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博恩科怀德所选择的结局(二)
“所以,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飘雪的世界里,满地都是建筑崩坏后的残渣,那个黑色长发的燥脾气男孩就盘着胳膊站在废墟的顶端,“做个骑士。” “你们那边都是你这样的人吗?”博恩抬着头,看他,问。 “听不懂你说的’这样‘是哪样,我们算特殊的吧,骑士团里全是那种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大叔大婶,”男孩显得有些为难,不耐心的挠着沾染灰尘和血迹的脸,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博恩,“要走或不走就是一句话决定的事,你想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吗?”男孩提高了声音。 博恩环顾四周,这个被他们彻底弄坏的地方,断石残壁已经开始被落雪覆盖,某些石块下面还压着人的尸体,他脚下的雪堆都是染成血红的。 “不,我不要,”博恩摇摇头,“如果我跟着你们走,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们什么都能做,我们要大闹一场!在整个世界上!”男孩激动的喊出声,与其说是回答博恩的问题,更像是情不自禁的抒发了内心。 “什么都能做吗,”博恩看到自己手心里仍然握着的,一根尖端锋利的骨刺,顶部还滴着尚且温热的血,“我讨厌那些人,讨厌和他们一样的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只是觉得,或许以后每次想起那些该死的人继续作恶,不该死的人都死了,就觉得烦躁。” “讨厌什么样的家伙,揍上去就好了,”男孩咧嘴笑,像是找到了同类而感到喜悦似的,“我讨厌这世界上太多东西,我就想着要把它们都揍趴下!” “好,我和你们一起走,”博恩点点头,“我在这里,也没有家人了。” “如果是换空那家伙现在站这里和你说的话,”男孩想了想,“大概会说什么,那就让我们来做你的家人。” ...... 无数箭矢的光线共同编制的光芒潮水覆面而来,映在他的瞳孔里,将他原本就枯骨般的面色照的更加煞白,他面部神经紧绷,随后肌肤的变色诡异的鼓胀。 一切都在瞬时发生,因为箭矢射入他身体的时间甚至不超两秒,他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完成新的防御,还好启示录魔力所制造的药剂给了他巨大的帮助,使得原本需要时间来酝酿的招式,做到瞬间完成,甚至是达到他曾经绝对无法达成的程度,比如那覆盖了山道一路的大量骨刺。 鼓胀的不是皮肤,而是体内的骨头,他全身每一处的骨头都极速的复制,然后泌出体外,又将全身包裹,宛如铠甲一般,他为自己铸造一层骨头的外甲或肌肤。 与那骨墙和路上的陷阱粗制滥造的货色不同,这是他集中精神精心创造的,有着更强的坚硬度,而这身骨之甲胄,也将光矢的骤雨之击全力挡下。 “这就是霖所预料到的事情了,你作为最后的守关大将,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伤到你,”莱尔的声音响起在还没消减的光芒里,一同出现的,还有从光芒中央挤出的身影,“我才是真正的进攻!” 那个时候,同样是刺眼的光芒遮掩博恩的全部视野,那时的他们光芒之下四散而逃,待光线的潮水融解,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败逃之地,可现在,从那光芒后出现的,是毫不畏惧奋力拼搏的一斩! 博恩的瞳孔内,所映照的光线里,黑色的身影挥刀一闪。 原本因阻挡光矢而皲裂的铠甲,在血气灌聚的刀刃下,还是破碎裂开了。 博恩闻到了血的腥味,不是莱尔的血气,而是从他身体的伤口里溅出来的。 “这浅淡的伤口,不该是打倒了八歧血魔那种传说中存在的剑斩,”博恩说,“你在想什么?莱尔·普拉斯。” “打倒了八歧血魔的,并不是我,是普拉斯,”莱尔将刀抵在博恩的脖颈上,“我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杀你,我们只是想要取回能够救铃的启示录碎片。” “我在这里拖着他,你们先去山顶。”莱尔回头对众人说。 博恩忽然伸手抓住了莱尔的刀刃,用力将其从自己脖子前挪开,他的手被全新的一层骨制外甲包裹,足以承受刀刃上的血气。 “我也必须守在这里,今夜能离开这里的,只有活下去的一方,”博恩的手甲再度开裂,红色的血留在白色的甲胄上极度显眼,他加重语气的时候手腕也加了劲儿,像是要表面自己心中的觉悟并不虚假,无论对与错,他也绝不会害怕被刀刃撕开掌心,“你说你们并不想杀我,我也没必要把你们赶尽杀绝,可你们要通过这里,而我则不能让你通过,那么如何决定结果也就一目了然,你们杀了我,就能够过去。” “我听说你曾是一个原则坚决的人,原博恩团长,”莱尔紧皱眉头,他听得出对方的确是想要来个鱼死网破,而自己是拒绝杀人这种事的,当乌尔法的羽翼碎散身躯逐渐僵硬发凉,在他心里烙下的异样感,或许算不上太过沉重,但也抹不去,每个人都该有他深爱的并深爱他的人,当一个人死了,那些深爱他的人该多么痛苦,那份痛苦曾折磨他许多年,“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你应该最讨厌滥杀,这也是你担任第二分团团长的原因不是吗。”
“是啊,当然,这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刻意的打算直接杀死你们,而是僵持在这里,”博恩说,“你们没有必要死,只要你们回头。” “我们若是回头,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铃逐渐流失她最后的时间,”莱尔牙齿咬的嘎吱响,说这句话时他的愤怒直线增长,“那她是该死的吗?!”随后,那些愤怒全部被吼了出来。 博恩短时的哑然,似乎这个问题,的确是个无法跨越和随意遮盖的障碍。 “这个世界,存在着无可奈何,曾经有人告诉我,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无论是将这个世界踩在脚下,还是让这个世界认罪,我可以努力坚持自己的原则去生活,可终究会有逃不开的东西,那东西可能逼迫我打破原则,或是让我成为打破原则的错误本身,”博恩五指紧握,“如果你们觉得我是错误的,甚至觉得我就有罪,我欢迎你们来杀我,这样你们也能突破这里,或者,你们被我挡下,直到你们被自己的执着害死。” “我们只觉得你现在是个疯子。”莱尔喝到。 “那就当我是疯子吧。”博恩说,他并不对这个词语感到生气,一个人会被当成疯子,只是因为他的思维和内心,任何人都无法理解,他也不求有谁能理解自己,唯一会理解自己的人,哪怕只是稍微理解,几乎都不在了。 疯子,后方的铃听到了莱尔口子叫出的词语,今夜这个词汇也变成了刺激她思想的敏感字眼,疯子,疯子,那个人也说自己是疯子,就是博恩要挡在这里的原因,博恩哪怕死会要努力帮助的人。 这到底是什么?疯子与疯子间的同病相怜?还是相互搀扶的两人逐渐被压迫致疯。 铃不断的尝试调整呼吸,用自己一直以来早已驾轻熟路的方式来运转魔力,试图制造火焰,可是她办不到,像是又回到了最初的自己,除了感知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站在大家的后面接受保护。实际上她别说使用魔力,连维持生命都未必做到,她现在连感知都无法顺利开启。 拜托了,拜托,铃在心里不断的祈祷。 她觉得脚下一沉,像是地面凹陷,不,是有什么新的东西要出来了,庞大的,会让人惊讶的东西,这段时间里,这座山仿佛被下了诅咒一般,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都集中在一起,还有这不知多少次的,剧烈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