高贵，就如同地球上科学越是进步，人类越加发现自己的无知。魔法师仍然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而魔法师内部，由于职业队伍的扩大，必然分化出了无数门类以及高低等级。 不管是怎样的魔法师，他的尊贵程度与他的实力成正比。而一个魔法师的实力，大致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评判。 第一，魔法师的魔力等级，也直接称为魔法师的等级。从一级到七级是一般等级，七级之上是领域魔法师，领域之后是奥义，圣灵，传奇，到最后的神级。 第二，魔法师的冥想法诀。 魔力的积累来自冥想，而不同冥想方法有着不同效果。自然也有其高低优劣之分。低级的冥法在随便一座稍大点的城市书店里就能买到，但修行效果跟被学院，军队，贵族之类的各种势力传承把持的高级冥法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第三，魔法招式。 世间魔法无数，层出不穷，变幻莫测，千奇百怪，有着不同的特点和作用，也有高低优劣之分，但并非绝对。比如在特定环境下，一个几乎毫无杀伤力的一级低阶沼泽术发挥出来的作用比起极高杀伤力的五级高阶雷神之锤都要有效。 当然，遇到那种时候的机会极少，一般情况下，魔法招式的高低阶都是以其威力作为衡量。 从决定实力的基本三方面可以看出，大陆上各种势力如学院，学派，家族，国家军队等等，他们的优势就在于垄断了高等的冥法和招式传承。没有根底的常人想要习得这些冥法或招式，除了加入势力外几乎没有其他办法。 走****运撞上奇遇得到前人在某处遗留下来的冥法或招式是另一条得到高等资源的路径，就像是武侠小说跳崖得真传的经典套路一样，不过这都是可遇而难求的机缘。 欧罗大陆地域辽阔，大陆的北部，有着人类永远的敌人——兽族。而大陆东部，绝大部分被高等魔兽所占据，也传说在超越魔兽地域的更远的东方，有着另一个分支的强大魔法文明。而大陆西部，有着神秘莫测的黑暗种族等。 总之，这是远未到地球那般可以精确画出全球地图的世界，一切都有待开发和探索，是一个神奇的大陆，一个创造传说的时代。 身处在这样的世界和这样的时代，重阳自然也起了勃勃雄心。而穿越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从婴儿时代开始就有着成年人的深度思考，让他成长发育得远超一般孩子，赢在了起跑线上。最终，他得以被普瑞斯兰的招考官选中，进入这雷恩帝国第一魔法学院学习。 然而直至在学院的第四年，噩梦降临了。 无论重阳再怎么努力，他的魔力积累提升速度也极为缓慢，感觉就像是体内已经装满了东西，无论如何都再装不下去了。 尝试尽了各种法子，最后他只能仰天绝望，觉悟到自己毕竟不是一个该进入到普瑞斯兰的天纵英才，而是一个注定到了三级魔法师修为便无法再寸进的凡人而已。 他成为了普瑞斯兰有史以来第一个留级生。 传承千年的帝国第一魔法学院在他之前从来未曾有过留级生。凡是进入普瑞斯兰的人，档次最低也是顺利升级到七级魔法师而毕业。而重阳，打破了普瑞斯兰的荣耀，理所当然地承受到惊愕，不解，鄙夷，奚落的目光……嘲笑和侮辱，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由于普瑞斯兰根本没有关于留级生如何处理的条款，重阳又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院方便只能让他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整整六年。 …… 期末测试终于结束了，一直在打瞌睡的重阳准时清醒过来，脸上浮起惯常的憨笑，在周围学生冷眼之中，和他们一起出了殿堂，来到走廊上，独自离开了队伍。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而不毒辣，将走廊外面的魔药草地照耀得闪闪发亮。轻风一吹，嫩绿叶片散发的淡淡药草气息便从走廊窗口席卷进来，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重阳从幽暗的走廊出到田地里，一下子笼罩在太阳的光辉之中，暗与光的反差刺激得他微微眯了眯眼。 穿过田地，对面另一处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原本被遗忘的杂物室。五年前，重阳用了一些手段，得到允许将这被遗忘的角落改造成了专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用手里的法杖敲了敲门上的魔法机关，厚实的锁头应声而开，重阳推门而入，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郁无比的药材味道。 偌大的室内，右侧墙壁前放着一张长长的杉木桌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瓶瓶罐罐，或圈曲或叠放的一扎扎羊皮纸，残余的药草材料，乃至魔兽的毛皮骨骼等等，因为疏于整理而显得乱七八糟。 而左侧的一个大窗户底下，摆放一张书桌，桌前一张扶手软椅。