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受阻
我在坑上见庞老二他们挖出动静,不由的精神一振,铁锹触到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封闭密道的大门。庞老二和铁柱对望一眼,同时加快速度,将硬物上面的浮土清除干净,渐渐的,几块大石头从土里露了出来。铁柱又拿锹在石头周围试探几下,发现这些石头所占的面积倒是不小,萧月二叔慢悠悠踱步过来,当他看见石头时,显得有点惊讶,脱口说道:“这是谁埋的石头?” “老哥,地方是你给指的,你倒来问我们?”铁柱把锹插在土里,脱掉身上的衣服,顺势擦了擦汗,“汗出透了,舒坦。” 难道密道入口埋的这些石头是有人后加的?连萧月二叔都不知道?他的表情虽不象作伪,但这样深沉的人,单看外表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庞老二伸手将几块石头上的泥土全都扒拉干净,这一次,连我也看清楚了,这些石头虽然大小形状各异,但埋进土里的时候显然被人动过手脚,和盖房子打地基一样,石头与石头之间加了粘合物。遇到这种情况,庞老二是再熟悉不过的,他拿锹在石头接缝处轻轻一撬,心里就有了底,随即招呼我搭手拉他上来。 “老哥。”庞老二拍拍手上的泥土,对萧月二叔说道:“你也不知道这些石头从何而来吗?” “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密道,不管有没有这些石头,我应允你们的事已经做到了,你们若是一心要到扎郎山去,就费点力气把石头搬出去,还有,我侄女那里,你们得说话算数。” 去他娘的,这家伙明着是在耍赖,铁柱早就看不惯他这副尊容,当即脸色一变,就想从坑里出来说道说道,庞老二却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好,老哥既然按着约定帮我们找到密道入口,那我们一定说话作数。” 萧月二叔听了庞老二的亲口允诺,连个招呼也不打,调头便走。我伸手把铁柱也给拉上来,瞧着萧月二叔走的远了,铁柱朝地上吐口唾沫,对庞老二说道:“二哥,就这么叫他走了?” “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的。”庞老二伸手朝坑内的大石头指了指说道:“这些石头似乎是有人蓄意搬来堵着入口的,小陈,你跑一趟,招呼兄弟们搬到这儿来。” 我答应一声,到营地去知会卫攀。萧月二叔的脚程很快,等我回到营地时,他已经走的踪影全无。卫攀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那家伙刚才打这路过,我好言好语的问他,可倒好,热脸贴上个冷屁股,一句话也不理,只顾着自己走。不过,我想着要不是寻出了结果,他也不会撒手就走。” “寻倒是寻到了,二哥说了,叫咱们挪挪窝,把营地扎到那边儿去。” 卫攀一听有门儿,立即精神焕发的指挥众人搬家,松爷一天比一天见好,不过到底伤势在那儿放着,暂时还是不能自己活动,于是仍然叫人抬着走了。等我们一伙儿带着杂七杂八的家什赶到密道入口时,庞老二和铁柱已经趁着空档时间把坑里的大石头全部清理出了大致模样。后来的众人自然不知道这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庞老二对卫攀说道:“萧丫头的二叔指认这里就是密道的入口,不过你看看,这么多的石头,明显是有人堆着把密道口堵死了。” “是谁堵死的?” “这个说不清楚,看萧丫头二叔那样子,怕也是不明就里,他说自己很久都没到这儿来,如果说的是真话,那密道入口被堵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这倒奇怪了。堵住密道入口的人到底是谁?这个我们不清楚,但对方的动机很明显,堵住密道就是为了阻止人顺这里穿越恶鬼沟而深入扎郎群山,谁会这么多事呢?类傣族密道原本就是件机密,他们一直把这件机密严守的滴水不漏,如今类傣族已经消亡多年,按说,这个机密也应该随他们沉眠于岁月中。但转过来想想,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萧月父亲和萧月二叔起初只是从内地来到这里的普通人,他们又是怎么样得知如此隐秘的密道?莫非...... 我正在胡思乱想间,卫攀亲自下坑看了看,然后爬上来说道:“二哥,入口找到了,可又让这么多石头给堵了,这不是扯淡么?你们忙活半天了,坐下歇歇,我带着兄弟们下去把石头撬开了搬上来,总之,今天非得弄出入口不可。” “可没那么容易。”庞老二摇摇头说道:“细看看就知道了,堵住密道的不晓得是何方的高人,石头之间浇灌的都是糯米汁,还加了鸡蛋清,这么长时间沉积下来,石头全结成整体,严丝合缝,生搬硬撬行不通。” 我知道明清两代民间墓葬中有用这种土法加固墓xue的,弄成之后坚若磐石,寻常工具根本奈何不得,爬子想动这些墓的主意,只能绕道而行,从其它薄弱地方下手,若是遇到财大气粗的,舍着血本营造墓xue,再有经验的爬子也得头疼好一阵子。传说当年慈僖太后座下得宠的太监安得海,死后葬在老家直隶青县,他的墓便是搜刮了方圆十数里居民家的鸡蛋清而建,虽然用料普通,丝毫不见奇处,但其奢侈程度绝不亚于王公贵族的阴宅。