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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第二节 觐木里王

    黄昏时,虽然木里近在咫尺,但他们还进行着艰难的行程。

    扎布知道,外来客人,要想觐见木里王,按规矩必先得到他的同意。此事,决不可冒然行事,坏了规矩,惹出事端,那可引起大麻烦。轻者赶你回去,重者让你有去无回,尸骨也不知丢在哪里?这就是王者尊严的脸皮,一切路过者,必须听从他的意思,照他的意图办事。这就是王者的风范,他的尊严,在他的地盘内,他发号施令,百姓行动,谁也不敢冒犯,一切都得他说了算。他居住的地方就是世界高地,他的话语就是圣旨,有着无尚的权力,圣主的俊马就是天驹,他说的话就象下雨,滋润着丰收的大地,黎民百姓就是他的奴隶,任他调动驱使。可,他却是个好君王,从不无理欺压百姓,霸道横行,滥杀无辜,所以,他得到了人民的敬爱尊重。这就是他们要觐见的木里王,在这里,若没有他点头同意,签发通关手续,拿不到通关牒文,他们将寸步难行,无功而返,能保全性命就算不错。扎布的目的,不但要经过这里,还要觐见木里王,叙叙旧,让二人见识见识,长长知识,了解木里,熟知历史,接触人们,观察人情,熟悉风俗,补充给养,平安过关。

    自古以来,富庶神秘的木里王国,很少为外人所知,因为它一直隐藏在深山里。当年,洛克第一次由萨当(即今天的丽江)经云南泸沽湖,进入俄亚沿金沙江到达木里时,木里便属于这个木里国王的,它是一个世袭的********的封闭小王国。木里王与木里活佛一同每隔数年,便在当地三座著名的寺庙轮流居住,以行施他的权力。木里人很少与外界交往。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奇异的风俗,丰富的物产,绝伦的建筑,美丽的景色,特殊的地域,传统的人文,高原的地理,荒芜的驿道,强壮的汉子,翻越海拔3800米的格姆女神山,才到达木里境内。此刻,融化在金沙江魂魄中的中国****喇嘛木里王国,才呈现在他们眼前,让他们大开眼界。

    纪蒲泰:“这不仅让我想起,明万历年间,徐霞客游历丽江,在《徐霞客游记》记载过:中甸北有木里王国……境内物富财强,戒备森严,民风强悍,山高水恶。”他摇了摇头:“不错,一路的艰辛,一路的景色,既美丽,又险恶,真如徐霞客书中所说,我们都体验过……”

    偌尔曼:“不仅如此,一路辛苦不说。还让我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三座雪峰,不虚此行。因此,我把此次旅行称为,最具神秘色彩和探险价值的旅程。我不能不为这次奇特的经历无动于衷,我要把它记录下来,让木里在世界上传诵扬名。”

    扎布:“这个想法,我赞成。平地又好花,高山有好茶,寺庙有好喇嘛,木里有好人,迎接远客快临门。”

    纪蒲泰:“既站在江边上,就有望海心。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木里王本人?”

    扎布:“木里王的王宫有些深,虽说不远,跟木里王见面有些难啊?”

    偌尔曼:“说了半天,不能和木里王见面,那我们怎能通关,去波密探险?”

    扎布:“鱼rou倒也好吃,就是有点刺啊?木里王倒也和气,就是有点绊子啊?”

    偌尔曼:“那为什么?”

    扎布:“有规矩啊?”

    纪蒲泰:“都有什么?你说说?”

    扎布:“要想见木里王,用五尺长的缎哈达,向他问好吧?”

    纪蒲泰:“那我们就买宽幅的哈达,向他问好吧?”

    扎布:“深海的源头在里头,深宫的君主在里头。要想见到他呀,得想想办法,才能通知他,我们来啦?”

    偌尔曼:“那你就说说啥办法?让我们一睹他的尊容?放我们此行?”

    纪蒲泰:“那您老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宫?诉说衷情。”

    扎布:“中,中。道理讲得通,口服心也通。没有翻不过去的高山,要见他也不难。”

    偌尔曼:“那你还不快快引见?省得我们急躁心烦?”

    纪蒲泰:“这得听大叔发言。看看如何引见?”

    扎布:“虽然我和木里王多年没见面,但,种下的树苗子会长起来啊,我和他,虽说多年没有见面,一封书信,就会想起来啊。不过,这书信还得你们亲手书写,我可是大字不识一个,心里的话,不知怎样在纸上说?”

    纪蒲泰:“这难不倒我。你心里的话,我来诉说?”

    偌尔曼:“这要看大叔怎么说?”

    扎布:“这事儿还用跟我学?你们把见木里王的要求和理由,写出来就得了。”

    偌尔曼:“木里王要是喜怒无常,那这封信的结果会是怎样?”

