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恋爱是件大事
金刚虫公司，取名自自然界中拥有超强外甲的变异金刚虫，成立只有五年，却在整个洲之华拥有十多处分部，近年来更是着手研发新钢炼器材取得重大进展，为进军国际市场而打下铺垫——这就是钢铁大王的魅力。 除了面向公众的钢炼产品，金刚虫公司也与军队之间有交易关系。金刚虫的技术水准也许比不上一些老牌的钢炼产品研发公司，但金刚虫公司最大的股东东方浩然，却是全世界闻名的钢铁大王。单是冲着这个称号，政府部门和军队都要抢着和他扯上关系，前者是想拉投资，后者则是看上“钢铁”两字。 和它的名字相应，金刚虫公司的工作部也如一只全身被甲的金刚虫，黑亮光滑的外壳，即使在阴郁的天空下也显得十分瞩目。“金刚虫公司”这五个重金属感的仿水晶雕大字在这只超大型金刚虫两只复眼之间。 金刚虫在龙门市西边四环外，东南方不远就是桑州总军区所在的千仞山，毗邻处是一围自然保护区。一只超大型金刚虫和自然保护区相对而立，倒也般配。 “你好，请问你是游鱼先生吗？”游鱼刚入大厅，一位穿着工作正装的黑框眼镜女子就起身淡笑着向他走过来，微卷的长发衬着溢美的容颜，如上天精雕细琢一般。 “没错，我是游鱼。” “你好，我是人力资源部门郝东海经理的助理秘书朱婷，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游鱼不认识什么部门经理，之前东方浩然给了他一个名字和电话，是公司总经理，游鱼昨日联系了他给帮忙安排到调试间学习，一段时间后才有足够的能力接受军用钢炼器材的调试工作。 “游先生，实习期间你的工作事宜已经安排好了，请过目，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出来。”朱婷说着递给游鱼一个文件夹。 无固定工作时间，无需作任何形式的报告，实习不限期，学成为止。这些都是游鱼提到的，那位总经理似乎也有钢铁大王直接或间接的授意，一切按游鱼要求的来办。这样一来，钢铁大王就卖了游鱼很大的面子，而游鱼知道，这应该是给撒甘这位王子面子。 “没问题。” “那好，您在上面签个字……我现在就带你去车间熟悉，请跟我来。”朱婷接过文件夹，走向前面金刚虫一只足里的升降机。 巨型金刚虫与后面的大车间连通，车间由前往后是一条完整的生产流水线。生产车间是五百名借助工具塑制钢炼产品的工人，他们由研发室提供的样品进行扩大生产。钢炼产品目前大多是由工人主要制造，机械化生产还不成熟，不过要到达这种程度也不会太远了。 穿过生产车间，就是游鱼接下来的日子进行学习的试调室，五十名试调师就在这里对生产车间的产品进行细微调试达到一定的标准，每名试调师都负责一定的产品数。再往后就是检测间和包装间，成品由销售部门负责发放到市场销售。 试调室分五十个试调间，每名试调师分有一间，都有齐全的设备配置。 朱婷直接带游鱼到试调室一个角落的试调间，一个年轻人正闭着眼在反磁场对一个脑袋大小的球进行调试。 朱婷对游鱼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向那名心无旁骛的年轻人。游鱼分明看到，这美丽的女子看着年轻人的安详的目光里，那潜藏的温柔。 银白色的球在缓慢地移动，经过年轻人戴着金属细链抗磁手套时，球面就微微漾起波动，如同该区域被扫描了一番。游鱼知道，这个球是钢炼器材中用来练习念力强度的一个模型的组件，外表凸凸凹凹，内面更是复杂，谁看得到里面的那些变化？ 这场景越来越熟悉，这人也越来越眼熟。 这不正是那个八号，两个月前和游鱼一起参加了超钢大赛之塑形获得第一名的八号吗？ 吃惊之余，游鱼也想起对方的名字，江遥。 反磁场关闭，传感球的调试也随之结束，年轻人将传感球安放在专门的容器中后，这才发现试调间外已经站了两个人。 “江试调师，这位就是以后一段时间将要与你共事的游鱼先生。游先生，这位是江遥试调师。”朱婷几乎是在江遥转过身的一瞬间就换上了一副职业面孔，若不是她刚才的温柔表情游鱼看得分明，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婷儿……”而这位江遥试调师似乎并没听到朱婷说的什么，也不去看游鱼，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满目的深情。 “江试调师，请注意，这是上班时间。还有，请叫我朱秘书，不是婷儿！”朱婷冷着脸说道，江遥眼中的深情很快就变成失魂落魄，仿佛心碎成块后的那种行尸走rou。 游鱼以为自己看错听错了，他还以为两个人应该是热恋中的情侣呢。可是很快，游鱼就觉得这其中的不对劲——朱婷如果对江遥没感觉或是很讨厌，那刚才她的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抱歉，游先生。