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这事该出头了
方卓喝口水,又说:“听出来了么?对比非常的鲜明,一个是优秀的共产党人,另一个是捣乱的人。这位首长的这一番讲话,已经给严局的案子定了性——谁再抓住严局的事情做文章,谁就是那个捣乱者。” 周水这时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一直坚信,父亲和自己的眼光不会错。但这件事关系到严谨母女的后半生,推广开来,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未来。事关大局,不可能没有一点压力。现在岳父的事情倒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可其他的事还是一桩连一桩,周水想一想就头痛。方卓没有提他追小述的事情,周水也正好难得糊涂。 从方卓这里出来。周水还惦念着岳父,不知老人家回没回家。周水回头看一眼秦阳宾馆的大楼,心说:“这几天对岳父来讲,此处就是一座五星级的牢狱。甚至比真正的牢狱更令人度曰如年。” 周水打上车,本想去陆末那儿再看看,这时接到了老安的电话,在电话里老安似乎非常的消沉。他问周水:“你现在在哪儿呢?” 周水一愣心说:“这老安平时就是个嘻嘻哈哈的人,没见他愁过。今天咋回事?难道印章的事他知道了?” 周水说:“秦阳宾馆,我下午没事。你那儿什么情况?” 老安说:“你到我这儿来一趟,马上过来。” 周水说道:“行,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安回道:“店里。” 到了老安店门口,门虚掩着,今天没见二贵,往常二贵一定会在门口迎着周水,今天有些反常。周水没多想,推门走了进去。老安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他旁边的桌上摆了几个菜一瓶酒。见周水进来老安搬把椅子放在他对面。周水坐下,老安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端起来要喝,周水伸手压住他的手腕,说道:“先说事,后喝酒,否则我转身就走。” 老安把酒杯放下:“但凡人都有点压箱底的心事,好事,坏事压下来在心里藏一辈子。可世事不由人,莫名其妙的它就跳出来伤人。我大哥大嫂死得早,把二贵托付给我,再加上我无儿无女。心里早已把二贵当成儿子。” 此时周水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不安,自己似乎正被老安引导着,慢慢地接近一个重要的真相。老安又端起酒杯,周水这次没有阻拦。老安喝了一大口酒,眼圈红了:“陆末那事是二贵做的。” 尽管周水己经有了一些准备,但还是被惊着了。老安又说:“张克坚死盯着这案子,破案是早晚的事。” 周水突然想起件事来:“不对呀,做这案子的人应该是陆末至亲,父母,兄弟,姐妹,妻儿,这些人才是,咋能扯上二贵呢?” 老安长叹一声:“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和我大哥我们哥俩生育上都有毛病。看过西医,说是死精。”老安说到这顿了顿,又说:“我要是早遇见你二十年就好了,兴许中医能治。” 周水笑了:“靠,二十年前我还没上小学呢,再者说但凡这种病,不见得就一定是器官上的问题。”剩下的话周水没明说,估计老安也听不出什么来。道理很简单,后裔子孙连系着果报。 老安又说:“当时我和大哥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就娶个孤儿寡母的,或是有身孕的也行,好歹也给我们老安家做个种。有一天,街道居委会的一个大妈,给我们家领来一个女人,说是这个人在附近转了二天了,二天里水米末进。居委会大妈心肠好,把这女人领家去,给她做了点小米粥吃。吃完饭那女人给居委会大妈磕了个头,说自己实在走投无路了。肚里还怀着孩子,无论如何得把孩子生下来,嫁人也行,当保姆也行。穷通劣贱都不论,唯一条件就是把孩子抚养大。” 老安又喝一口酒:“我们哥俩一听都傻了,这不就是打瞌睡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吗?简段截说,这女人就成了我嫂子。相处时间不长,我发现我这嫂子……”。老安使劲的伸出大拇指:“古人讲老嫂比母,不怕你笑话,到后来我见着我嫂子,心里那个崇敬的劲头,对了,你听过铡包勉那出戏吗?嫂娘!” 老安挟口菜,又说:“我嫂子生下二贵以后,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兄弟俩急呀。不瞒你说兄弟,要是活人rou能治我嫂子的病,你看着没”。老安立起身来拍着胸脯说:“要哪割哪儿,谁眨眨眼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老安提起嫂子,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又说:“我就变着法的套我嫂子的话,我就想知道祸害我嫂子那个混蛋是谁。没别的,就是想替我嫂子出那口气,嫂子后来发觉了,臭骂了我一顿。说:“你要是敢干违法的傻事,就别管我叫嫂子,我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老安又喝一大口酒,流着泪说:“我后来发现嫂子是在努力的活着。她有个心事,这事我知道,她必须活着等二贵成人,把真相亲口告诉他。二贵十八岁那年,嫂子把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把整个真相告诉了我们。原来嫂子到我家之前,是秦阳大学美术系的学生,她的导师就是陆末。陆末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得到了我嫂子的身子。我嫂子就怀上了二贵。就因为这,嫂子和家里闹翻了,也没法再在学校呆下去了。只能死心蹋地的跟了陆末。刚开始的时候挺好,陆末也知冷知热的。直到有一天,嫂子自认为的幸福终结了。那一天,嫂子在陆末画室的窗外,亲眼看见陆末正和一个女学生做陆末曾经和她做过的事,并且在同一张画案上。” 老安擦了擦眼泪,又喝了一口酒:“那时候,嫂子就像失了魂一样,沿着一条路无意识的走。凑巧的是这条路的尽头正是我们小区,她之所以没走到城外,是因为我们小区的路是条环路,她后面走的那二天两夜是在围着我们小区兜圈子,就这二天二夜让嫂子作下了病根。” 依着往常,老安这几大口酒基本上己经到量了。但今天是个特例,居然没说一句酒话。 老安又擦把泪说:“后来就遇见了居委会的大妈。我始终有一种预感,这事她要亲自交待给儿子,之后她一生的路也就走完了。” 老安长长的叹口气又说:“嫂子又勉勉强强的活了半年,就撒手西去了,我们哭,我们喊,我们伤心,都无济于事了。从嫂子的遗物里,我们找到两封遗书,一封是给大哥的,一封是给二贵。信封上都写着亲启字样。留给二贵的我没看,但留给大哥的我看了,遗书的大概意思是这样,活着的时候不能尽孝,死后想埋在父母身边。” 老安又抹了把泪,说道:“我们爷三个去了嫂子老家,她爹妈都不在了。我们把嫂子的骨灰埋在她父母坟边,哭了一场,就回来了。又过了一年,我大哥也没了。临终的时候跟我说:你把二贵当儿子吧。我应下了,我早就知道,二贵心里没放下这事,一直隐忍着,那次陆末来我这儿帮马姐看画,我隐隐觉着,这事该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