    扎布:“这你就想得太长。苍天虽然高远,祈雨石总能够着。心里话怎样想,你们在心里就怎么说。最后加上我老扎布的名字,这就是通行的牒牌,木里王就会想起来。”

    纪蒲泰:“我总觉得,官署虽很多,政令出一人。只有木里王点头,我们才得到接见,能顺利过关。”

    扎布:“那个口还得他开,那个通关牒文的章,还得他盖。”

    偌尔曼:“若他不同意,那我们还怎么行?”

    扎布:“那木里王正派文明,这事儿公事儿公办,再说,我还跟他有交情,怎会行不通?”

    偌尔曼:“大叔,那你可是房顶上放风筝,起手可比我们高一层。”

    扎布:“可,我也是笨拙无能,连书信也不会写一封?”

    纪蒲泰:“那大叔也是,房子上放镜子,照章有方,办法多的是,我俩谁也不及你?”

    扎布:“那我也不是吹的,在木里。我是县官进衙门,直进直出,不用问路。”

    纪蒲泰:“那可不是么?我们是隔河看吊鱼,干着急。”

    偌尔曼:“大叔是,府官进县衙,大摇大摆。”

    扎布:“莫多说,我可不是谁也不理睬。还得按规矩来。”

    纪蒲泰:“大叔是,胡琴拉戏,弦外有音。”

    扎布:“嗳。我是茶馆里谈天,想到那儿,说到那儿?”

    偌尔曼:“您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儿。”

    扎布:“别说啦?”

    偌尔曼:“为什么?”

    扎布:“我是草绳子拔河,快经不住拉(啦)。快写吧?”

    纪蒲泰:“那好吧。我写啦。”

    最后,大家打成意见一致,为了避免冒然踏访,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三人决定,派一个纳西随从给木里王送去一封信,说明他们第二天要进入木里,在此等后回复。

    在随从出发之前,扎布建意要给木里王送一些礼物,以免他们在木里受到冷落。

    纪蒲泰:“这个好说。大叔让我们送什么,就送什么?”

    偌尔曼:“在我们随队所带的东西里,大叔随意挑。看什么好,就送什么?”

    纪蒲泰:“若还不中意,那就在木里再买一些。好补充缺失。您看怎么的?”

    扎布:“放心吧。为早就准备好啦。不用你们cao心啦?”

    偌尔曼:“你送啥东西?能说出来,让我们先过过眼?”

    扎布:“你不用着急,这东西原先就是你送我的。”

    偌尔曼:“那么说,这是水泥柱里的钢筋,藏着不肯露面?”

    扎布:“这东西,你天天见,怎不露面?”

    纪蒲泰:“大叔,你说出来不就完,省得他米饭煮成粥,糊涂?”

    偌尔曼:“是呀。我是我是米汤锅里洗澡,糊涂人。你就说出来吧?”

    扎布:“哈哈。你却忘啦?你送我的望远镜,送给木里王,他一定喜欢。”

    偌尔曼:“啊,我当是啥?原来是它,那你就送吧?”

    纪蒲泰:“这样也好,倒让我俩省心啦?大叔,还要送点啥?尽管说吧?”

    扎布:“东西少,礼轻人意重。这洋东西,木里王一定看得重。”

    偌尔曼:“中,中。只要木里王看得上,高兴就成。”

    扎布:“放心吧。我是娶媳妇打幡,有什么摆设什么?望远镜一送,事情准成。”

    偌尔曼:“那么说,我是娶媳妇打幡,跟着瞎哄哄。这也算成功?不过,我也不能两手空空,我也要送上一个,法国产的小布谷鸟座钟,以表心情。”

    纪蒲泰:“我还能说啥?我也是娶媳妇打幡,跟着凑热闹。我也得送上一个汉代西王母青铜镜。你们看,中不中?只要木里王收下礼物,接见我们就好?”

    偌尔曼:“啊呵?你还藏有青铜镜,快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纪蒲泰:“这面镜子,你不是早知道?怎么就忘记了?你那个小座钟,我可记得清。”

    扎布:“偌尔曼,你那个小座钟,有个报时的布谷鸟,制作的可是真精巧,报时时,布谷鸟还会叫。”他学着:“布谷,布谷。那面汉镜,偌尔曼,你怎会忘记了?我记得,我们曾一起欣赏过,这你还怎么说?”

    偌尔曼:“嘿嘿。我那个小座钟就不用说了,大家都曾看到。可,那面青铜镜的知识,对我来说是,五寸碟里扎猛子,不知深浅,我是故意激他,让他说说青铜镜的鉴赏知识,也好满足我的好奇?”

    扎布:“这还不容易,让他讲讲不就是了?”

