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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十六章 古人们的幸福生活(下)

    虹睡的时候,并没有盖什么织物,迷迷糊糊之间,有点冷的后背渐渐温暖起来,那是贴近体温的暖和,舒适自然,好像始终都在那里温暖她。

    苏虹低沉地发出模糊惬意的鼻音,往背后的温暖里又蜷缩了一下,是熟悉的味道。

    “……回来了?”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伸手往后,握住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清爽的沐浴露道,有点潮呼呼的,以及有力的拥抱,她已经十分熟悉这一切了。

    “赢了么?”她低声问。

    “……哼。”方无应只发出很短促一声。

    “果然输了。”她着眼睛笑,“看看,小卫宝宝一走,你们就溃不成军了吧?”

    “胡说,没他我们照样赢。”无应也笑起来,“就是没胜得让我满意。”

    “要要太高啊方无应同志。”苏虹握着他地手摇了摇。“真要赢过人家五十分。下次就没人愿意和你们玩儿了。

    ”

    “哼哼放心。一支冠军队地命运。就是不断遭遇来自各方地挑战!”

    方无应说着。又把身体往苏虹那靠了靠。

    他们都很喜欢这样搂在一块儿。肢体像藤蔓一样缠在一起。慵懒地享受休息日地轻松。

    音响地音量调得很低。它在唱莫文蔚地。方无应跟着一块儿哼哼地嗓子一直就很好听。

    “……不太青春却很反叛自命凡反应又慢。啤酒喝了一罐,马路就变得很宽。”

    他唱到这儿,忽然噗嗤笑起来:苏虹就是“啤酒喝了一罐,马路就变得很宽”的典型。

    苏虹会意过来,转过脸瞪他:“干嘛!”

    “唔,我想,这……真是绝妙好词啊,哈哈。”

    “还笑!不许笑!”苏虹抡起拳头要打他。

    “喂喂,都和谐社会了还不知道爱护老公啊?”

    “这两者有一毛钱的联系么?”

    “有!主席都说了!足足五毛钱!”

    “瞎扯!人家主席可没提这一条!”

    “好吧,主席没说过。但是亲爱的无应可怜巴巴眨眨眼睛,“真把我打坏了,晚上谁陪你玩妖精打架呢?”

    苏虹忍俊不禁:“没脸没皮!”

    可没过一会儿,那家伙就又不安分起来了渐渐的,苏虹能感到男人的手在她的腰臀上游弋……

    “喂!干吗?”

    “你说干吗呢?”方无应贴近她的耳畔说。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他低沉的笑声黏稠如体液,通常,只有男人在赚了不可言说的好处之后,才会露出那样微妙而放肆的笑容。

    那本来是个温暖舒适的午后,轻微的困倦感一直困扰着苏虹过此时调动**,对她而言倒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是被那家伙手忙脚乱扒掉衣衫之后,苏虹却想起了点别的东西。

    “知道这叫什么?”苏虹低声地笑“昼yin,……夫子们最痛恨的。”

    “哼惺惺。”方无应不屑地说,“酸腐汉人都是醋坛子里泡大的。”

    “……阿米豆腐,道学家得被你气死了。”

    “道学家?老子诅咒他们一辈子靠惯用手解决问题!”

    苏虹简直想笑出声来!

    但是已经没可能了,柔软的嘴唇堵上她的嘴,方无应亲吻着苏虹,那姿态仿佛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温柔的舌在她唇间优雅游走,有一种粘着的甜蜜感觉弥漫上他们的口腔……

    这男人的身体,没有一丝赘rou,抚摸起来光滑温暖,像刨光的~木,皮肤纹路精密如大理石,黑葡萄一样动人的眼睛,随着**的高涨,会逐渐展现出奇异的光彩……

    在那一刻,苏虹几乎是吃惊地看着那双黑眼睛里,清晰地映出的自己:眼角弯成妩媚的弧度,性感到恬不知耻的姿态,从未有过的迷人微笑……她完全任由他cao控。

    对于性,方无应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喜欢主动,喜欢控制,“给老子躺好!”他常常这样开玩笑似的命令苏虹。他的天性原本就是自由而热烈的,遮遮掩掩反而会倒胃口。所以苏虹总说他在人前很“装”,等回到家里就没个正经。

    夫妻之间,的确说不了什么正经话,星期六的早上,雨下得滂沱一片,玻璃窗都看不见外头。遇到晦暗的天气人就容易发懒,天气这么糟,俩人谁都不愿意起床,于是就让光溜的身体搂在一起,挤在一个被窝里讲有色笑话——

    “好,这次谁也不许笑!谁笑谁就受罚!”方无应故意正色道,“再讲一个,被独自丢在山坳里头的老和尚的故事……”

    结果两个人总是又笑又闹,把床单棉被弄得乱作一团。

    相当无聊,相当低俗,也相当快活。

    后来苏虹叹息说他们俩真是荒废人生啊!见天凑一块儿就是玩,吃喝玩乐加上妖精打架,尽干些荒唐事儿,这么长时间了俩人一件正事也没做过。

    “可是你要干什么正经事儿呢?”方无应眨眨眼睛说,“人生不就是用来荒废的么?唔,倒是想出一件正经事情来——”

