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坦白身份
云泽把警服和虎皮盔甲装进布袋，然后拎着布袋，快步走出军帐。见钦差出来，众人赶忙行礼。 云泽摆摆手，微笑说：“都起来吧。” 见有人跪着不动，云泽十分不解，刚想问个究竟，那人说话了：“钦差大人，罪将王廷相前来领罪，请钦差大人发落。” 云泽“噢”了一声，顿时气撞头顶，明知故问说，“王廷相、王廷相，是昨晚那个不信真话，突出狠脚的王总兵吗？” 王廷相赶忙叩头：“回钦差大人，正是罪将，昨晚罪将有眼无珠，误伤了钦差大人，大人胸襟宽阔，饶罪将一命，让罪将死在战场吧。” 邱明扬跟着说：“大人，形势复杂，王总兵也是为大军着想，如果早知大人身份，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伤大人分毫。” 云泽冷哼一声，左胯传来的隐痛，让他恨不得还王廷相一脚，但见王廷相磕头带响，态度诚恳，样子可怜，加上邱明扬求情，他也不好再深究，只好说：“算了，好在本钦差没有大碍，不然饶不了你。” 王廷相又是一阵磕头如敲鼓，涕泪横流说：“多谢大人，罪将铭刻此恩，若他日大人召唤，罪将必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云泽突然想起王烈等人，忙问，“王总兵，昨晚同本大人来的那三个伤兵在哪？” 王廷相回想片刻，迟疑说：“回大人，当时罪将只顾杀敌，没注意那三个伤兵。” 见钦差脸色微变，王廷相忙说：“大人莫急，罪将这就去寻那三个伤兵。” 云泽沉着脸说：“但愿他们没事，否则你就提头来见。” 这话可不是云泽拿架子，装给王廷相看的，如果王烈三人真出了事，他此行就变的毫无意义，那些担惊受怕，身上的伤，都成了笑话。云泽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不见王烈等人活着，他肯定找王廷相算账，还有昨晚那些放箭的士兵，也要一个个找出来，很揍一顿。 王廷相出了一头冷汗，忙说：“大人放心，若找不到那三个伤兵，罪将自裁就是。” 云泽不再搭理王廷相，对邱明扬说：“走吧，去帅帐，本钦差有事找洪大帅。” 邱明扬一边应着，一边甩给承坛德一个眼神，承坛德心领神会，赶忙向前营跑。 云泽把布袋递给旁边的高康，嘱咐说：“你就在此地等着，给本钦差看好这个布袋，还有帐里的那把刀，本钦差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高康接过布袋，行礼说：“大人放心，小子一定守好这些东西。” 云泽点点头，快步向前走去。 听说钦差大人来了，洪承畴精神为之一振，疲倦顿时跑了大半，一边整衣，一边吩咐：“快，把椅子摆好，把好茶拿出来泡上。” 帅帐里顿时忙碌起来，气氛紧张而有序。 一切准备停当后，洪承畴领着众将领，来到帅帐外，恭候钦差驾到。 见钦差走进，洪承畴忙迎上前，撩袍行礼：“蓟辽总督洪承畴见过钦差大人。” 以往，云泽只是在历史书上看过洪承畴的事迹，知道此人学识渊博，智慧过人，无论在大明还是大清，都做出了大成就，对两朝都有着巨大贡献，深受崇祯和皇太极重用。 历史上，关于洪承畴的争论很多，其中最大的争论是，洪臣筹到底算不算忠诚。在云泽看来，这个问题没有太大意义，根本用不着和谁争论一番。 云泽的看法很简单，如果站在大明的角度来说，洪承畴当然不算绝对的忠诚，毕竟他最后投降大清，而且帮着大清推翻了大明； 对大清来说，洪承畴当然算忠诚，他出的很多策略，帮助刚入鼎中原的大清安定民心，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也就是说，洪承畴忠诚与否，那就看站在哪个角度来说，角度不同，答案当然不同。但不管怎么说，洪承畴有本事，算能臣，这是事实。 云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见到洪承畴，而且自己还高高在上，接受对方的行礼与仰望。 云泽抢前两步，一边伸手相搀，一边仔细打量洪承畴。