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香艳之地
那一天晚上袁正歪在沙发上,告诫我,要是你以后写出名了,可不能做杜鲁门·卡波特这种人,他人即地狱,上流社会容不得你这种赤子之心的人,他们往往阳奉阴违,口头夸你,背后却握着把尖刀呢,随时准备捅你一刀。 我说,你放心我以后顶多跟随梭罗老人家的足迹,以后在深山老林里搭个窝棚,养两只鸡,种点红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放心吧,我做不了卡波特。 杨尘君问我可不可以收留他。 我说一定带你玩啊,那还用说。 说完我们握了握手。 我问:“你跟我玩了,你那女朋友怎么办?” “三人行!”袁正在旁边扯着嗓子吼,吼完之后yin笑起来。 杨尘君马上一脚踹了过去,袁正一声惊叫,一屁股滚到了地板上。 经常闲的蛋疼的人,有必要知道卡波特的人。他是美国一个腹黑的小说家,因开创了“真实罪行”类纪实文学而成为了好莱坞的宠儿。 作为一个作家,他最大的能耐不是写,而是交际。作家跟交际,在我看来简直水火不相容,就跟和尚尼姑去沃尔玛卖猪rou一样不和谐。 卡波特写出名后,常跟上流人物打得火热无法自拔。 作家的毛病跟胸大无脑的女人差不多,要不是清高恶文化的光环的支配,很多作家比妓女低几个档次。 卡波特自认为跟上流社会交往密切就能怎么怎么样了,将多年未完成的《祈祷得回报》片段发表在美国Esquire杂志上,把那些豪门显要朋友的糗事揭得干干净净。 上流社会恼羞成怒,认为神经质的卡波蒂夸大其词,于是合力一脚把他踢出了名流圈。 卡波特郁闷不已,开始无节制地酗酒吸毒,各种讼案缠身更让他身心俱疲。晚年的荒yin纵欲与不知节制,使卡波特与无数才华洋溢却心高气傲的艺术家一样悲剧谢幕。 1984年8月25日晚,卡波特因用药过度猝死在女性友人家中,享年59岁。 卡波特一向以敢说话闻名,他发明的一个词语经过中国的文艺青年包装后,红得发紫。他曾批评同为作家的朋友詹姆斯·鲍德温,认为他在小说中挑破禁忌的重口味做法“不但很粗俗,而且闲得让人‘蛋疼’(balls-achingboredom)”。 于是,闲得让人蛋疼在中国大地上肆意横行,不可一世。 说到蛋疼,大学生活可以描述为人生的最蛋疼时代,真的可以闲得让人的蛋蛋疼得掉下来。学霸除外。 当期末查到成绩是59分时,你才发现不仅蛋疼,心更疼。 我记得第一学期袁正就中招了,《高数》59分,他气愤地在宿舍狂骂那秃头老师,还骂学校我去你妈中文系还开高数课妈的不是建筑工人也要学美甲美容吗。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窝在沙发上回忆起大学生活,颇有感触。然后又为三个大老爷们儿这么多情善感而自愧难当。 我们仨百无聊赖,聊完体育聊女人,聊完女人又聊电影,聊电影时又聊到了女人。 最后没聊的了,不知道怎么扯掉了放屁的话题上,开始比谁放屁的声音响亮。 在古代中国,变态的皇上跟妃子交配时后者不能放屁,不让要终生打入冷宫。因为放屁会影响皇城之内的和气。 文艺复兴之前,西方一直存在着左右两翼围绕“禁屁”和“倡屁”两条路线进行殊死斗争,并在伊拉斯塔斯出版于1530年的《儿童礼仪》一书的有关章节中达成了妥协:“悄悄放屁是一种美德。” 日本人比较另类,江户时代的奇葩神作《屁合战绘卷》上描述了日本古代一次用屁作战的场景。在这组画面中,交战双方通过放屁相互发飙,用屁把对方吹得人仰马翻。 不仅如此,日本还有职业放屁人,他们用屁模仿各种鼓声、音阶、鞭炮、狗吠、公鸡打鸣等。 最后,我们讨论人为什么要放屁。 杨尘君说:“人类吸入了太多浊气,人体把浊气净化成了清气通过屁放出来,所以屁虽然臭,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 我们表示同意。 杨尘君常年吃素,中气不足,尽放哑屁,在放屁大赛中甘拜下风。 袁正这厮压压肚子,憋足了劲,只听得汽车马达般的噗噗声传来,床都被震动了。他说:“老子拔塞子都是保时捷超跑的声音,你们服不服。” 袁正拿到了放屁大赛的冠军,奖励是我跟杨尘君让他一周。 袁正高兴得不能自已,问我们让他一周什么。 我说:“让你一周义务打扫宿舍卫生。” 气得他哇哇大叫。