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鬼宅
傍晚，镇上酒店雅间中，萧峰携阿朱向林铮下拜：“门主得以让萧某与阿朱团聚，此等大恩，萧某粉身难报，今当天立誓，若萧某从此对门主有二心，当如此木。”他咔嚓一声抓下一块椅子扶手捏成粉末。 “请起。”林铮扶起两人：“萧兄，你和阿朱姑娘情深意重，我能成全你们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在此，我预祝二位幸福美满，永不分离。” 当下与萧峰对饮一杯。慕容复与阿碧也向林铮拜谢，同样立誓效忠，林铮也同表祝福。阿朱阿碧本都是慕容复的婢女，与王语嫣都是旧识，三人相见也是欢喜不尽，王语嫣主动向慕容复敬酒：“表哥，见你与阿碧玉成美事，我也为你高兴，我敬你一杯。我们还是好兄妹对吗？” 慕容复脸涩涩的，“语嫣……不，段夫人，以前是我对不住你，请你原谅。” 两人揭过昔日恩怨，同饮一杯，众人互道祸福，岳老三同萧峰与慕容复都是旧识，虽然身份悬殊，但于这异世之中碰到熟人都有他乡遇故知之感，从前一些小过节也都不在意了，特别让萧峰喜欢的是，岳老三酒量甚豪，居然能与他对饮，林铮提议考虑萧峰酒量，众人轮番敬酒，萧峰大笑迎战，一时酒桌上其乐融融，好不开心。 忽听外面传来朗朗笑声：“好热闹啊。” 一名老者大步走进，却是欧阳尚千，林铮起身行礼：“欧阳堂主，这么巧啊？” “我也正在楼下吃饭，听到林掌门的声音，你们门众真是好不欢喜，所以忍不住上来打个招呼，蹭杯酒喝，没打扰你们吧？” “堂主客气了。请坐。”林铮让人为他摆酒。 欧阳尚千端起酒杯：“来，容我敬昊天门诸位英雄一杯。”率先一饮而尽，昊天门众人谢过回敬。 欧阳尚千对林铮道：“对了林掌门，有个消息你可知道？五福联盟决定关于争夺新盟主一事还是暂时搁置，盟主觉得，如今昊天门蒸蒸日上，假以时日，不见得输给当年，所以，过几天五福打算同林掌主再行商议决定。” 林铮摊摊手：“反正我已退出五福，再作什么决定也不必同我商量。我想还是免了吧。” 欧阳尚千叹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一直以来，武林同道对昊天门有些轻慢，林掌门难免心中有怨气。可昊天门实力摆在这，以后总有让人刮目相看的一天，那些目光短浅之辈，林掌门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那倒是。”林铮道：“不过堂主也不必太看得起我了。”他指指萧峰等人，“我这些门众其实都是朋友，他们留在昊天门，卖的只是个人情，我本人是啥本事也没有的，常言道面子人家给的，脸是自己丢的。行与不行，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将来人家怎么看待昊天门，我其实也不是太在乎。” “林掌门心胸豁达。”欧阳尚千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既然林掌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勉强了，如你所言，走一步看一步。但不管将来怎么样，希望林掌门念及咱们私下的交情，做个好朋友。” “哈哈，堂主客气，那我就高攀了。”林铮拱拱手，举杯向他敬酒。 欧阳尚千饮酒后道：“对了，关于福祥赌场接收一事，我知道林掌门诸事繁忙，一直没来接收，我自作主张搞了些安排，林掌门看看满意不？”他向外面喝道：“都进来。” 一看进来的几人，林铮不禁婉尔，却是狗剩、罗尚斌等一帮街头混混，狗剩第一个跪下，全身发抖：“林掌门，小人从前有眼无珠，冒犯林掌门，还请恕罪。”罗尚斌也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地求饶。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林铮大度地挥挥手。 欧阳尚千道：“这些从前都是在赌场做事的，我知道他们与林掌门有些过节，今天我把他们都带来了，怎么处置，是走是留，全看林掌门一句话。” 林铮问韦小宝：“宝哥，赌场是你在打理，你怎么看？” 韦小宝扬扬眉毛：“留下他们吧，不然一时半会再去哪找人呢？” 林铮点头，对狗剩等人道：“听到了吧，以后呢韦使节就是你们上司，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还不叫宝哥。” “多谢宝哥。”狗剩等人大喜，原以为林铮得势会好好折辱他们一番，想不到居然屁事没有还留他们继续在赌场工作，一时叫得比爹娘还亲。 