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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九章 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下)

    几位先生一走,厅中的气氛顿时活跃了很多,连刘备都轻松了很多。话说,有这么几个大拿在这里,虽说是学术上的大拿,可在这个年代,学术大拿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名声,而名声却是许多人的立身之本。况且学术大拿与政治上的大拿只有一线之隔,只要人家愿意,谁知道明天人家是什么身份?有他们存在,大家说起话来还真的得陪着小心,万一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可能半辈子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刘备长出一口气,看着孙王氏道:“孙王氏,现在你放心了吧?”

    孙王氏磕了个头,道:“民女多谢主公!”

    刘备微微颔首,道:“威硕,你去吧!”

    刘琰点点头,抱拳道:“诺!主公稍等,微臣马上回来!”

    看着刘琰的背影,刘备微微颔首。说实话,对于孙凯被田凡所杀的传言,他打算认真调查,秉公办理,不管是不是田凡干得,他都打算问个明白。所以他没有派平时经常派出去叫人的许褚或者许定,因为这俩人跟田凡太熟悉,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什么,田凡一清二楚。许褚为人谨慎,不会透露刘备一星半点的意思,他去传人,往往意味着情况很严重。而徐定则是一个相反的情况,他去传人,往往会多少透露一些消息,往往给对方一定的时间思考对策,而相应的,用他传人,就意味着刘备要从轻发落。

    而刘琰,是第一次去传人,田凡将得不到任何关于刘备具体态度方面的信息!

    当然,这是刘备的想法,可刘琰却没有这么认为,他认为这是刘备的信任,是准备重用他,要把他引为心腹。

    所以,他趾高气昂地带着几个大将军府亲卫,以及一个亲信下属,乐滋滋地往田府而去。

    而此时的田府,却与喜庆没有任何关联。蕙儿和吕霜的先后出走,使得上到田父田母,下到田凡和几个妻妾,没有一个人有好脸色,自然而然的,下面的家丁仆妇丫鬟等人,也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触怒了几个主子。

    安排王孜等人出去寻找两人之后,他在糜贞等人的陪伴下,安坐于家中静等消息。其实他也知道,找到她们的可能性很低,毕竟那不是两个弱女子,她们二人都是侠客出身,而且有过领导谍报组织经验的,想躲起来不被找到,简直太容易了。

    可是,田凡没心情做任何事,即使知道没有希望,他还是要等!

    几个女子陪着他,想着办法的逗他开心,可田凡的脸色依旧阴沉,笑得极其勉强。

    这时,史阿大步进来。他向几个女子点点头,向田凡道:“伯光,大将军有请!”

    田凡在愣神,没有听清,直到史阿再说一遍,他才点点头,哦了一声,却没有起身。

    糜贞拉了他一下,道:“夫君,主公有请,你怎么不动呢?”

    田凡扯了扯嘴角,道:“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战事,主公找我应该没什么大事,着什么急?”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看向史阿,道:“老史,谁来传我?伯康还是仲康?”

    史阿摇摇头,道:“都不是!来传你的是假司直刘琰刘威硕!”

    田凡一愣,不解的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怎么会是他?”

    蔡琰道:“夫君,别想了,还是快些去吧!早去早回!”

    倩儿和黄月英也连声附和。

    田凡点点头,道:“好吧,我先去看看什么事!”

    说着,他起身跟着史阿来到前面客厅。

    与刘琰见了礼,田凡略一抱拳,便直奔主题,道:“威硕,主公找我到底何事?”

    刘琰看了看田凡的脸色,只见他脸色发青,显然心情奇差,不由心中一阵不解。田凡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收拾心情,他一脸微笑地抱拳道:“呵呵,白虎将军有礼!主公传唤,自然是有要事的,只是下官不便透露,呵呵,我们这便走吧?”

    田凡一皱眉,刘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嚣张了?你看他一脸欠揍的笑,他是发财了还是升官了?