后来时事动荡,兵荒马乱,有在乱世中混饭吃的爬子瞄上安德海的墓,谁知道整个墓xue宛如铁板一块,体壮如牛的汉子抡圆镐头砸在墓顶上,只能留个白印子。可想而知,现今我们没有趁手工具,要想硬把密道入口这些灌了糯米汁鸡蛋清的石头生生撬开,谈何容易! 卫攀听了庞老二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密道就在眼前,可被堵着进不去,能不让人着急么?他想了半天,试探着对庞老二说道:“二哥,要不,咱们想办法弄点zha药试试?” 铁柱嘿嘿一笑,说道:“卫老板,这主意可不行,不但不行,还是个馊主意,弄不好就把事儿给搞砸了。” “怎么不行?别说这几块石头了,只要zha药够量,是座山也能炸翻,柱子,咱们正说正经事儿,你别瞎起哄。” “柱子说的对。”庞老二微微一笑,说道:“且不说用了zha药能不能把石头炸开,单是地下空心的密道恐怕也承不住那么大的力道,万一炸塌一截,我们不但得费力清理,连带着后面的密道,都随时会有继续坍塌的危险,在这种地方,最忌用zha药了。” 卫攀顿时显得有点焦急,回头对下面的人说道:“都楞着干什么?还不想办法?论吃论玩,个顶个的英雄,个顶个的花样多,一遇见正经事,全成哑巴了?” 铁柱笑嘻嘻的一拍卫攀肩膀,说道:“别急别急,卫老板,他有他的张良计,咱有咱的过墙梯,小时候没看过打仗片么?首长们常说的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正面不能硬攻,咱们迂回包抄,眼下这些石头挡住了路,避开就是了嘛。” “你的意思是?” “别忘了,二哥和我以前都是干什么混饭吃的,土爬子土爬子,见天挖土刨坑,这活儿,我们最拿手。”
铁柱这么一说,我顿时恍然大悟,密道口虽然堵死了,但人可是活的,爬子们打盗洞,墓顶太厚不好打,就绕到墓壁,眼前的密道口进不去,可以越过它,直接在地面上打洞通往密道中间。估计庞老二刚见着石头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任由萧月二叔离去。卫攀不傻,略一琢磨便想到其中的道理,呵呵一笑,赶忙吩咐手下人抄家伙动手,铁柱拦住他说:“这活儿还是二哥和我来,他们干不顺手,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么?嘿嘿,你们把好风就是了。” 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毛都不见,把屁的风?卫攀笑骂一句,铁柱抄过小锹,往前走了十来米,回头对庞老二说道:“二哥,就这儿吧?已经这么远了,堵洞口的那帮孙子肯定把石头塞不到这里。” 庞老二点点头,以示默许,铁柱耐力了得,刚忙活了几个小时,这时候只略休息了一下,马上又生龙活虎的开挖,挖坑不比盗墓,没有这样那样的许多规矩,因此铁柱一边挖一边哼着小曲儿,太阳虽已西沉,但挖了片刻后,铁柱排骨般的小身板儿上又是大汗淋漓。挖了一阵子,庞老二过去替他,两人轮流作战,围观众人连同躺在担架里的松爷纷纷伸长脖子观望。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卫攀吩咐掌灯。 密道入口估计是斜着打下去的,所以,按常理说,密道应该比入口低很多,因此,一直挖到与入口处同样深度时,还是没能挖通。我看着庞老二和铁柱出锹越来越慢,猜到他们虽然体力、耐力均强,但也经不住连番折腾,于是一边举灯给他们打亮,一边说道:“二哥,实在不行就明天再接着干吧,反正已经摸到地方,不怕它跑了。” 庞老二蹲下身子对铁柱说道:“柱子,累了吧,小陈说的对,地方都找到了,不差这一天。” 铁柱停下手里的锹,钻出来喘着气说道:“干活么,能有不累的?我是怕卫老板心痒,早点挖通了,好让他睡个安稳觉。” 卫攀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嗨,再心痒也不能让兄弟玩命不是?好好歇歇,明天接着干,接着干。”话虽这么说,可卫攀还是恋恋不舍的望了望已经挖下去一多半儿的土坑。庞老二拿过锹说道:“我再挖一趟,挖得通最好,要还挖不通,那就明天接着来吧。” 因为挖的深了,怕脚下的土不受力,把人猛的陷下去,所以这时候庞老二腰上绑了根绳子。我瞧的出他今天确实累的够戗,但又碍着卫攀的面子,勉力强撑着挖。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伸头对他说道:“二哥,别挖了,上来吧,迟个一天两天不打紧。要么,我下去替你。”我说完就想拽绳子把他拉上来。 “我估摸着快了。”庞老二边挖边说:“算着入口的深度,已经差不多了,我再挖几锹,实在不行就上去。这活儿你没怎么做过,怕是做不好。” 我心想就算体力再好的人,这么拼命的挖一天,三两天的也不见得能恢复过来,所以坚持叫庞老二上来,卫攀面子上挂不住,也凑过来劝。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坑中又传出叮的一声闷响,分明和下午挖密道入口时锹触到石头的声音一模一样。我顿时心里一沉,那不成堵密道的人真的毅力持久,把石头都填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