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幽兰诚妃(二)
后宫换了诚妃主理,并没有如旁人预想的那般状况百出,而诚妃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为难和无从下手,反而像是轻车熟路一般,无论大事小情皆是信手捏来,俨然一副主人翁的态势,将后宫上上下下主理的井井有条。 这倒是让众嫔妃惊讶之余多了几分忌惮,原诚妃虽隐居后.庭远离争斗,却从未远离宫闱之事。现下却是不声不响的重新崛起,不仅大权在握,且重获圣心。 一向执拗的诚妃,为何转了性子?她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怨怼皇上吗?不管是王府旧人还是新宫佳人皆疑惑不解。 许是重获温情的缘故,皇上一连几日皆留宿在诚妃处,又因皇三子绵恺暂在吉嫔处抚养,皇上有时瞧过绵恺之后,便留宿在吉嫔处,从前因失子而灰心至极,痛心归隐的两位嫔妃,现下却都重新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不得不说,人生无常。 另一头,涵泽堂则清静了不少,这天一早,箬筠用过早膳,便懒懒的斜倚在青竹细篦的凉榻上,半寐半醒,云奚则侍立在一旁一刻不停的打着凉扇。 不过一会儿,殿外的日头便渐渐涨了势,毒辣辣的晒在墙壁上,殿门上,竹帘上,轩窗上,浓烈烈的炙烤着周遭,殿内的温度亦在陡然间长了几度。 殿前廊下,清椀左手托着盛了蜂蜜,加了冰块的红瓜参白梨的斗彩莲花瓷碗,迈着小碎步踱在殿门口,随即右手抬起,刚一轻撩起帘子,登时便被炙热的竹帘炙烫红了手,乍然间猛地一松开手,连退几步,左手托着的冰品险些倒扣了,清椀顾不得右手的疼痛,赶忙用右手扶了一下左手的托盘,转而连拍两下心慌慌的胸口。 身后的汐柠眼瞧着清椀的无状,疾走几步走进了清椀,疼惜的扶起她的右手,捧着唇际边,轻吹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方言道:“眼瞧着要进三伏天了,这日头越发毒了,殿门口的这四喜如意竹帘是挂不得了,只殿内还好些,触手仍是微凉,这殿门口还是解下去吧,内务府早前送来了纱帐珠帘,我去差人换上。”停顿半刻,又言道:“你也真是不小心,怎么忘了唤烟萝拿挑条来,只是,现下还疼吗?” 清椀摇摇头,忽地“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戏虐的言道:“汐柠,我怎么越发觉得你像我娘亲了,喋喋不休。”脸上虽是一脸的嫌弃,心里却是齐齐几股暖流涌上心头。 汐柠听到清椀这般言说,倒也不恼怒,瞧着清椀那般逗趣的模样,便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亦打趣的戏言道:“来,我瞧瞧这耳根儿被我念叨的麻酸了没?”说着便去揪扯清椀的耳朵儿,清椀倒是激灵,一个旋身,躲了过去。 “好了,好了,嫣主子还在等这红瓜参白梨的冰品降火气呢!”说着,便往殿门口走去,汐柠赶走几步,扯下廊下遮阳处挂着的木根挑条,忙给清椀打起了帘子。 谁知刚刚打起帘子,几缕阳光便倾泻在殿内的青石砖上,映着那青石砖明晃晃的直晃着人眼,清椀轻眯了两下眼,便转身向西梢间走去。 此时殿内一丝风也没有,闷热异常,清椀旋身绕过竹帘,踱步至铺有凉席的木炕前,提手把冰品端放在梨木炕桌上,规整了托盘,便拾起炕边的凉扇与云奚一人一边打着凉风。 虽榻前的景泰莲花大瓮里盛着几大块冰块,却仍是抵挡不了殿内满满浓烈的暑气。眼见瓮中的冰块越变越小,融入瓮中,化为冰水。 云奚与清椀虽卖力的打着凉扇,然箬筠身上的仍是笼罩着勃勃的热意,身上自不必说,已经是黏的汗津津的了,而梳着整齐的髮鬓亦是濡湿不堪,几颗汗珠顺着鬓角的碎发,流在了脸颊上,随即滑落至脖颈处。 “嫣主子,起身饮几口红瓜参白梨冰品吧!”云奚轻轻唤着箬筠,眼瞧着箬筠缓缓睁开双眸随即又欲阖上。 只听箬筠懒懒的“嗯”了一声,云奚与清椀便放下凉扇,齐齐轻柔的扶起了箬筠。 此时的箬筠因在凉榻上睡粘过几番,髮鬓微微有些松乱,只用手简单捋了几下,便端坐起来,正了正身,顺手端起了梨木炕桌上的斗彩莲花瓷碗,用银匙搅弄几番,一连转了几个圈,只见碗中的冰块尽数已稀碎,待到轻抿几口,才笑言道:“虽冰块稀碎化了,这冰水却仍是清凉的,多少算可口。” 云奚与清椀相视一笑,又继续打起了凉扇,忽地听到箬筠言道:“去差人打些温水来吧,身子很是濡湿,着实难受。” “是。”清椀弓身退了下去,只云奚侍奉箬筠宽衣,卸妆。 待宫人们已将锦桶温水添好,箬筠便轻缓缓的踱步至浴室内,待进得隔扇后,便只云奚轻柔的替自己褪去衣衫,箬筠闭眸间半刻,便觉刚刚还温手的云奚,怎的一下子就凉了?遂询问道:“云奚,你的手怎的一下子便如此清凉?”良久没有回应,只身上的衣衫越褪越少。 箬筠疑惑间,便回眸去瞧,登时皇上的俊颜便映入眼帘,箬筠清声唤道:“皇上!”说罢,便要行礼。谁知一屈身,肩头虚披的衣衫,只顷刻间便松松的滑落了半边,直露出半截凝雪似玉的香肩,羞的箬筠,起也不是,屈也不是。 “筠儿。”皇上扶起箬筠,在她耳边儿呢喃一声,炙热的嘴唇便贴在了箬筠的香肩上,只轻啄几番,便吻的箬筠欲罢不能,生生酥软了下去。
箬筠亲昵的唤着“皇上”二字,皇上“嗯”声回应着,话音未落,衣衫已尽数褪去,皇上的嘴唇在箬筠脖颈处蜿蜒萦绕的吸吮着,只吻的箬筠说不出任何话来,身子软塌塌的跌落在了皇上怀中。 登时皇上便把箬筠横身一抱,大步向寝榻上行去,箬筠只低声言道:“皇上,现下青天白日......”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入尘埃,只羞涩的垂下了头。 皇上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只管大步前行。箬筠见此便作罢,只半刻不到,箬筠便眩晕般的迷醉过去,周身弥漫着深深的依恋。 因箬筠身怀有孕,现下胎才刚刚稳当,所以皇上的动作极具轻柔,此时皇上深情脉脉的注视着身下羞晕腼腆的箬筠,不觉间脸上即笑盈盈的荡漾开来,随即又俯身贴近了箬筠的娇身,继续温柔缱绻的缠绵。 寝宫青石砖上映着轩窗上惟巧的或明或暗的,淡淡浅浅的窗棂倒影,床榻前的青色水墨纱幔帐上亦映着斑驳流离的斜光,帘帐内是女子的娇喘声与男子低沉的喘息声,除此之外,便是一室的悄然静谧。 殿外是骄阳似火的炙烤,殿内是旖旎流彩的渲托。 醒来时已是晌午,箬筠伏在皇上胸膛,宁和的注视着皇上。嘴角浮上一抹浅浅的笑意,只听皇上轻唤道:“筠儿,你怎的如此美好!” 美好!箬筠听到皇上如此言说,心中便是欢喜,不由得抱紧了皇上。 男子如若称赞女子美丽,那便是以色侍人,而现下自己被皇上称赞为美好,那便是皇上看重她的人。箬筠轻闭双眸深深的沉醉着。 过了半响,箬筠便觉小腹被皇上柔情的轻扶着,登时便睁开了双眸,款款坐起身来,注视着皇上,随即把手伏在皇上的手上,皇上见此亦坐起了身,你浓我浓间便环抱住箬筠,宠溺的言道:“朕从未如此期待过朕的孩儿,现下却是想要轻扶朕与你的孩儿,觉着半刻亦等不及。”顿了顿又言道:“我们的孩儿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孩儿。” 箬筠听罢,轻“嗯”了一声,随即便是重重的点着头。 至进宫以来,自己虽历经百般凶险,却得皇上这般厚待,此刻箬筠只觉心中流淌着无尽暖意。脑中久久盘旋着中的中的一句佳话: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再御,岁月静好。 不管六宫居有多少佳丽!不管皇上他日留宿何处!箬筠只愿皇上待自己长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