    刘琰一见田凡皱眉,心里立马一突,突然间想起了这位的脾气,忙陪着笑,道:“当然了,那是别人,呵呵,白虎将军动问,就算是不能说,下官也得说!”微微一顿,他道:“白虎将军,今日大集会中,许多官员状告你各种各样的罪名。嗯,后来简国相和郑康成先生等几位不期而至,将所有那些罪名都解释清楚了,将军不必多虑。不过……就在刚才,吕县县令孙凯的遗孀来到大将军府,状告将军你杀死了孙凯,主公命我来传你,主要是为了调查情况。呵呵,将军不必担心,仅仅是一个调查而已!”

    寥寥几句话,田凡却听出了许多惊心动魄。实在没想到,家里一坨罗事儿没搞利索,大将军府那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摇摇头,他笑了笑,道:“关于孙凯,嘿,田某问心无愧!好吧,我跟你走一趟!”

    王孜等人在他离开吕县的当天就回来了,他们已经查清攻击吕县作坊的人是谁。现在听说孙凯死了,他前后一联想,放掉孙凯之后的当天夜里,作坊受到攻击,也就是说,放掉孙凯的时候,泰山贼很可能正在赶往作坊。那么,孙凯撞见他们,之后为防止走漏消息,泰山贼杀掉他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哼,便宜他了!若是他不死,有他受的。

    说完话,田凡命人备马,与刘琰往府门外走去。

    刘琰说完了这些话,突然间很后悔!咱好歹也是个假司直,有纠察官吏的权力,跟他田凡地位相当,为何要这么怕他田凡?更何况今天他田凡才是有待洗脱嫌疑的待罪之身,我对他是否有罪还有发言权,怕他干啥?

    想着,他不由一阵丧气。上一次的遭遇,让他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对于田凡,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两人都没说话,一起来到田府门口。这时候,家丁已经准备好了马匹。

    田凡接过马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双脚一夹,马儿打个响鼻,踏了几下地面,迈开碎步走了起来。

    刘琰不由更加郁闷,你田凡真拿我当送信的了?

    他刚要上马,却突然间出现意外!

    田凡胯下那匹马儿走的好好的,突然间爆嘶一声人立起来!

    田凡是骑马骑惯了的人,骑在马上不会将很多注意力放在马儿身上,没想到这匹马儿突然间发疯,将他一下子摔了下去。

    看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刘琰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让你耍酷,让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摔死你丫的!

    史阿就在田凡身边,他忙飞身下马,在田凡腰间一托,田凡双脚着了地,没有摔个四仰八叉。门口的几个家丁忙围了过来,拉马的拉马,扶田凡的扶田凡。

    刘琰的心情顿时又不好了!他恨恨地瞪了史阿一眼,这才来到田凡身边,假惺惺地扶住他一只胳膊,道:“白虎将军,你可悠着点儿!”

    田凡甩开众人的搀扶,怒火中烧地盯着那匹马,愤声道:“把马缰给我,老子今天就不信邪了,你个小小的畜生,竟然也敢跟我为难不成?”

    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事,田凡顶多是自嘲的一笑罢了,可今天他心情极差,隐藏的那股子倔劲儿猛然间爆发了出来。

    刘琰忙再次拉住他,道:“田白虎,别这样,你跟个畜生闹个什么劲儿?”

    史阿也劝道:“伯光,这马应该是病了,你不要逞强!”这匹马是一匹熟马,只是田凡从来没有骑过。他的乌云盖雪被蕙儿骑走了,前些天骑的那匹花马又被吕霜骑走了,所以马夫给他挑了这一匹红马,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

    刘琰接口道:“就是就是!你小心点,不行就换一匹,若是伤着自己,那就不值得了!”

