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死
篱笆院外，江长夜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人推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粗壮大汉。篱笆不远处还跟着许多街坊邻居。 见到男人站着不动，身后一名大汉一脚将男人踹到了地上，叫嚣道：“你娘的，你还以为你自己是江府江公子？你他娘的就是个乌龟，快，快给老子爬进去把你娘子带出来。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哈……” 听到门外响起了声音，柔娘走出门口，看到自己趴在地上的相公，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因为这个大汉，她见过许多次。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相公，她想他告诉她。 听见身后的笑声，江松红着双眼，他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妻子，便爬起来，把自己的妻子拉起来便向一名大汉怀中塞去。 柔娘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哭喊道：“为什么啊！相公……为什么要这样！相公……” 江松低着头不敢看柔娘那双眼睛，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 “为什么？你相公在赌坊输了钱，向文三爷借了五两银子还不起，把你卖给了我们春风楼。哈哈……”大汉拽着柔娘的手笑道，笑着便将柔娘往外拉去。 突然，江松想到什么，快步走到江长夜身前，扒开他的衣裳，将他脖子上的玉佩夺了下来，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对着壮汉乞求道：“等等！这玉佩你们拿去，能抵五两银子，求求你们，别把柔娘带走！求求你们！”说着，他跪了下来。 柔娘见到玉佩，红色是双眼再次哭诉道：“相公！不可以，不可以啊！相公，这是长夜的玉佩，当日老神仙玉佩要长夜随身携带，万万不可摘下啊！” 江松泪流满面，怒吼道：“为什么？都是那该死的道士害的，为何还要听他的！我不要你走。柔娘，我知道错了！” “不可以，不可以，当日我们答应老神仙的，既然我们答应了，便要遵守承诺。你这些年都读的圣贤书难道全都忘记了吗？相公，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柔娘哭道。 “我不要你的玉佩，掌柜就让我带走你家娘子。你给我滚开！”壮汉踹了一脚跟上来的江松。 看着rou娘被拉走，江松跪在地上哭着乞求道：“求求你们，借我点钱，我就是做牛做马都换给你们，求求你们啊……” 街坊邻居都叹着气，大家都是穷苦人，家中能混饱饭吃便已是大幸之年，又哪有多余的钱拿出来帮忙呢，再说，春风楼听说有衙门的后台，他们得罪不起啊！ “你们放开我娘亲，放开我娘亲。”江长夜哭喊着上来抱住柔娘的腿，“娘亲，你不要离开长夜，不要离开好不好。玉佩给他们，给他们啊！长夜不要娘亲走。” 柔娘抚摸着长夜的头发柔声道：“娘亲怎么教你的？做人要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便要做到。切不可做背信弃义之人。娘亲去去就回，你莫要担心。”说完，她又流出了眼泪，转头对着大汉说道：“我随你们离开，你们在在外面稍等片刻。” 大汉笑了笑道：“还挺识相的哈，行。你可别想着逃跑，不然有你好看的！” 柔娘蹲下身子，已经流满泪水的脸庞对着江长夜说道：“长夜不哭，娘亲真去去就回，永远都不会离开长夜。乖，听娘亲的话。要做个男子汉。” “不要，不要娘亲离开！”江长夜哭喊道。 柔娘勉强笑了笑，对着江松说道：“你赌输了江家，输了父亲，输了我，你别把长夜输了。这么多年了，他终归是我们的孩子。” “赵伯，麻烦您帮我照顾下孩子了。”柔娘对着人群里的赵红香说道。 赵爷爷也哭了，走过来拉住江长夜，“好，好！我会的。柔娘你放心吧。长夜乖，你娘亲去去就回。去去就回的。” 周围的人也附和道，他们能做的也就如此，只能宽慰这个孩子。 江长夜懵懵懂懂，似乎信了大伙的话，放开了柔娘，看着柔娘随着大汉离去，看着自己的娘亲消失在自己的眼帘之中。 他很难受，他好怕，好怕娘亲就这么离开了。心中的恐惧让他需要有一个地方发泄。 “不！……你们骗我，娘亲去了就不会回来了！放开我！”江长夜怒吼道，挣脱了赵爷爷的手臂，向自己娘亲离开的地方跑去。 没人能理解他心中所想，他感觉到不舍与恐惧。 在青色的巷子中，青砖夹杂着湿气，使得墙边的青苔显得很鲜很，很嫩。柔娘跟着几名壮汉走着，她低着头，无声的流着眼泪。 “算你识相，这样也好，总比跟着你那死鬼相公饿肚子强，进了我们春风楼，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大汉对着柔娘说道。 柔娘没有回答大汉的话，她自小嫁给了自己的相公，那时候的相公英俊潇洒，文采也是风流，那时候她便对自己说，这辈子就跟定他了。可未想到自己的相公却染上了赌博，最终输了一切。至始至终，她都没嫌弃过，一直相信他会有浪子回头的一天。却不想结果会是这样。 或许，我一直坚持的都是错的吧，或许，我也应该如姐妹一样早早的离开他。 随着江松的所作所为，柔娘的心中的希望也已经熄灭。既然希望已经破灭了，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几名汉子护着柔娘走在巷子中，只想着回去交差拿赏钱，却未想到一个柔弱的女子会有决死的心思。 柔娘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眼着蔚蓝的天空，又转头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间。她猛的推开身边的大汉，跑到巷子边上的一口井边。 “你干什么！”大汉看着柔娘，吓的一身冷汗，“你千万别做傻事啊！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嘭”一声落水之声响起！ 再见了，相公，再见了，我的孩子，在江府中夫唱妇随，相亲相爱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不要！”江长夜追到巷子口，却看到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他跑到井口边，向着里面喊道：“娘亲！娘亲！……啊……”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生生的被割走了一块，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而来，他感觉自己的天地似乎塌陷，在绝望中昏倒在地。 大汉吓傻了，看到江长夜倒下才缓过神来，“快救人啊……快去救人了啊……你这个废物，快去啊……救命啊……救命啊……” 柔娘带着绝望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带走了江长夜的希望。 乡亲们筹了钱给柔娘买了副棺材，也未设灵堂，便下了葬，人死了，总归需要入土为安。柔娘的死去，给春风楼带去了不小的麻烦，但也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让官府摆平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