    纪蒲泰:“想知道?那我就说说了。”他拿出来,开始讲解:“我珍藏的这面透光镜,是西汉中期的遗物,其年代之早,保存之完好,在国内外仅存的几面西汉透光镜中,首取一指。”

    偌尔曼:“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第一。你还是说说别的,我们没有听到过的知识,让我充实充实?”

    扎布:“看你说的。他不是正说着的吗?你就别打岔了?”

    偌尔曼:“好好。往下说吧?我不是想让他说点正儿八经的吗?”

    纪蒲泰:“你们看。该镜镜面微凸,打磨光亮,是件以神话为体裁的铸造物,边缘有雷纹,背面有圆突的铜钮,钮周围以同心圆,分成几个部分,分述每个故事。主题纹饰是西王母行乐图,左上角为西王母居住的天宫,云雾潦绕,歌舞升平,天上仙境,西王母居中,众神仙朝拜。右上角是两位神仙席地而坐,左一人高举酒盅,右一人弹拨古筝,席上一鼎一壶,两碟两碗,相对弹饮,白鹤应舞,旁者捧笙,和声应对,侍女捧盒,恰似天上人间。钮左下方有一株枝干茁壮,繁花盛开的通天树,树稍一轮明月,月宫有长娥息歇,旁有白兔捣药。吴刚捧出桂花酒,仰望娇月。右下方群仙下凡,降仙人间,百鸟振翅飞腾,护卫众仙,地上落花纷纷,一派鸟语花香,一片祥和景象。人间乐声悠扬,祥和温馨。”

    偌尔曼:“以我看,整个图案,安排有序,构思巧妙,并在每个部分,以点线勾划出人物及花鸟树木细部,生动逼真,形象传神,充满生活气息。”

    扎布:“这东西真是神奇,木里王一定满意,真是个好东西。因为上面净是神仙住地,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运气?你们说,是不是?”

    纪蒲泰:“只要木里王高兴,就是我们的好运气。”

    偌尔曼:“不错,我们需要好运气。可,你还没有说完哩。”

    扎布:“那让他继续。我还没有听懂呀?”

    纪蒲泰:“这铜镜是古代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古人以铜作镜,用来梳妆整容。其历史可上溯到商代,到了汉代,青铜制镜进入了它的第一个高峰期。铜镜的应用日益普及,文饰体裁更加广泛,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镜,西王母镜,位至三公镜,长宜子孙镜,水波云纹镜等等。浮雕手法运用,熟练且多样化,更有鎏金,包金,漆背加彩绘人物等大型铜镜出现。”他用手指点:“你们看,这面镜子,颇有汉家风范。”

    偌尔曼:“那么说,这一时期最杰出的成果,当数透光镜的制作?”

    纪蒲泰:“初步研究表明,这些献世的镜子,不仅仅是尚方官工制作,也有各大城市专业手工业产品,然而‘工以落阳著名’。”

    偌尔曼:“你是说,铜镜的制作,以落阳最为上乘?”

    纪蒲泰:“对。”

    偌尔曼:“透光镜产于何时?”

    纪蒲泰:“透光镜始于西汉。唐初王度的《古镜记》有所著述。正面微凸,不仅能照人,而且当光束照在上面时,其反射出来的光束,在另一平面上会形成一定的影像。”

    偌尔曼:“那我们就拿你这面镜子,当场实验,看看怎样?”

    纪蒲泰:“好啊。那就试吧?”

    偌尔曼当时验看,有趣的是,这影像和铜镜背面影纹相吻合,就好象从镜背透过来一样。他啧啧称奇:“这真是魔镜,工艺上乘,制作秘密我可不懂。”

    扎布:“这可是照妖避邪神物。一般人岂能看懂?”他故作神秘地说。

    偌尔曼笑了:“我理解了。这莫非就是传说的照妖镜,那我岂不成了妖精?不过,只要能照出我的人形就行?这反倒证明是面好镜。”

    纪蒲泰:“这也就是‘透光镜’名称的由来。经过研究表明,透光镜的镜面有rou眼不易察觉的,与镜背花纹相对应的微小起伏,光程放大后,反射光射散程度不一,形成明显不同的影像,造成了透光效应。”

    扎布:“这古人真行,镜造出了这样神奇的铜镜?”

    纪蒲泰:“有人进一步研究证明,镜面的微小起伏是在铸造加工中形成的。在铸造时,镜背的花纹凹凸处凝固收缩,产生铸造应力,在研磨时产生压应力,造成弹性形变,当研磨到一定程度时,这些因素共同作用,使镜面产生与镜背花纹相应的曲率,‘透光效应’就出来了。”

    偌尔曼:“妙,妙,真奇妙。古人所用的神秘铸造,你不说,谁会知道。他们的制镜技术真是高超,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工匠都比不了。”

    扎布拿着铜镜爱不释手。连声说:“好,好,好……这镜也只有神工才能制造得了?能送给木里王,也是他的福分了。”

    偌尔曼:“中国制镜方面,还有那些高招?我想知道?”