桌子上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和卷宗。桌子的旁边，一个简易书架上码放着不下百本各式书籍。 重阳随手关门，坐到扶手软椅上，拉开右边的抽屉，从早餐时候就准备好的午餐——黑面包牛rou三明治，加一瓶羊奶，就在里面。 跟现在食堂正为学生们提供的美妙餐点相比，这样的午餐委实太过寒酸。但重阳并不怎么介意餐点的味道如何，而且现在的他在学院里一个朋友也没有，去食堂用餐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能不去就不去。 重阳啃一口面包，喝一口羊奶，脑子里想到的是测试时候那奇妙的一幕。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魔法变异？三级魔法师的变异魔法，能够吓得到奥义级的魔法导师？” 火焰中一闪而逝的可怕面孔，他看得很清楚，而且觉得那面孔上像是眼睛的部位，是在看着他的方向。那一瞬间，他觉得恐怖，但受到的惊吓似乎还没有三位导师大。 “罢了，只是个偶然而已……”重阳想想，如果凭着这个自己都不明白的意外被评定升上了四级，那倒是有趣了。 细嚼慢咽吃完不算美味但营养均衡的餐点后，重阳清理好桌面，刷地一下便从桌上预备好的魔法纸卷里抽出一张，仔细在桌面铺平，然后右手从笔筒中提出一支火红色的羽毛笔，沾上了预先调制好的魔法墨水，将鲜红色的笔尖轻轻触到平整厚实的纸面上。 深深呼吸一口气，凝聚精神，压迫笔尖，使其恰到好处地在纸面上有规律地滑动，带出一道不间断的朱红色的墨迹，勾勒出圆润的弧线，笔直的细线……逐渐构造成一个繁复玄奥的图案。 这是三级火系魔法卷轴——“炼火术”。 重阳凝神静气，眼睛隐隐闪烁精芒，呼吸轻缓，调动着自己的魔力，顺着笔尖，和着墨水，将神奇的魔法力量赋予这张以火系魔晶水浸泡四十九天的赤毛独角兽皮脂造纸上。 他的右腕灵活挪转，时而温吞如龟，时而笔走龙蛇，直到最后，重重一点鲜红色的笔尖，随即猛地一下，朱红色的墨水随着尖端凌厉一勾，仿佛划出一道弧月刀锋，将纸面上几乎成形的复杂六芒星阵彻底闭合！ 嗡……一声低低的闷响，纸面上绽放赤红色的光芒，魔阵图案中央一个火焰标志一闪而逝，随即黯淡，恢复平静。 重阳放下羽毛笔，谨慎地将皮纸合拢，卷成轴状，系上一根有标记的麻布带子，便随手拉开左侧的抽屉，将其放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叠魔法卷轴之中。马上，又从桌上纸卷里抽出第二张皮纸，提笔蘸墨…… 拱形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之下，神情专注伏案书写的重阳，就像是一幅油画里的人物。 三级火系魔法卷轴“炼火术”是市面上消耗量最大的魔法卷轴之一，一般用于贵族的厨房之中，跟特制的厨具配合，便能让厨师精确地控制火候，更方便快捷地亨煮出美味佳肴。 一户有头脸的贵族家庭，每天就必须消耗至少一张炼火术卷轴。整个繁华的帝都贵族家庭，乃至家境富裕商贾之流，每天消耗的炼火卷轴就是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因此这种三级卷轴一直供不应求。 制造并销售炼火术卷轴，就是重阳的主要经济来源。一天之内，他给自己限定的制造数量是十二张，要是当中失败一次，加补三张，当天补不完第二天补完。 如此苛刻的自我要求，要是给别的魔法卷轴制造师知道，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魔法卷轴制造是极其精细的工作，纸材和墨水的准备暂且不论，魔法师用笔的时候，稍有几毫米的微小偏差，魔力输出出现一点凌乱，纸面上魔阵的构筑就很可能会全盘崩溃。 魔阵一旦崩溃，便是制造失败。一般而言，普通的魔法师制造卷轴只有不到三成的成功率。而经过专门修炼的熟练法师，成功率才能达到五成以上，但也只是七成的成功率，便可以称为最精英的卷轴制造师了。 以三级魔法师的魔力，一天十二张，即使是精英制造水准也非常勉强，要再加上失败一次补三张的惩罚，那根本就令人无法接受。 然而，就是重阳这个万年留级生，打从学会第一个魔法卷轴制造开始，制造失败的次数，全部加起来不超过二十次！ 一般魔法师如履薄冰的精细工作，由他做来挥洒自如。这都是因为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好每一滴魔力的灌输和融合！每一笔划下，他都能精确感觉到这一笔在构成整个魔阵图案过程之中所起到的效用。 归根究底，重阳有这种超人的天赋，就是因为他从小就开始成年人一般的复杂思考，最终造成的异常强大的精神力。 重阳全神贯注，一张张地刻划制作着炼火术卷轴，丝毫没有觉察到，背后的窗户中央，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影子若隐若现。 “桀桀桀——流畅的卷轴制造，精确的魔力cao控……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就是我一直以来寻找的人啊。”火焰之中，一个狰狞的面孔嘶哑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