可是,他一个月不回家,结果家务重担还是落在我和杨尘君身上。 放完屁,人没气儿了,更加百无聊赖,袁正又开始给我们灌输泡妞大法。他说:“作为室友,我为你们两个还是处男而感到深深的耻辱,每当我看到你们悄悄撸管的熊样,这种耻辱感就更甚。特别是你,君君,跟女朋友分分合合,也没把她办了?” “等到结婚后吧,我……” 我说:“你能把我和杨和尚变成非处男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死心吧。是吧,杨和尚?” 杨尘君其实并不是那么文绉绉,跟我们聊开了同样什么都能聊,他说:“对,我已经把第一次想得很美妙了,跟自己的爱人在花前月下,灯红柳绿……” 袁正懊恼了:“老子怎么遇到两个这么闷sao的室友,走,我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见识啥?”我问。 “放心啦,不会让你们去当鸭子的,跟着哥混就是。” 杨尘君问:“这半夜三经的,去哪混啊?” “你们不懂了吧,北京的夜生活现在才开始。” 我们想想反正又不是去卖身,跟着袁正去看看他的糜烂生活又不会少几斤rou。我们起床穿好衣服,溜出去了。 袁正开着他的跑车载着我们直奔三里屯,三环路跟清过肠似的从来没有这么顺溜过。袁正说这情景跟坦克上街那年差不多。 我说你******那时才一两岁,知道个啥。他说自己穿越过。 车飚得飞快,我与杨尘君死死抓住车的门把手,怕被甩出车子死于非命。 袁正看着我们的****样笑得前仰后合:“我靠,你们不会吧,这龟速都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杨尘君悻悻然说:“开稳点好啊,人生何必急匆匆。” 不到半个小时车呼啦啦地飙到了三里屯。 这里酒吧林立,到处张灯结彩,华丽的颜色夺人眼目。 街道两旁人来人往,个个打扮得前卫至极花枝招展的,却看不到他们的精神,更别谈气质。 这里便是所谓的时尚都市人寻找夜生活的地点,对我没有丝毫吸引力,更像农村进城务工人员和假文青的装逼之地。 袁正指着那一片人清高地说:“你们看看这些装逼的男女,打扮得比谁都时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都土鸡土鸭。” 我说:“这里说白了,不就是各种鸡鸭讨价还价的地方吗?” 袁正极其鄙视地看看我:“你out了,鸡鸭去的都是低级的场所,哥今天带你去看见识高级货。” “不就是高级一点的鸡鸭活动的场所吗?” 袁正冷笑一下说:“随你怎么想吧,今晚我们happy一下,待会儿你们可要把持住别早泄啊。” 我在想袁正要带我们去的是什么高级的地方,一定是这里最繁华夜店。结果,车子拐进了一个巷子,最后一头栽进了冷冷清清地下停车场,停车场是冷清了点,不过停的都是各种豪车。 袁正说:“这北京城啊,就跟一金字塔一样,三教九流各有各的活动范围,高级会所星罗遍布,你们看得见的都是低端的,你们看不见的,那才高大上,高级货都潜伏在这里呢,懂不?” 我说:“有钱人的后宫而已,肠肥脑满的人发泄兽性的地方,没意思。” 车停稳后,过来两个穿着礼服的青年。 袁正套出一张卡,其中一个青年接过去扫了一眼,然后客气地说:“先生,请跟我来。” 我们跟着这两个人来到电梯口,电梯装修富丽堂皇,电梯壁上金碧辉煌的龙凤凤舞图十分惹人眼,旁边写着一个英文单词Gorgeous。中西合璧却毫无违和感。 Gorgeous,是酒吧还是会所,不得而知,可以肯定这一定是香艳的罪恶之地。 电梯开了,这一层别有洞天,一个宽敞大气的大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晶莹剔透,每一处装饰都呈现出典雅的欧式风格,柔和的蓝色光柱打在每个桌子上,使每张桌子看上去都像一个独立的星球。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紫色的瓷花瓶,与周围的环境融合得恰如其分。 大厅东面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正优雅地弹着肖邦的《幻想即兴曲》,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可以辨出这女人的气质容貌身材非等流之辈。 有几桌坐着几对男女,穿着礼服,窃窃私语,有的在暧昧对视。 袁正选了一个桌位,招呼我们坐下。
