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突围会议
或许受到热烈气氛的感染，云泽也感觉热血沸腾起来，恨不得立马抓上刀，再去战场拼杀一番。可这样的感觉和想法，让他感到一阵阵陌生和恐惧，他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搅进是非，更不要卷进战争，眼下这段历史复杂而多变，站在哪边都是错，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 所以，还是游走天下，观山看水，呼吸新鲜空气的好。 然而现实却背离了想法，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明军一方，成了清军的死对头，而且已有两次交战，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必然还有第三次、第四次……这样的情况是云泽不想看到的，他心里清楚，明朝已是油尽灯枯，离彻底灭亡已经不远；而眼前这之明军，早已是瓮中之鳖，撑不了多久了。 胜利和江山必然属于大清，这是不可扭转的历史事实，只是他不愿去分享大清的胜利，在他看来，那是毫无意义的，在现代辛苦忙碌，如今来到古代，他只想好好享受生活，过优哉游哉的日子。 想到这些，云泽暗暗警告自己：这一次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能安全离开这里，绝对不能再参与任何纷争，更不能参与任何战争。 洪承畴摆摆手，示意曹变蛟等人坐下，然后说：“诸位将军，不怕归不怕，但我军形势危急，这是不争的事实。今天把大家集中起来，就是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必须有所变化，有所行动，不能困在这里等死。” 大帐中又陷入一片沉默，刚才的热烈与高昂，如突遇寒流，瞬间冷却下来。 洪承畴沉沉叹着气，目光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脸色越来越阴沉，让人不敢正视。 云泽用胳膊肘碰了碰乌达海，见乌达海转头，忙努了努嘴，示意乌达海快说话。 乌达海皱皱眉，压低声音说：“巡抚和总兵大人都没开口，我哪敢吭声啊！” 云泽刚要说话，洪承畴的声音传了过来：“乌参将，有好的建议说出来大家听，用不着窃窃私语嘛。” 乌达海惊的一哆嗦，无辜的、无奈的瞟了云泽一眼。 云泽绷着脸，假装没看到乌达海的样子，心里却乐的不行。 乌达海万般无奈，站着胆子走上前，行礼说：“大帅，以卑职看，我军还是尽快突围好……” 洪承畴插话说：“向哪突围？” 乌达海想了想说：“以卑职看，我们无需确定去哪儿，毕竟重要之地都有清军包围，卑职认为坚持两点就行。第一，解决大军的吃饭问题，只有肚子饱了才有战斗力；第二，解决避寒问题，眼看冬天就要来了，如果大军留在野外，必须备够防寒之物，否则冻也得把我们冻死。” 不少人频频点头，彼此低低私语着，看来乌达海的话说到了要点。 洪承畴表情平静，看着乌达海说：“你说大军先不确定去地，可没有明确去地，大军如何行动？” 乌达海说：“卑职说的地方，指的那些城池，以我军现在的实力，既无法替那些被困之地解困，也难以守住一座城池，所以，我们只需确定一个大的方向，然后一直向那个方向走，哪怕绕一点路，只要能减少作战，保存实力就行。” 洪承畴还没说话，王廷相突然站了起来，指着乌达海说：“你这是突围吗，你这叫逃跑。” 帐中一片小sao动，众人一边嘀咕，一边望向乌达海，眼神有嘲笑、有鄙视。 王廷相又说：“我们是军人，军人还怕打仗啊，再说了，清军那么多，我们不打他们，他们就不打我们了吗？若我们看到他们就跑，这成什么了，这不成惊弓之鸟、丧家之犬了吗？” 云泽心说：最后这句话还说对了，如今的明军还真就是惊弓之鸟、丧家之犬，难道王廷相不这么认为？ 见王廷相瞪着眼，唾沫星乱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乌达海哪敢再多言，默默退回原位。 云泽轻轻碰碰乌达海，歉意的、赞许的点了点头。 见乌达海退下，王廷相转向洪承畴，声音洪亮说：“大帅，以末将看，突围是唯一之路，但必须确定去向，不然我们突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洪承畴说：“那你说说，我们去哪？” 