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水大不漫桥

    小王故意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好家伙，您也真藏的住，啥时候弄这两件宝贝？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请出来显摆显摆。”

    小王这样讲是在为周水张口袋，怕万一周水吃不准价钱，一口开出个低价来。看今天这场面，绝对没有反悔的机会。小王先把这两件东西定义成了宝贝，一口一个好字，也算是从侧面提醒一下周水。

    苏婆婆倒很矜持，苏先生首先坐不住了，他蹲下身子，伏在茶几上，仔仔细细的把两件东西看了一遍。

    足足有十多分钟，看完了，他小声问小王：“这座炉吃土深了点，你看还养得出来么？”

    小王用手指弹了一下炉壁，发出一股清沥激昂的声音。很肯定的说：“这炉含金量大，您听这声音，虽然也有吃土，但没伤到rou，肯定盘得出来，不过最好先用檀香木焙一焙。”

    苏先生扭头问周水：“两件东西我们要了，开个价吧。”

    苏先生这话讲得挺干脆，但也略有点盛气凌人的气势。这恰恰是周水比较反感的，更主要的是，这两件货并没打算就这么卖掉。

    周水先是笑了笑，然后说：“只是想请您欣赏一下，具体卖不卖，卖给谁？我还没想好，请您谅解。”

    苏先生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满，他用闽南话和苏婆婆商量了几句，然后扭头和周水说：“小伙子，我们苏家很少有谈不成的生意。当然，前提是我们喜欢。”

    苏先生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词。三五秒钟之后，苏先生一字一句的说：“每件三百万，两件共计人民币六百万。小伙子，先考虑一下吧，不要急着答复我，在我们回台湾之前，随时都可以谈。”

    这话一出口，小王兄弟，严谨甚至周水同时吃了一惊，那把玉壶倒还好，可这座炉放在任何一个拍卖场上也拍不出二百万的价格来。依周水盘算，这位苏先生至少多开了一百万。

    大家都以为这个价钱肯定成交了，只有严谨没这样想，最了解周水的还是严谨。果然，周水摇摇头，轻声但坚定的说：“对不起，您不用等了，不是钱的事儿。”

    苏先生大大吃了一惊，双眼紧瞪：“小伙子，你懂不懂行情？我出的可是三年后的价钱——就这两件货，在今天大陆的拍卖场上，绝对卖不到五百万。”

    周水不亢不卑的回了一句：“那我三年后再和您谈。”

    周水最后一句话，己经听出了火药味。场面一时紧张起来。

    这场面，小王兄弟俩也措手不及。这时苏婆婆说话了：“小伙子，我喜欢你的傲气。不过你应当知道，你这么做不仅搅了一笔非常合适的生意，更重要的是你得罪了台湾苏家。这对你以后在古玩界的发展会有很大影响的。”

    小王这时保持了沉默。他清楚，如果自己说话，周水肯定会卖面子。但这违背了周水的意愿，与其让周水做这笔违心的生意，不如先让周水冷静一下的好。

    场面十分压抑，严谨也觉得周水有点小题大做。本来很好的一件事，反倒让好心好意的小王难堪了。

    严谨挂上笑脸，说道：“听说要拜访苏婆婆母子，我们特意把押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想给我们挣点面子。说实话，我们真没打算要卖，您突然这么一问，我们连点准备都没有，所以……”

    苏婆婆打断严谨的话，她轻声但很有力度的说：“年轻人，人不可无傲骨，但不可有傲气。我看，你这个小伙子还需要历练呐。”

    苏婆婆扭头看一眼小王，微笑着说：“你的朋友可是人中风雏，好好交往吧。今天有点晚了，我就不留客了。”

    苏婆婆话一出口，周水也有些不好意思，心说：“小王兄弟兴冲冲介绍客人给我，可我倒好，话没说几句，就让人家“送客”了，我这破脾气还真得改改。”

    周水站起身，深鞠一躬，说道：“老人家，晚辈失礼了。”

    苏婆婆面带微笑，起身送客。

    一行人从房间出来。小王哥俩这时也尴尬，也不知是该埋怨周水呢，还是埋怨那位苏先生。大家一时无话，向电梯走去。

    正走着，周水被人从身后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因为周水正心有所想，这一下，吓了他一大跳，扭头正想骂人，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

    拍他肩膀的竟然是那位苏小姐，这小女孩一脸的兴奋劲，说道：“我们到大陆十多天了，那些大陆古玩商谁见着我爸不是唯唯诺诺的？就你行，佩服，佩服。对了，你咋这么横呢？”

    又说：“我知道啦，你看中的不是金钱，而是尊严。呵呵，我支持你啦。”

    还没等周水回答，这个女孩又亲热的搂住严谨肩膀，说：“jiejie，你咋长这么漂亮呢？我好羡慕哇。”

    大家一时愣住了，还是严谨反应快，她顺手拍了一下女孩的屁股，笑道：“这话我正要说呢，被你抢了先，我叫严谨，敢问美女大名？”

    女孩子笑哈哈的说：“我叫苏慕，不是木头的木，是羡慕的慕，这个大陆真不好玩，一路上全是老古董，好不容易碰到个帅哥美女，咋样？美女帅哥们，带着我玩玩啦。”

    苏婆婆和苏慕两人和小王也是头次见面。小王兄弟的朋友是苏昭阳先生，由于和苏慕不太熟，小王也没开口。

    苏慕搭着严谨的肩膀，眼睛却看着小王在笑。严谨眼光最“贼”，便把苏慕往小王那边一推，笑笑的说道：“小王兄弟是地主，招待客人责无旁怠，我们可得回去了。”

    严谨又说：“北京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小王兄弟可别偷懒呐。”

    苏慕和大家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才依依惜别。

    在电梯里，周水问小王：“这两件东西你们有兴趣吗？”

    小王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哪能没兴趣。可我们公司出不了六百万，所以……”

    周水打断小王，说：“谁说要开你们六百万？四百万，行的话这两件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小王一愣，满脸的诧异，说：“咋回事，您开玩笑吧？”

    周水怕小王误会，忙解释说：“我只赚我应得的那一块，再往上是你们的资源。中国有句古语，叫“水大漫不过桥”，如果刚才我见利忘义，做了这笔生意，以后咱们兄弟的关系就尴尬了。”

    小王听明白了，话是这样说，可周水刚才点下头，做了的话也无可厚非。现在等于拱手送来两百万。

    小王拉住周水的手，轻声说：“好个周哥，就冲你这几句话，兄弟就没交错朋友。五百万，我要了。”

    周水还要谦让，小王一瞪眼，说：“周哥，我只要转身回去，就是一百万的纯利，钱不重要，兄弟情份第一，你别陷兄弟于不义呀。”

    小王最后一句话让周水哑口无言，兄弟俩相视一笑，一笔生意做成了。

    周水和严谨连夜赶回了秦阳，到汉华豪庭的时候，已经天过午夜，俩人简单洗漱一下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