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七章 letters from American
过确诊,卫彬的背部,胳膊,还有腿,都有不同程 危急时刻,他用司机的尸体代替自己压住了引爆装置,然而因为距离爆炸点太近,尽管用了最快速度逃生,卫彬还是无可避免的受了波及。 不过,同车的35个孩童,四个老师,以及他的旅伴阿尔文,都侥幸生还。 在医院里,卫彬问了前来录口供的FBI,那个杀人嫌者安格尔,如今怎样。 大块头的蓝眼男人耸耸肩:“大陪审团裁决谋杀罪名不成立——这案子当年正好是我经手的,就是这样。” “这么说,他没死?”彬盯着那男人,“可他杀了一个女孩,女孩的父亲有权复仇。” “复仇?伙计,你是从阿迦门农代来的么?”那蓝眼探员意味深长地撇了一下嘴。 不,事实,我来自比荷马都要晚八百年的西汉王朝——可,最终卫彬没再说话。 他仍记得凶犯提起女儿时,脸上那古怪的悲悯的笑。 “杰斯明”出院那天,当:报纸再次用大量篇幅报道了此事,标题是:Heeisbackk 下面配上年轻人抱着鲜花。与孩童昵微笑地照片。那是由被救孩童献上地花朵。 他再一次成了人民地英雄。 后来卫彬问阿尔文。如果当时直把车开到公路站。州政府真会和布里格姆谈判么?他们真会答应立即处死内尔? 布里格姆是凶手地名字。 “听起来很像古老地童话呃?”阿尔文耸耸肩。“不与恐怖分子轻易妥协。是州政府地一贯立场。况且不可能立即修改法律判处内尔死刑。但是现在没人为此为难了。杰斯明。你拯救了整个州局和他们地文件系统。” 卫彬没有笑起布里格姆死去地女儿。他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么?如果可能的话闻机构更愿意在当时给你拍摄一组纪录片,伟大的美国人民就爱看这个。”阿尔文继续开玩笑道,“黑白色的底片是来模拟孩童的受难情况,黯淡的黄色胶片呢,适用于描述警员的焦急布里格姆事先寄去州局的那些威胁信件,就用福尔摩斯跳舞小人密码打在镜头的边缘——你知道,一般民众总是对深奥东西里他们仅能理解的那一点儿最感兴趣——然后光影错开,显得它们摇晃欲坠。” 就像当时我的生命,卫彬突然想。 如果他是布里格姆,他决不会走投无路威胁陌生校车里的孩子。 他只会在第一时间割下安格内尔的人头,以祭亡女——在一切陪审团发出噪音之前。 他知道自己干得出来。 出院之后,卫彬又在阿拉巴马住了一个礼拜。之后他和阿尔文一同返回纽约,做结束旅行的各项准备。 他们住在阿尔文在纽约的表弟家中。 这座公寓楼破旧不堪,甚至得烧煤取暖。这是艺术学生们经常转租的一套公寓尔文的表弟是个不同凡响的艺术家,刚从欧洲流浪旅行回来,他痴情于跳蚤市场和路边宝库晓数种讨价还价的语言,并且迷恋东方艺术卫彬一见如故。他给卫彬讲述自己在西里伯斯岛香料市场的奇异经历,以及暴雨中迷失在吴哥窟的雨林里那三天神秘体验。 然后他们就佛学的早期传播做了一番讨论彬则应对方要求,仔细解释了汉大赋和乐府歌的区别,并且用英文翻译了一遍和……那两天,他们经常做这类彻夜交谈。 这是一趟不同凡响的旅行,越深入这个世界,卫彬就越觉得奇妙。他的脑子像个无穷无尽的吸收器,有的时候甚至会恍惚不知所处。 夜半,卫彬从黑暗中醒来,天气寒冷刺骨。 这是十一月份的纽约。 他睡不着了,于是坐起身来,点亮台灯。被灯光染成一片金色的房间里,四周的家什被一点点渲染成柔和细致的琥珀色,像黄昏的秋雨一般绵软神秘。 桌下,有一个黄色赛璐璐提手的老式雕花皮箱,那是阿尔文的表弟送给他的礼物。 弯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叠信纸,卫彬拿出笔来。 此刻,是清晨还未来到的黑暗。 他怔怔看着远处雨丝中,霓虹闪烁的街,良久,才开始落笔:林兰…… 林兰,你好。 我现在在纽约,夜里,三点五十五,下着雨。 明天我就回华盛顿了,这趟漫长的旅行,将于五个小时之后正式结束。 天已经非常冷了,你那儿呢?我常想起你,不知你现在正做什么。