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坦诚交流

    云泽扔掉烟头，又说：“两位将军认真想想，如果我有问题，会留在这里陪大家送死吗，会主动加入敢死队吗？我知道，洪大帅吃不准我的身份，尽管先前我已经向他说明一切，但他还是心存芥蒂，作为一军之帅，他的谨慎没错，我完全理解。但我不想也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要杀出重围，必须要活着走出这片战场。”

    乌周二人默不作声，愣愣看着云泽。云泽向乌达海要了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来明营前的经过说了一遍。云泽之所以实情相告，是想最大限度争取乌周二将的信任，云泽深知，从现在开始，自己的命运就和乌周二将联在一起，若不彻底取得两人的信任，接下来的突围不会顺利。

    云泽早看出来，乌周二将乃本分踏实之人，只要他们彻底相信自己，只要三人凝在一起，共同出谋划策，共同卖力杀敌，方有可能最大限度减少危险，方有可能突出重围。

    听完云泽的叙述，乌达海起身说：“先生，你的行为让我佩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兄弟，只要我活着，一定要帮你突出重围，让你尽快见到梁姑娘。”

    云泽颇为感动，赶忙起身，紧紧握着乌达海的手，嘴唇颤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周铎也跟着起身，对云泽说：“先生，尽管我不能同你突围，但我一定会卖命拖住敌人，给你们争取突围时间。”

    云泽拍拍周铎的肩，示意两人坐下，然后说：“两位将军，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

    周铎抢先说：“实话告诉先生，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死在这里，但先生也看到了，除了我和乌兄主动请令，其余人都不吭声。这些年来，大帅把我从一个小兵提拔到参将，可算恩重如山，犹如再生父母，我无以为报，只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替大帅分忧，为大帅效忠。”

    周铎眼里犯起些许晶莹，接道，“如今不死已是奢望，从选择留下的那刻起，结局早已注定。”

    乌达海默默叹了口气，眨了眨眼说：“先生，我是蒙古人，父亲曾是达拉齐族头人。几年前，族里出现叛乱，父亲被叛军杀害，我兄弟三人拼死相争，可两个兄长还是死在乱军中，就剩我一人逃了出来。我无处可去，一路颠沛流离逃进中原，后遇到大帅，这才有了立足之地。”想起往事，乌达海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掩面，轻声呜咽起来。

    云泽没想到，乌达海还有这般身世，见乌达海掩面而泣，心里惭愧不已，拍拍乌达海的肩，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周铎向云泽轻轻摆手，示意云泽不用说话，显然周铎很了解乌达海，知道他过了这阵就会好。

    小会儿功夫，乌达海抹去泪水，稳了稳情绪，看着云泽说：“我同周铎一样，深受大帅知遇之恩，我选择带敢死队，也是为了效忠大帅，以此回报他的恩情！”

    云泽点点头，诚恳说：“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不一定非要以死报恩，如果你们活下来，不还有更多机会报答洪大帅吗？”两人点点头，又都茫然的望着云泽。

    周铎说：“听先生的意思，有办法让我们活下来？”

    云泽说：“说实话，我也没有良策，但我相信一点，只要心里有信念，有明确的目的，那就一定会有希望。”

    “此话有理。”乌达海点着头说，“我当初就是抱着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复仇的决心，才活着逃出了草原。”

    云泽说：“没错，只要我们坚定信心，战术合理，突出重围不是不可能。”

    周铎忙说：“先生，若你有好的想法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采纳。”

    云泽说：“当下最要紧的有两件事，首先要有优秀的士兵，士兵不仅要能打，还要出于真心入队，只有心无杂念，才能勇往向前；再有，必须得想办法让士兵们吃顿饱饭，如果没有力气，决心也只是一团弱火，撑不了多久。”

    周铎说：“这两个问题都可以解决，这些年来，我们兄弟没攒下什么财富，但交下一帮肝胆相照的兄弟。”说道此，周铎露出自豪的神情，接道，“至于吃的，大帅已经下令，杀马充饥。”