    田凡瞥了他一眼,扭头看向那匹刚刚被几个家丁制服的马儿,冷笑道:“我命在天,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

    说着,不待几人再劝,从家丁手中夺过马缰,再次翻身上马。

    马儿一感觉背上又上了个人,立即爆嘶连连,四蹄乱蹦,窜高伏地,反正能做的动作都做了,就差打滚了。

    田凡双手死死地抱住马脖子,两腿夹住马腹,双脚牢牢地勾住马镫,任凭马儿如何动作,他就如同长在马背上一般,就是不下来!

    身边几个家丁看得心惊rou跳,一个个面如白纸,家丁头儿忙派了个人去找糜贞等,又派了个人去找负责养这匹马儿的马夫。

    刘琰满脸兴奋地在自己带来的那个亲信耳边嘀咕几声,将他支走,之后假作关心地大呼小叫,让田凡下马。其实他心里在想,玩儿,接着玩儿,早晚玩儿死你!

    只有史阿最轻松,有他在,田凡出不了任何意外。他双手怀抱着长剑,面带微笑的看着田凡,心里却在想,没想到伯光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而此时,田凡的“驯马”过程也到了尾声,他奋起双臂之力,牢牢地勒紧马脖子,马儿呼吸不畅,一会儿的功夫就老实了。

    拍拍马儿的脑袋,田凡坐直了身子,扭头对刘琰道:“威硕,该走了!”

    说着,一提马缰,他当先走了。

    刘琰压下心中的失望,随口夸了句“将军神勇”,就上马跟了上去。

    他们刚刚拐弯儿,接到消息的糜贞等人飞速赶了出来,却只见到空空如也的大门。

    蔡琰担心地道:“贞儿jiejie,夫君明知道我们得知了消息会赶过来,却没等我们就走了……他平时可是不会这样儿的呀!”

    糜贞勉强一笑,道:“没事,夫君只是心情不好,过两天就好了!”

    秦思雨点点头,道:“两位meimei,伯光没事,他这几天心情不好,这样闹一闹发泄一下其实更好,省得气结于心对身体不好!”

    话是这么说,可她与糜贞、蔡琰一样,对田凡的状况很是担心!几个女子望着田凡走去的方向,久久不愿回转。

    熟门熟路的进了大将军府,将马儿交给小校,田凡不待刘琰引路,径直往大将军府正堂而去。刘琰见了,急急地将马儿交给小校,忙快步跟了上去。今天是我去传唤你,你是罪人,怎么能走在我前面?外人一看,我不成你的跟班了吗?

    可田凡年轻,又是武将,常年骑马打仗又经常锻炼身体,身体素质是刘琰完全无法比拟的,加之他当先走了十来步,自然不是刘琰轻易可以跟上的。

    于是,大将军府大厅前长长的青石大道上,出现了一目让人啧啧称奇的景象!田凡在前面抬头挺胸大步而行,刘琰在他身边几步远的位置上弓着腰儿迈着小碎步吃力的跟随,活像一个小跟班儿!

    终于,在大厅门口,趁着田凡脱掉鞋子,将兵器放置于兵器架上的机会,刘琰终于赶了上来。他不待喘匀了气儿,快步来到门口,扶着门框大声喊道:“白虎将军到!”

    喊完这句话,刘琰顿时就后悔了!得,刚才是小跟班儿,现在成了唱名的小厮了……

    田凡自然不知道刘琰的心情,他收拾一下脸色,尽量带了一丝微笑,昂首阔步进了主厅,也不看别人的脸色,非常随便地冲着主位抱拳一礼,道:“凡见过主公!”

    良久不听刘备说话,田凡不由一阵不解。支起身子,他看向刘备,只见刘备脸色铁青,目光犹如利剑般看向他!

    这……气氛有点不对呀!田凡心中一突,看刘备这脸色,今天这事儿有点大发了!

    可是,我干什么了?

    不只是他不理解,厅中众多大臣也是一脑袋问号。田凡来到之前,前后脚的时间差,大将军府司直下属的一个史来到,之后神神秘秘地在刘备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刘备一掌打在书案上,什么话都没说,可是脸色却变得极差!