同样是深秋,但此时你在午后的光阴里,在地球的另一面。某一点,某一时。 不过我不会弄 向,因为我心里的罗盘永远都会指向你所在的地方。 此刻,我坐在窗前,对面克林顿街悠扬的提琴声整夜不停,但声音蜿蜒到我耳畔的时候,已经相当细弱了。就好像海水涨落一般,冰冷,静静如鼠。 都写成诗了。 还是谈谈最近的生活吧。 我去了阿尔文的家,见到了他那个有点痴呆的外祖母。老人家对我有点不理不睬,阿尔文坚持说这不是因为她的痴呆,而是她错把我当成了日本人。于是阿尔文反复和他的外祖母强调我是中国人,是“同盟这边的”。 听见同盟这个时,老太太的脸忽然柔软如蜡。 我好心接受了阿尔文的歉。 毕竟阿文的外祖父二战时死在苏门答腊,日本人的战俘营里。 对了,关于阿尔文…… 我上封信似乎和你提到过他,联合作室里的人都叫他“饶舌阿尔文”,他说起话来像在唱rapp,没完没了,而且越紧张话就越多。虽然他是那种天才物理学家,并且获得过两个博士学位,但仍然很childlike——这是工作室里其他人给他的评价,也许11岁就上大学的人总会如此。阿尔文自己说,这就是过早丧失青春期的结果,因为他的整个青春期是在大学研究室的成人堆里度过的。 可我觉得与其说“丧失”,如说……嗯,他到现在26岁了,仍然还在青春期里。 其实工作室很多人都够得上类似价,但阿尔文就更甚一些。然而我和他很要好。 莫非我和他是同类?这很糟糕。 但是阿尔文这人挺不错,甚至少数时候我们也用中文交谈。虽然阿尔文说的中国话我觉得像从坏掉了的磁带里播出来的。他每次说,“杰斯明你来介太好了”的时候,我就忽略他怎么都发不准的那个音。
我们已经约定明年一块儿去中东旅游,到时候会寄照片给你。 对了,为了方便起见,我有了英文名。 Jasminn。 是工作室的人给取的,他们说,这个名字有东方气质。 我常常怀美国人嘴里所说的“东方”,因为那或许是指的印度…… 林兰,你能想象包着缠头巾、吹笛弄蛇的霍去病么? 我到现在也吃不了任何咖食物。 但是这个名字,现在已经被全体工作室的人员接受了,被他们这样长期的叫,我也常常生出一种错觉:我其实真的就叫杰斯明,我其实真的就出生在这个染缸一样的年轻国家,念着ABC长大——JasmiinWeii,于公元1982年出生于美国华盛顿特区——这就是人们假想中的我的ID卡。 名字这东西,像某种魔咒。它总是由别人的嘴里叫出,然后人就借此奠定自己的根基。 反正我已经改名一次了。 可是睡梦中,我仍然能清晰地听见他唤我,去病。 他说,朕之江山,这大汉的天下,无论何时都任你驰骋。尽力去拓宽它,明白么?去病,你那战马的马蹄,它所到之处,不仅有着无上荣光,也将成为大汉新的疆土。 当日听见这些话的时候,那种无比澎湃的心情,至今我记忆犹新。 可是如今,我却到了地球的另一面,并且,在身边寻找不到哪怕一匹战马。 如果早知这结果,我还会选择曾经做过的那一切么? —如果人类是先“果”后“因”的生物,就像科幻小说里描述的七肢桶,林兰,那么我们该如何度过这一生呢? ……是否那样,我和你,就会走上另一条路? …… 东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细雨渐止。 卫彬把信叠好,装进已经贴好邮票的信封,然后在上面写好了复杂的中文地址:……XX区XX~街305箱。 林兰收。 又看了一遍地址,确认没有弄错,卫彬小心翼翼将这封信放进皮箱,两个小时之后,它将被送去邮局,如同它之前的那十几封信。 虽然它们无一例外的,没有收到过一封回信。 做完了这一切,卫彬关上了台灯,打开了音乐。清澈柔软的敲击里,闪烁不定的女声,仿佛来自异世界的一滴泪。 即将到来的黎明微光里,年轻男人静静坐在那儿,似一尊迎接太阳的青铜雕像。 BGM:,MassiveeAtttackk最著名的作品,听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黑暗中,卫彬独自坐在窗前的景象,镜头慢慢拉远……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