    乌达海一震，不可致信的看着周铎，声音无法控制的大起来：“杀马？大帅真这么说的？”

    周铎肯定的点点头。乌达海自语说：“大帅爱马，严令士兵不得杀马，今日这是怎么了？”

    周铎说：“正如先生说的这样，若不让士兵填饱肚子，士兵怎么作战，若没有战斗力，突围不是空话吗？”或许是马rou的诱惑太大，周铎咽了口唾沫，又说，“不过大帅说的很清楚，守备以上的坐骑不能杀，骑兵营有号牌的马不能杀，立过军功的马不能杀。我算过了，真正能杀的马也就缴来的那三百多匹敌马，看起来不少，可除了马皮、马骨，每个人分的rou不会多。”

    乌达海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周铎说：“先生，现在可以说你的策略了吧？”

    云泽沉思着，脑子里搜索着看来的古代战法，足有一刻钟，才抬起头说：“两位将军，打仗我毕竟是外行，我所知道的，也是从书上看来的，我说说看法，我们一起商量。”两人连连点头，等着云泽说下去。

    云泽首先分析了战场形势，以及引敌队和敢死队要面临的最大危险，然后把想到的策略说了一遍。两人边听边点头，时不时补充两句。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商讨，三人最终敲定作战计划。有了这番深入而坦诚的交流，三人更加熟悉，无形中拉近了彼此距离，也将生死捆在了一起。

    周铎起身说：“乌兄，别坐着了，我们先去招兵，然后去领马rou。”

    乌达海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对云泽说：“先生，我们一起去吧？”

    云泽说：“还有两个小兄弟在后营等我，我先去把他们叫上，很快就回来。”

    乌达海说：“好的，你们来了就在这里等我，或者去骑兵营找我。”

    云泽应着，同两人出了大帐，然后快步向后营走。此刻的明营里，看起来平静如常，但兵将们却在悄然行动，显然突围命令已经下达，士兵们正在悄然集中，整装待发。

    见到王烈和高康，云泽把明军即将突围，还有加入敢死队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难以理解，云泽为什么要入敢死队，这不是去送死吗。

    见两人困惑而着急，云泽淡淡一笑，把加入敢死队的原因说了一遍。

    王烈还是显的不安，语速飞快说：“公子，敢死队是去扰敌的，是给大军突围争取更多时间，我们入敢死队，必然九死一生，千万去不得啊！”

    高康跟着说：“公子，王烈说的对，我们还是另寻出路吧。”

    云泽摊摊手，看着两人说：“那你们说说，我们还有什么路？”

    王烈说：“我们不入任何队，等战场乱起来，我们就自行突围，我们人少，不容易引起注意。”

    高康连连点头：“此计可行。”

    云泽看着王烈，认真说：“你想清楚，就凭我们三个人，能闯过清营吗？”指了指旁边的虎月叉，接道，“这次可不是从草丛里爬出去，而是要真枪真刀的杀出去，你觉得我们有这个能力吗？”

    王烈顿时牙口，样子显的两难。高康毕竟是个军医，根本不懂打仗的事，见王烈垂下头，他也不再言语，双手不停理着衣角，一幅茫然无措状。

    云泽踱着步，脑子里想着即将到来的恶战，以及恶战后的n种结局。云泽比谁都清楚，此行必是凶多吉少，就算勉强突出重围，恐怕不死也得脱身皮。但眼下决心已定，除了无条件向前以外，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云泽始终坚信，自己一定能闯出清营，一定能见到梁梦姐弟。云泽如此自信，显的比旁人淡定，不是他不怕死，也不是有过人的胆量，而是他身上比别人多把枪。在云泽看来，无论清军有多能打，清将有多猛，只要他开枪，一切凶悍都是浮云，根本用不着过于害怕。但云泽很理解王烈和高康的想法，他们毕竟没见过枪的厉害，认知还停留在短兵相接上，停留在巨大的兵力悬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