欧阳尚千呵呵笑道：“果然是大将风度。林掌门，咱们是近邻又是好友，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谢了，实际上，还真有那么件事。”林铮把自己打算在镇上找新房舍的事说了。 “区区小事。”欧阳尚千大手一挥：“我在镇外还有个宅子，只要不嫌弃，就拿去用好了。” “好极，那请阁下折个价来，我择日让人将银两送上。” “都说了是朋友，一幢宅子而已，说钱就不把我当朋友了。” 林铮也不客气，“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欧阳堂主果然是个好朋友啊。” 两人大笑，又饮了一会酒，说了几句闲话，欧阳尚千拱手告辞。待他一走，韦小宝道：“这老头越看越不简单，他到底图咱们什么呢？” 林铮心中有数，道：“不管是什么，总之咱们应付得了。”他转向众人，“来，咱们喝咱们的。”一时众人又欢饮起来。 林铮注意到，所有人兴致都很高，只有周芷若一直沉默不语，别人敬酒就喝，要么就是一人喝闷酒，话绝不超过三句。林铮看在眼里，对岳老三道：“三儿，在瑞阳山时，你为本门出头，虽说没打过那路星芒，但也是为了本门的颜面着想，我也赏赐你些什么。这样吧，将来的新宅子你第一个去挑，捡最喜欢的房子挑给自己怎么样？” 岳老三闷着脑袋不作声，他知道表面上是自己给昊天门挣颜面，但输给路星芒其实反而出了丑，哪还敢想什么赏赐，他也不是笨人，知道林铮其实明褒暗贬，提醒他以后不要太鲁莽，半天才道：“我随便好了。” 林铮一笑，又对周芷若道：“芷若，你也是，待三儿挑好了，你第二个来挑。” 周芷若淡然道：“不敢居功，但凭门主吩咐。” “好，那今天咱们就早些休息，明天一早一起去看我们的新宅子。” 此时已是深夜，林铮把萧峰等人安排在酒店，约好明日一早来昊天门会合。 在回去以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周芷若来到房中，默默沉思一会，发出一声悲叹。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 “是我。”林铮的声音。 周芷若连忙开门行礼：“这么晚了，门主有事吗？” “想同你聊几句。”林铮请她到了亭院中，坐在凉凳上，上面摆着一壶酒，林铮道：“知你今天酒没喝好，再同你喝几杯。” 周芷若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坐下，林铮敬她一杯后道：“我知道，今天你不开心，因为看到人家成双成对的，让你想起一个人。” 周芷若手微微一震。 “他叫张无忌，对吗？” 周芷若道：“门主真乃神人，连芷若心中所想都知道。” “我还知道他已经是赵敏的人了，当年你两次差点杀了他，一次用的倚天剑，一次用的九阴白骨爪，但第二次时，你看到他身上当年的剑伤，心中柔情一动，就没抓下去。” 周芷若低下头：“想不到门主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林铮给自己倒满酒：“其实，我带你来这个世界，你效忠于我，只是因为你觉得离开从前的世界是种解脱，不过我不光希望你解脱，更希望你过得开心。你身负《九阴真经》，将来成就绝世武功只是迟早的事，你的头脑和才能都是一流的，将来可以成为我最好的臂助之一，我希望你振作起来，不要纠缠于过去。” 周芷若长叹一声：“门主太看得起我了。” “不，你和赵敏都是有头脑的女人，如果不是当年你师父灭绝师父逼你发那个毒誓，你未必就争不过赵敏，你后来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多半也是出于无奈。现在如果用于正途，你绝对能成为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 林铮向她举起酒杯：“芷若，情之一物，向是害人不浅，我并不是说无情无义就是好的，但真正的感情，就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开心幸福，至于得不得到，并不重要，你能明白吗？” 周芷若手指纠缠，似乎心乱如麻。 “我并不指望一两句就打开你的心结，我还要告诉你，没准你在这个世界还有和张无忌重逢的一天，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坦然面对。一方面我不希望昊天门中有人为儿女私情纠结不止，另一方面，也因为我当你是朋友，不想你不开心。” 