江试调师是公司里对钢炼器材理解最深的试调师，你以后就在他这里实习。如果有什么其他方面的需要，可以去前面办公大楼找我，或者直接跟我联系——这是我的序列号。”朱婷说着，递过一张硬质名片，走了。 看着朱婷离去的背影，游鱼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她还是满怀自信的职业女性，现在怎么突然像有点不负责任似地畏惧潜逃？ 畏惧？ 回头再看江遥，那副不顾旁人而自顾的痴情欲绝模样，更让游鱼的思维陷入云雾之中。 第一天没学到什么，这是预料中的。江遥让游鱼多注意一下汤姆森无规序列，这一天的实习就结束了。 以后一段时间里，江遥将会教授游鱼钢炼器材及其试调一些相关知识，那么在游鱼看来，这位“老师”的一些事他还是有必要了解的。而这些，游鱼自然不会去问明显情绪没那么高涨的江遥，也不能同为当事人的朱婷。 于是，游鱼在公司下班后询问了工作间离江遥较近的几名试调师，没想到获得的信息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江遥在一个月前不是江试调师，而是江研究员。在研发室里，他是最被坐头号交椅的澹台老爷子看重的天才研究员。可是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研究员，却被研发室同组的一名原本做杂务的助手告发，并被冠上“商业间谍”的帽子。本来这样的罪名足以让江遥走上法庭，并判个几年，可是澹台老爷子力保他，他才免遭牢狱之灾。只是这件事的发生，决定了他不能再继续呆在研发室，毕竟那里牵涉着许多高端技术机密，因而，就有了江遥试调师，也是最出色的试调师。变故之后，堕落天才的女朋友朱婷提出了分手，跟了那名逐渐展现出才能的助手——这名助手举报有功，成为正式研究成员，随后提出的一系列对现有钢炼产品的改进策略为公司作出了莫大贡献。 关于那名助手，褒贬不一，但大多都毫不避讳地偏向贬斥，大多可以归为对坐火箭提升的助手眼红导致的偏见。而关于江遥“商业间谍”的罪名，他们却肯定当时在月会上助手拿出的证据确凿，没有任何人能够反驳，爱才如命的澹台老爷子也无话可说，只是生闷气，外加恶狠狠地瞪着那名助手似乎予以警告。 相较于众人对江遥的惋惜，游鱼倒觉得江遥最在意的是朱婷，而不是从高待遇的研发员降为试调师。既然江遥还在金刚虫公司，凭他的出色仍可以回到研发室。而朱婷是他曾经的恋人，失去了，他是不可能像他对自己的才能一样自信能和她破镜重圆。 七时半，听风亭。 游鱼踏着心中思绪缓步而来，却止步于听风亭外。 寒风南下，秋意渐浓，听风亭的风也没有春夏初秋时那么受恋人的欢迎了，孤零零的吹着，只有枯叶作伴。而今天听风亭的一位常客似乎没有为缓解这种气氛做什么贡献，仿佛她也是这萧索景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愿作秋叶，自在随风飘。我愿为散木，忘我寻逍遥。 听风亭内灯光明亮，照亮了文字，印入女孩儿乌黑的眼睛。亭有八面壁，半身高，又有门，终究拦不住漫天的秋风。忘我的女孩似乎被书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微寒秋风只是徒劳吹乱满头青丝。 她像郁郁青山间一口清泉形成的涓涓溪流，如此纯美，看一眼就能让人忘掉所有心中烦闷和不快。 就这样，静静地，她坐着，我站在她身后，挡住外面的风，直到永远。游鱼在心中祈祷。 女孩儿将书翻到最后一页，从梦想的世界中回到现实，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然后，她发现了身后的男孩，微微一笑，绿了枯叶。 游鱼走上前，将女孩儿有些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 “什么时候来的？”女孩儿问道。 “刚刚到你就发现我了。看的什么书？” “《痴行者的漫步》，作者法尔曼·索隆，一个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自由主义哲学家。” “我知道他一点，一个很有自我思想的哲学家，可惜在战争中死了。” “嗯。不过如果你看完这本书，你就不会说可惜了。我看完这遍给你吧，我这是看第四遍了。” “好，我看看……冷吗？” “刚才不觉得，现在……有点……”女孩儿先是一愣，然后笑道。 游鱼双臂环过女孩儿的脖子：“现在怎么样？” “还是冷。”女孩儿实话实说，却逗笑了游鱼，也抱得紧了些。 轻嗅着恋人发间散发的芳香，外面再大的风，也挡不住温暖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