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章时代的特征(8)
8 九十年代省城的街道呈现出一种繁华,跟农村的暴发户盖的楼房一样,也像是那么回事儿,该有的都有了,可老在感觉上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也说不好。跟城市建设相比,人的思想的进步就快多了。八十年代,邓丽君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还被当做靡靡之音到处喊打,才过了十几年,大街上亲嘴竞成了时尚――我不知道说时尚对不对,反正很多人亲嘴不避人――随便走在街上,只要算得上是一个角落,就会有那么一对或者几对儿在那里亲热。我倒不是看不惯,是气。我虽然有丰富的性经验,但从没有谈过恋爱,――我正准备谈恋爱的时候进了监狱,哪个女孩会跟我谈?早知道要进监狱还不如在警校的时候谈一个,或者和那个广播员谈一下,积累点经验。可那时候我还是遵纪守法的人,警校说不能谈,我就不谈了。――我对付女人的经验很少,往往是你把钱一摊开,要她怎么摊开她就怎么摊开。可谈恋爱的第一道关很难,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逾越过去。这些在街上亲热的情ren肯定都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逾越过第一道关的。 后来我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是在谈恋爱吗?我是在复仇!又想,gou引一个女人跟谈恋爱的初期差不多,就又坦然了。 9 林义说的那个女人有一个英文名字,叫什么cooler,他们欢好的时候,她让林义斌叫她酷儿。我不想提他们是怎么gou搭上的,我才不关心这个呢。她和潘婷不是一类人,对我没有借鉴意义。至于她是哪种人我没想过。 “她有什么酷的?我看还没有你酷呢!”林义说。 这小子对酷儿抛弃他耿耿于怀,至少想了一千种方式报复她。方式不同,结果一样。就是想方设法跟她再干一次,完事儿之后潇洒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差劲,太令我失望了,跟你睡还不如跟一头母猪睡,拜拜了您呢! 那个狗屁酷儿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任你怎么约她就是不出来,一点都不给他机会。有一次,林义到她单位堵住了她,(她还是很顾面子的)不得不跟林义到了一个饭店。谁知道他们刚进了门,酷儿的mama已经在那里了。她介绍林义给她mama,说是一个普通朋友。吃完饭那母女两个就走了,林义还是没有得逞。关于她的信息林义倒是收集了不少,可不解决问题。 “我想是被她玩弄了,她是个女陈士美,把我玩够了就一脚踢开,一点过渡都没有。”林义说。“女人比男人还毒,黄蜂尾后针,毒不过妇人心。我不甘心呀。” “我说你这是干吗,难道打算跟她结婚?” 林义不屑地说:“我?跟她结婚?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那你这样有什么意义?” 若干年之后,我又想起当年的这段对话,心里像打翻了油盐酱醋瓶,什么味儿都有,醋味最多。我还问林义要报复那个狗屁酷儿有什么意义,我不也是一样的有什么意义?意义,这词儿真俗,太粗俗了,连我这个粗俗的人都要为它动脑筋,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当年我给林义说起意义的事儿,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他正难受呢。他为一个女人难受。我说给他花钱再找几个女人他还不要,一根筋。你都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换几个女人都不要,非要那么一个狗屁酷儿。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林义说。“被一个女人抛弃,不,玩弄!” 林义又说:“你得帮帮我。” 我说:“怎么帮?” “你亲自出马,你是老板,长得又有文化……” 我笑了,说:“什么长得有文化。” “反正你得出马,要不然我非气死不可。” 想不到这小子是个真正的仇恨主义者,他劝我忘记仇恨,把心放宽,好好生活,他自己连一个女人的门槛都过不去。我真的不想让他气死,就说见见她也可以,就看你能不能约她出来。他很高兴,说肯定能约出来。至于怎么约他没说,反正这小子有的是办法。他那么有办法的人都没办法把那个狗屁酷儿再弄shang床,不是他的原因,而是那女人太绝情。女人绝起情来比猎狗都可怕。这是我的看法。果然,他和酷儿约好了,让我开车去接她。 很平常的一个女人吗,不过长得也不赖,看那xiong脯那屁股值得上一次chuang。张嘴一口港台腔。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样? 上了车,屁股还没有坐稳,酷儿就说:“这是你的车子?(这句话的重音在子字上)” 我说:“是。” “好漂亮也。” “我好喜欢好喜欢漂亮的车子。” “开着这么漂亮的车子出来兜风,好好浪漫呕。” 你听听这是什么腔,我都真想呕了。不过说实在的,这车确实够劲,小日本想得还真是周到,真皮座椅,电脑控制的音响,自动巡航,智能空调一应俱全,一坐到里面就把外面的世界分割开了。