    “什么?”苏虹瞪大眼睛看着他

    “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很热切地说。

    于是苏虹说让他一边儿去,她说自己还没玩够。

    在苏虹面前,方无应似乎从来不肯掩饰自己的爱恋,苏虹常常说他可以去参加“没脸没皮”大赛,还可以参加“粘糖豆”大赛,肯定都能拿冠军。

    但是方无应说,后一项比赛必须让“革命伴侣”苏虹同志和他一起参加因为他坚决不愿和别人粘糖豆。

    他们的确像两颗黏哒哒的糖豆家里的时候,半个小时互相看不见,他们就会去找对方。俩人在一块儿多久也不嫌腻味,那种感觉,就仿佛这生活越尝滋味越有味儿。

    因为苏虹也喜方无应,无论是可以靠在一块儿开玩笑的那个,围着围裙烧茄子的那个,彻夜整理出工作材料的那个,还是在她耳畔轻轻喘息,用鲜卑语唤她“卿卿”的那个……

    知道他们要结婚的女友对苏虹羡慕不已,因为方无应实在可以算个金龟婿。

    但如果说,挖这男人的表面,又有多少人的敢去探究那里面的黑暗呢?

    没人知道,那是何等漆的渊涂底端!

    那心所踯躅多年的地方又是多么凶险而阴沉,甚至不见一丝生机……

    有些么,迄今仍横亘在方无应的心中,它们就像泛着毒气的沼泽,静静潜伏于某处,表面长满了诱人的青草时没人注意到这些沼泽,它们也一声不响仿佛不存在。但是时间久了,它们就慢慢自暗中张开嘴面喷着毒瘴,一面险恶地等待着等这男人随时不慎,一脚踏进去,然后万劫不复……

    起初苏虹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方无应心情低落。

    往往前一天,俩人还有说有笑,然而一夜之间他就变了:消沉、颓废、沉默、自闭、不吃东西、不搭理人,甚至无法去工作。有的时候这种转变和天气变坏有关;有的时候,即使她非常仔细地观察,却依然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次她俩去公园玩,起初的确很高兴,拍照,聊天,说笑……后来水喝完了,苏虹去旁边的商店,再回来,就找不到方无应的人了。

    一个小时之后,她在公园最里面的荷花池边找到了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转到这儿来的,那是个夏天,毒热的太阳顶头晒着,荷花池边没有游客,方无应一个人站在池子边上,盯着那一池的荷花,他好像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

    苏虹有些生气他撇下自己独自跑远,唤了他两声,方无应才醒悟过来,她定定望着他失神的眼睛,终于明白自己又得面对一个游魂了。

    那天的出游不得不中途折返,回去的路上,苏虹抱着没吃完的饮料和食物坐在副驾驶座上,方无应开车,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等车开到楼下的时候,她听见他说:“先上去好么?”

    苏虹抱着东西先上了楼,又在客厅等了约莫大半个钟头,才听见他进来的声音。她扬起脸望着他,期待能得到个合理的解释,可最后却等来一句“我去做饭。”

    那天晚上,俩人躺在床上,没有开电视,没有听音乐,没有睡。

    黑暗中,她试图和方无应讲话,试图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寻思了许久,终于装作很轻松地说:“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有一条胳膊朝她搂过来。

    就在那天夜里,他伏在苏虹身旁,用细碎的语调和她说那些消逝了十三年的细节:他那不为人知的过去,数十年的挣扎与屈辱,深陷于家国仇恨中的绝望与痛楚,被无情践踏的梦想和光荣,不为世人容忍的欢乐和哀怮……

    方无应是有极深个人痛苦的人,在苏虹和他仅仅还是同事时,就已经隐约觉察到这一点,然而那个时候,他的痛苦虽来势汹汹,却从不狼藉。他很小心地在众人面前掩饰他的痛苦,于是就算如苏虹这般敏感的女性,只能间或嗅到一丝湿漉漉的悲哀味道,却从未曾窥得全貌。可是一旦陷入到亲密关系里,他的痛苦也跟着丧失了原先的藏匿空间。

    这个男人是坚强的,却又是脆弱的,他是深情的,然而又是冷漠的,他永远有堕落的趋势,可是你在他的身上,只能看见“不屈”二字。每时每刻,你都能听见这个人在用心灵呼喊:救救我!然而,等你真正打算凝神注视他的时候,那声音又旋即消失……

    直到相识了这么多年之后的今天,她终于读懂了方无应这个男人,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意义所在。

    唯一能够看清他的人是她,唯一愿意陪伴他直到生命终结的人,只有她。

    苏虹越来越能肯定这一点: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与他为敌,她都会站在他身边。

    和他在一起,即便堕落进阿鼻地狱,她也将堕落得光彩夺目。

    BGMM:,歌手为georgeemicha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