    一时间,大厅中气氛有些诡异。

    让人难耐地静谧之后,终于,刘备缓缓开口,“伯光,你刚才说你有天命?”

    一听这话,满厅哗然!“天命”,是一个很神奇的词汇,可以给人无限的遐想。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中,有一个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说自己有“天命”,那么非刘备莫属!

    陈群和陈宫猛地睁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田凡,之后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刘备。

    徐庶和刘晔、陈登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活见鬼了似的。

    许多位置靠后的官吏,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田凡脸上硬堆出来的笑容悠忽之间消失不见,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刘备,他亢声道:“凡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微微一顿,他道:“刚才一路上我一直跟假司直刘威硕一起,若是不信,主公可以问他!”

    刘备看向刘琰,目光如炬。

    刘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发颤,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田凡道:“威硕,刚才只跟你一个人说过话,你知道我都说过些什么!对吗?”

    刘备看向近在眼前的刘琰,沉声道:“威硕,说!”

    刘琰抬头偷看了刘备一眼,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启禀主公,刚才微臣劝白虎将军要小心,白虎将军说他……说他……”

    说着话,他偷巧田凡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琰说的“小心”,刘备理解成是他关于孙凯的事透露给了田凡,劝田凡要小心应对。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刘琰,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压抑地低吼道:“说!”

    刘琰浑身一哆嗦,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如同机关枪似的说道:“白虎将军说,他有天命!”

    刘备猛地看向田凡,怒目圆睁,一掌拍在书案上,怒吼道:“放肆!”

    田凡立即跪下,梗着脖子道:“启禀主公,凡说:‘我命在天……’”他扭头看向趴在地上装死狗的刘琰,咬牙切齿地续道:“‘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威硕,我是这么说的吧?”

    刘琰身子一颤,偷看了田凡一眼,被他杀人的目光吓得立即扭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继续装死狗。

    刘备也听出不对了,以田凡的性格,应该说不出诸如“我有天命”这样的话。再说,“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这种话,可不是任何场景都用得上的!

    他压下怒火,看了看刘琰,又扭头看了看田凡,皱眉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田凡抱拳道:“回主公,刘琰传我来见主公,凡在府门口上马的时候,马儿突然间惊了!凡最近心情不好,人惹我,马儿竟然也来惹我?于是凡再次翻身上马……”

    下面的他没说,刘备也明白了应该是个什么情形。一定是刘琰劝田凡要小心,田凡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想明白了这件事,刘备又看清楚了另一件事!原来,刘琰也是田凡对立面儿的一份子。

    他看了看刘琰,又看了看田凡,叹了口气,道:“威硕,你起来吧!嗯,伯光,你也起来!”

    刘琰擦了把汗,颤颤巍巍起身了,重新站在刘备左侧,却再也不敢看阶下的群臣。

    田凡抱拳道:“谢主公!”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刘琰一眼。

    众人也明白了,原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刘琰或有意或无意的将田凡的话听错了。不由得,不管是支持田凡的还是反对田凡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一松了这口气,大家看向一脸窘迫的刘琰,不由心里发笑,有些人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刘琰,今天可算是倒了霉了,撞上了田凡,被当面骂成是“畜生”,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正如田凡所言,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对于这种小人物,田凡连理他的兴趣都没有,他却上赶着来找麻烦。嘿嘿,等哪天有空了,可以逗一逗他解解闷儿!

    不过通过这一件事,以及刘琰告诉他的,许多官员要告他的事,田凡看清楚了一件事!想看他倒霉的人,只怕不是个小数目,想看他倒霉时气急败坏的脸色的人,更不会少!

    嘿嘿,田凡铁青的脸色突然间多云转晴,好哇,你们喜欢看我不高兴,我偏偏要高高兴兴的过好每一天,我偏偏要快快乐乐的干每一件事!

    他突然变化的脸色,倒是让刘备好一阵不解,不过此时并不宜多问,他也就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