只见洪承畴身材高大，肩宽体扩，既有文人之雅，也有武将之威，若年轻几岁，或精神上加，定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奈岁月催人老，加之这几年劳心劳神，如今又身处险境，所以此时的洪承畴稍显苍老，精神较差，眼里挂着血丝，面色憔悴，虽然脸上带笑，但也难掩愁容。 “洪大帅，辛苦你了！”这句话，云泽是带着感情说的。 洪承畴微微摇头，笑容里又多了几分苦涩：“为国效力，何来辛苦！” 云泽暗自感叹：好一个为国效力，好一个不辛苦，境界非一般高啊，看来官话、套话各朝各代都不缺哦！ 云泽向其余人摆摆手，带笑说：“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洪承畴右手轻挥，恭敬说：“大人请入帐，本帅已备好好茶。” 云泽点点头，跟着洪承畴进到帅帐。果然是好茶啊！闻到满帐茶叶飘香，云泽暗暗赞道，真想好好品品此茶。可他哪有品茶的心情，只想抓紧时间办事，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入座后，云泽单刀直入：“洪大帅，本钦差有要事相告……”他扫了周围人一眼，欲言又止。 洪承畴摆摆手，对众将领说：“你们先出去。”众将领哪敢作声，默默退出帅帐。 见钦差大人没有表示，邱明扬也退了出去。 云泽端起茶碗，吹开漂浮的茶叶，一边抿着茶，一边思索该如何转告密旨。 洪承畴微微垂头，目光却一直停在云泽身上，云泽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陌生而好奇。洪承畴阅人无数，王公贵族、封疆大吏，异或才子佳人、普通百姓，可他从未见过像云泽这样的人。 他身上没有一点官样，而且不重礼数，这样的人，怎么会成钦差大人。最重要的是，他口音奇怪，举止另类，完全不像现在的中原人。 洪承畴想不明白，皇上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怪人，给与如此高位，赋予如此重任，难道真是朝中无人了？ 可不管怎么说，对面毕竟是钦差大人，疑惑归疑惑，洪承畴还是显的恭敬有加，小心谨慎，毕竟钦差代表皇上，见官大三级，他哪敢轻视。 也就两口茶的功夫，云泽就打定主意，决定先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转告崇祯帝的密旨，至于洪承畴会有什么反应，会怎么对待自己，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云泽很清楚，自己这个冒牌钦差，骗骗那些小人物还行，可在洪承畴面前根本无用，恐怕他早就看穿一切，只是还闹不清原由，所以才跟着演戏。 云泽想，还是别装下去了，一旦被揭穿多尴尬，搞不好还会被治罪，不如先坦白身份，解放自己，这样言行也自由点、随意点。 云泽放下茶碗，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语气却不卑不亢：“洪大帅，实话相告，我并非真正的钦差大人。” 尽管洪承畴早有揣测，但揣测成真，还是让他感到震惊和愤怒。在那年代，谁敢冒充钦差，一旦露馅被抓，杀头是小，搞不好还会遭来灭门之灾。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钦差大人？”洪承畴厉声喝问，双眼死死盯着云泽，好像要用锋利的眼神杀人。 云泽早有思想准备，笑说：“洪大帅不要这么紧张，更不要动气，听我慢慢道来。” 洪承畴本想叫人，但想到对方既然敢冒充钦差大人，必然来头不小，估计身手更是了得，若贸然叫人，恐怕会遭来不测，所以只好忍着气，警惕盯着云泽。 云泽语速平缓，把当初对铜甲汉子说的那番话，一点不落的重复一遍，然后说：“为了救三个伤兵，我才打算冒险闯清营，没想到途中遇到乔陪安，而他才是真正的钦差大人。” 洪承畴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