周芷若咬紧了嘴唇，低声道：“我知道门主手眼通天，没什么事瞒得过你，但芷若保证，我当为昊天门竭尽全力，绝不会因私情所扰。” “我就要你这句话，将来我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有些事情能忘就忘了吧，实在忘不了，也不必太上心，总而言之，要相信我们会越过越好的。” 周芷若莞尔一笑：“门主如此恬淡，莫非已参透男女之情？” 林铮大笑摇手：“岂敢岂敢。”他长长叹了一声：“佛曰众生皆苦，一苦求不得，我也曾同你一样，欲求美人青睐而不可得，但我比你好，我放下了包袱，我常对自己说，一个人也挺好的。” “话是不错，但听得出门主这话里多少有些辛酸无奈。”周芷若望向林铮：“可是为了您的夫人何婷吗？” 林铮摇头：“我同她没有夫妻之实，我说的事已经离现在很久了。我只是想既然世事难尽人意，我就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周芷若眼神闪烁，似有所悟：“门主意思，就是随缘而动？” “没错，随缘吧，就像你，虽是我带来的，但也离不开一个缘字。”林铮将酒一饮而尽，朗声道：“芷若，我是很看好你的，也许论武功，你不如萧峰和慕容复；如机智，你不如韦使节；论忠诚，你不如岳老三。但你有一样我最欣赏的地方，就是你的政治才能。” “政治？” “没错，政治！即众人之事！我了解你以往的生平，你能够统筹全局，着眼长远，决断明快，如果你能放下儿女私情，尽心竭力，你的成就将无可限量。” 周芷若愕了一下，低头道：“门主高看，芷若受宠若惊。” “绝不是高看，芷若，我这人自己是没什么本事的，所以我要收将，我首先就要收你为大将，我需要你帮我好好想一想，为我昊天门谋划一个未来，希望你不会辜负我。” 周芷若眼中闪现出异样的神采：“门主，你是对的，我有幸来到一个全新世界，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是我对这世间不了解，一时间没什么好主意。” “所以，我最后要同你说，我决定让你出去到江湖上走一遭，交给你一个任务。” “请门主吩咐。” 林铮一字一顿：“收伏灵鸽公子。” 周芷若明白了：“这样门主就可对当今时势了如指掌。” “正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他心甘情愿地归伏，而且，只为我昊天门服务。你需要什么条件，尽可以向我提。” 周芷若直起身体：“芷若当全力以赴，今晚我就出发，定不辱命。” 林铮微笑点头：“我期待你凯旋而归。” 周芷若立即回房，简单收拾行礼，拜别林铮出发了。林铮站在门口，远远向她挥手，见她身影在月光渐渐消失。 林铮回身时，看到韦小宝揉着睡眼出现，问：“我好像听到你和周姑娘在说话，她怎么走了？” “给点事她做。”林铮笑道：“不然她老想着旧情人，只有让她忙起来，她才忘掉这些，而且她确实有头脑，没准她真能做到。” “行吗？一个女流之辈。” “你可别小看她。”林铮道：“反正我也没做什么指望，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关系。” 韦小宝问：“你到底从哪收来这么多狠角色？” “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不是时候。”林铮打个哈欠，“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与此同时，欧阳尚千又来到庄内的密室，见到那个黑影。 “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林铮一定是找到那个宝藏了，而且他解开了当年林昊留下的秘密，不然他身边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高手还对他惟命是从。”欧阳尚千面露兴奋之色：“狄天聪，你是对的，事情终于开始有眉目了。” 狄天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只要盯紧林铮，他总会露出破绽，到时你便趁虚而入。” “可我不想等了，我要快一点的法子，让林铮把秘密交出来。” “这么久都等了，何必在乎多这一会？” “一会？天知道他几时才会露出破绽，现在这小子变得聪明多了。”欧阳尚千露出阴冷的笑容：“我要主动出击。” “你想怎么做？” “只要他住进我安排的宅子，事情就好办了。” “那宅子怎么了？” “你用不着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曾有人把这间宅子称为——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