王廷相说：“回山海关，只有进了山海关，我们才能彻底安全。” 以承坛德为首的几个副将，纷纷表示支持王廷相的意见，而邱明扬和曹变蛟等人却默不作声。 洪承畴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看着邱明扬说：“巡抚大人，说说你的意见吧！” 邱明扬也没啰嗦，直截了当说：“我不赞成向山海关突围，这条路上清军众多，稍不留神就会再次陷入包围，就算我们勉强回到山海关，牺牲肯定很大，如果就我们这几个人回到山海关，如何面对大明百姓，如何向皇上交待！” 扫了众人一眼，又说，“我认为大军还是先退进嵩山城，这里城墙坚固，易于防守，只要我们顽强守城，清军必然无计可施，皇上也肯定会派兵来解救我们。” 曹变蛟立马表态，赞成邱明扬的看法。周铎等人也跟着表态，都支持邱明扬。 这样一来，众将领形成两种看法，一种偏向突围，然后回山海关； 另一种偏向退进嵩山城，守城待援。随着时间推移，两边人争的越来越凶，谁也说服不了谁，几乎就要吵起来。 趁众人争论不休时，云泽凑近乌达海，低声说：“乌将军，我很赞成你的观点，明军应该先突出重围，然后走小道、走山道，虽然前进的速度会慢些，但可以最大限度减少再次被围。” 乌达海说：“是啊，清军主要就是骑兵厉害，只要我军上了山路，清军的骑兵就无法施展威力。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找到吃的，先生也看到了，士兵们饿的都快啃土了，在这样下去，不用清军来攻，我们自己也会乱掉。” 云泽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忽听洪承畴大声说：“尚先生，你也说两句吧！” 云泽一顿，心跳瞬间加快，额头开始冒汗。云泽以为已被洪承畴遗忘，没想到众人争论不休时，他却突然点自己的名。 云泽稳了稳情绪，给自己鼓着劲：有什么好怕的，尽管没开过军事会议，但政治会议还是开过不少的，不就是说两句话吗，有什么大不了。 见众人安静下来，目光全望向自己，云泽多少有些不自然，稳了稳心情，这才缓步走上前。“既然洪大帅让我说两句，那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仅供大帅参考。” 云泽向洪承畴拱拱手，稳稳说，“我已经注意到，诸位将军主要争论大军该去往哪里，这个问题很重要，关乎大军生存，但在我看来，首先要想办法解决大军的饥饿问题，然后再来决定突围的时间和方向，若大家不把肚子填饱，恐怕根本无力杀敌，更别说突围了。至于突围时间，我认为越快越好，营里的情况我已经看到，若再耽误下去，必生祸乱，到那时恐怕局面难以控制。” 见洪承畴依旧面色平静，云泽稍微松了口气，接着说，“就在今天上午，清军进攻以前，明军已经显出混乱的迹象，要不是乌将军和周将军压着，局面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洪承畴已经知道上午的踩踏事件，现在听云泽说起，不由得又生起一阵寒意。 云泽接着说：“洪大帅，如果能想办法让士兵们吃顿饱饭，今天就是突围的最好时机。” 帐中一片哗然，众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不眨眼看着云泽，有期待的，有质疑的，也有不屑的。 洪承畴也是一震，忙问：何以见得？” 云泽说：“多铎吃了败仗，清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或许要不了多久，清军就会再次发起进攻。为了将功赎罪，多铎肯定还会领命来战，因为前面吃了大亏，这回肯定带上更多兵马，说不定右侧清营会倾巢而出，这样就给了我们突围的最好机会。” 听到此，洪承畴双眼一亮，自语说：“有道理，有道理……” 曹变蛟说：“大帅，多铎营后正是通往城门的大道，如果我军能顺利冲过多铎的营地，那就可以尽快进入嵩山城。” 邱明扬说：“若能顺利突出，那大军就有救了，至少能暂时摆脱绝境，值得一试。” 洪承畴看着云泽说：“尚先生，你如何肯定多铎会帅重兵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