这倒是真的。我也喜欢国产车,关键是国产车太不争气,一款破桑塔那生产了十几年,这在汽车界都是怪事儿。有一年我跟牛春会那小子去北京,坐了一辆桑塔那出租车――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嘴贫是出了名的――问司机这车性能咋样,司机说提速ting快,开着舒服,可老站不住,一不留神就撞上。不知道这情况厂家知道不,要是知道了还不改等于故意杀人。国产车的面子让这帮傻瓜给丢尽了,还声称挣了多少多少钱,挣的是黑心钱。我是这么想的。我是玩车的,我懂。 我不理会酷儿,可她还偏找我说话,烦死我了。我说:“你都28了吧。” 酷儿说:“不要问小姐的年龄啦,好没礼貌啦。” 我说:“你怎么不结婚?” 酷儿说:“这是我的私人问题啦。” 我说:“不是没人要吧。” 我这话是故意刺激她,让她少烦我。我的目的达到了。她用一晚上唯一纯正的国语说:“我?没人要?开玩笑!” 酷儿好像并不计较我刺激她,撅了一会儿嘴,就傻大妞似的欢腾起来。这一点倒是有点可爱。整个晚上我算是卖给这个狗屁酷儿了,吃饭,喝酒,蹦迪,唱卡拉ok,折腾到半夜。林义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跳舞她也老找我跳,说林义歌唱得好,让他唱,咱们跳舞。我倒是没想到这个狗屁酷儿真是会跳舞。她跟我一起跳起来,是轻松愉快的那种,不是se情味十足的那种。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像三陪小姐一上来就万能胶似的粘着你。当然不是为了粘你,是为了粘你口袋里的钱,真腻烦透ding。你只是用手轻轻往她腰间一搭,轻松地扭起来。林义在那里干嚎,嚎的是《谢谢你的爱》,越嚎越走神儿。不过说真的,他真有一些歌唱天赋,我是说他一般情况下调子能拿准。这歌可能太流行,连林义的干嚎都没能把调子糟蹋掉。我搂住了酷儿的腰,那腰很软,说真的,就像wo住了一片羽毛,软得让我有点动心。不过仅仅是动心。她跳舞还真投入,像化在林义的干嚎的歌声中。我觉得只要我的手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她揽到怀里。她倒真是可人意,来者不拒。林义找机会说先送她回家,被拒绝了。酷儿不会不知道,送她回家就是想干她。这小妮子很机灵。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候,她提议让我们一块儿送她。这是为了避免单独和林义在一起。下车时,酷儿把一个纸团塞到我手里。
纸团上写的是她的手机号码,还有一句话:“以后多联系。” 林义生了一会儿闷气,说:“咱们是兄弟,不管怎么说,这肥水也没有留到外人的地里。算了,我让给你了。” 我说:“你说什么呀,我对她没兴趣。” 我真是对她没兴趣了。我的兴趣就是这样,稍纵即逝,来的快去的也快。跳舞那会儿如果有一张chuang,恰好就我们两个人,说不定我会跟她干上一把。不过现在我真的没有兴趣了。心里想着,如果潘婷像她这样可人意就好了。 后来我给林义5000块钱,说:“你肯定会把她搞定。” 后来林义真的把她搞定了。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复仇计划实现了。 他约酷儿去购物。女孩学坏大多是从爱吃爱穿上开始的。这是我是见识。酷儿就去了。我猜一听说要购物酷儿就把戒心给打消了,也可能她不在乎再跟林义干一次。我还猜测了他们是怎么gou搭上的。一开始,林义装得跟大款似的。那狗屁酷儿就喜欢大款,喜欢有钱人。两个人就gou搭在一起。林义这小子很扣门,我给他的工资不少了,可他就是不舍得花,更不愿意花在女人身上,他说那很可耻。他要找的不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qing人关系。他和酷儿欢爱了一个礼拜,他还没给她买过一件礼物,酷儿就坚决地把他扫地出门了。那一天他带着酷儿疯狂购物,反正不花他自己的钱。酷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欢天喜地地带林义回到家,就顺从地让林义剥光了自己。完事儿后他潇洒地站起来,骂了一些诛心的话,很过瘾地回来了。 回来他就后悔了。他说:“其实我可以再干他几次再甩掉她。” 对女人的爱――也不能完全称之为爱,就像吸毒。那些瘾君子每一次过完瘾都说要戒掉,瘾再犯了就又受不了了。林义这小子回来就又犯瘾了。这小子现在有一大爱好,就是追逐尽量多的女人,多多益善。这就是他劝我远离潘婷时用的词儿:“生活。”他的占有欲特别强,他以为干一个女人就算占有了一个女人,干得多就占有的多。 林义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花那么多钱就干她一次,没准酷儿还把我当傻逼呢。” 又说:“有点亏。” 再说:“真亏。亏透了。” 不过他很感激我,说要站在我这一边,尽力帮我gou搭上潘婷。我说你少来,潘婷和那个狗屁酷儿不一样,你不要瞎掺和。起码她没有港台腔吧,没有一上车就被我的车迷上了吧,没有为我钱包里厚厚的钞票惊讶吧。不过她是哪种人呢?她要是一个良家妇女,只想好好过日子,那她为什么不好好跟汉田中过呢?汉田中这小子吧,我恨是恨,人还不赖,说真的。有些时候我还能回忆起一些他的好事儿,不过我不能回忆。你要是迷上一个女人非发疯不可。女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