“三份经典牛rou西餐”,侍应生还没上菜单,他便吩咐,又看看我们,“哥几个喝红的还是香槟?” 我跟杨尘君说不喝酒吧。 “不喝肯定说不过去,待会儿我们上去喝”,袁正对侍应生说,“先上三杯鲜橙汁。” 侍应生鞠躬礼貌地说:“请问各位先生稍等。” 侍应生走后,我问袁正:“这是你的秘密基地?” “之一吧,怎么样,环境还过得去吧?” “不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袁正瞟了那个弹钢琴的女人一眼说:“只要肯出钱钱,这女人一样是胯下之物,别看她在这里装得像仙女儿清高,在床上叫得比什么都欢。” 杨尘君打断问:“我们仨吃一顿得多少钱啊?” 袁正说:“你担心啥,今天吃喝玩乐都包在哥身上,难不成割你一个肾抵我们的餐费。” 不久,菜品上来了。精致的盘子里放着一块牛rou和一只大龙虾,旁边整齐地摆着一些拌料和蔬菜,一看摆设便想到了一个词语:独具匠心。食物看上去都美滋滋的,流着金灿灿的液体,让人垂涎欲滴。 袁正切下一小块牛rou放嘴里,闭上眼睛咀嚼,嘴里放出嗯嗯的很享受的声音:“极品神户牛rou,加上世界顶级配料,出自法国特级大厨之手,这味道……用你们四川话怎么说,就是形容很好。” 我用四川话说:“巴适惨了!” “对,巴适惨了。”他也用四川话重复了一遍,接着又慢慢享受盘中餐。 喜欢以乞丐的眼光去看时尚界人士的打洞牛仔裤,这牛rou和大龙虾的rou质确实鲜香,但我的味蕾迟钝,没有发现这跟一两百块的平民西餐差距在哪里。 吃完后,袁正说:“该进入正题了。” 随后,侍应生把我们领到了第二层的一个大包间,这里装修同样豪华至极,走廊两边挂着大幅油画,画中丰乳肥臀的裸体女郎,此时此刻无非它们是一种性暗示和性挑逗。 每一寸墙壁每一寸地板都异常考究,丝毫没有量贩式KTV那种给人的轻浮、廉价感。 屋里摆着一个65寸的高清彩电,奢华的丹麦进口皇冠音响,还有一张超大的软床和一个浴池,在里面游泳都没问题。 池里的水正冒着热气,热气氤氲在斑斓的北欧风格的窗帘周围,看上去奢靡而****。 我们还没坐定,啤酒、香槟和红酒已经搬上来了,这里的侍应生都是女的,穿着低胸连和服,露着洁白的半球,没有化浓妆,个个高挑清新脱俗。 放酒、摆酒时她们都以统一的跪姿跪在地上,头都不抬一下。 我浑身不自在,刚想让她们站起来时,轻车熟路地仰卧在真皮沙发上的袁正说:“我就喜欢这里的跪式服务,这才是把顾客当成上帝,还真有当皇帝老儿的感觉,哈哈。” 杨尘君虽然被我们叫成和尚,但这厮并不是真的和尚,离看破红尘六根清净还相差十万八千里,盯着几个漂亮的侍应生傻眼了。 “和尚你就这点出息?待会儿正餐才上来。”袁正颇感骄傲。 杨尘君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没有啦,我是想让她们站起来而已。” “装个**啊,我们来这里不需要装,君君。” 侍应生摆好酒后,经得袁正同意后退下了。接着,屋里进来一五六十岁的大妈护士,长得像容嬷嬷。 我心想,****,袁正喜欢玩角色扮演也不至于口味这么重吧。 我悄悄对袁正说:“这******不是那年大明湖胖的容嬷嬷吗,你小子口味真重。” 袁正哈哈一笑,没有接话。 只见护士阿姨笑眯眯地给袁正鞠躬后,递给他一沓纸,我凑过去一看,是体检报告。 袁正随便翻了翻,把体检报告换给了护士阿姨。 他凑过来悄悄告诉我:“你******想多了吧,这可是北京最顶级的体检中心的护士阿姨,是真护士。接下来我们玩的女人,都经过了严格筛查,不能有病,知道不?这叫服务至上,21世纪的法宝!” 原来还有这样玩的,今天算见识了。 不会一会儿,进来了一排黑色的女人。 是的,只能用“黑色”来形容她们,她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的晚礼服,黑色的高跟鞋,露着修长美白的大腿,目测身高都在175cm左右,长相似乎看不出什么差别,五官精致,漂亮、性感、妩媚,像是科幻片里面从一个母体中克隆出来的美女机器人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