    扎布:“蒲泰,即然他说出来了,那你就解绍?”

    纪蒲泰:“也好。在中国制镜史上,唐代是继汉代后的又一个高峰,制造工艺之精美,形式之繁多,纹饰之丰富,均超越前代,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偌尔曼:“那得看从那方面?是制造工艺,还是铸造技术,还是别的配方秘密?”

    纪蒲泰:“那我就讲写实际的。铜镜是由铜锡合金铸造,唐代在铜料中增加了锡的比重,使铜料的颜色净白如银,制成的铜镜青光闪闪,镜面平滑光亮,有一种质精纯而神采飞扬的材质美。”

    扎布:“那唐代的铜镜大约有多少种式样?”

    纪蒲泰:“在唐代,制镜的造型也打破了传统的圆形格式,创造了各种花色镜,有宝相花镜,菱花镜,八棱镜,八弧镜,四方委角花镜,及无纽有手柄镜等。其中有的是三,五成套使用。”

    偌尔曼:“唐代人比汉代人还聪明,竟制造出这么多品种?”

    纪蒲泰:“历史在进步吗?人类在传承中创新吗?”

    扎布:“嗳。别说那些虚的,来些实的?都还有些啥镜?让我听听?”

    纪蒲泰:“若往下讲,话可长。”

    扎布:“说来无妨,时间还长?”

    偌尔曼:“上课上到底,别半途而费,多没思?”

    纪蒲泰:“那我就再多说几句。还有一种工艺非常讲究,大小如银元的小型镜子,真可以说是便于携带的袖珍镜了。”

    偌尔曼:“何以见得?”

    纪蒲泰:“铜镜背面的图案布局也益见巧思,一反铜钮到边缘作同心圆层层布置的程式,多运用散点,或适合形式的章法,变得简练明快,清新流畅,布局得当,图案题裁更是多种多样。有花鸟草虫,奇禽异兽,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宗教信仰,民间习俗,人文典故,社会生活等。”

    偌尔曼:“盛唐时期,文化发达,社会繁容,在国际上负有盛名,当然出好东西,你说呢?”

    纪蒲泰:“照你所言,唐代国际交流频繁,铜镜的图案也恰恰反应了这方面的内容。”

    偌尔曼:“都哪方面?你说说,我听听?”

    纪蒲泰:“如醉拂菻击鼓弄狮镜,骑士玩波斯球镜等。举不胜举,有的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偌尔曼:“我连听说过也没有。更不用说见过?没那眼福啊。机会都错过,这都怨我没那缘分。”他说:“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唐代对外来文化兼容并蓄的态度和作风,也促进了唐文化自身的繁容。可,我有一点不明。”

    纪蒲泰:“那些不明?请说吧?看我是否知道能解释得清?”

    偌尔曼:“唐代有一种螺钿镜,代表了唐代制镜工艺的最高水平?可我不知道何样的特种工艺镜?你是否能说得清?“

    纪蒲泰:“螺钿镜以其工艺精新颖,制作精湛而闻名于世,被誉为唐代制镜的最高发展水平。”

    偌尔曼:“这从哪方面讲?为何叫螺钿镜?”

    扎布:“你们说了半天,净谈些虚词理语,我也没听懂。你还是说说,铜镜是咋制作的吧?”

    纪蒲泰:“那好吧。螺钿又名‘螺甸’,‘螺填’,‘螺嵌’,‘陷蚌’等,原来是髹漆工艺的装饰手段。”

    偌尔曼:“这种螺钿镜我也没见。那你得说说,它是怎样制作?”

    纪蒲泰:“这个好说,我在资料上见过。唐代制镜师们,把这种装饰手法移植到铜镜上来。”

    偌尔曼:“那么说,他们开创了铜镜制作的一代新风?”

    纪蒲泰:“可以这么说。这也是一代工匠的成功。”

    扎布:“那你说说,他们是怎样做成的?”

    纪蒲泰:“他们的做法是,先在铸成的铜镜背面髤漆,然后嵌入事先按图形裁切好的螺钿片,待漆干燥后再予磨平,露出钿片,最后在钿片上刻划细部,构成完美的图案。”

    偌尔曼:“这种制镜的手艺,一定不简单?”

    扎布:“这镜子一定好看?那快让蒲泰说说,都是些啥图案?”

    纪蒲泰:“我只举例说。花鸟人物螺钿镜的装饰图案,还吸收了唐代绘话的成就。图案中表现的举盅抚琴人物,与唐代著名画家孙位《高逸图》中的人物,意境几乎相同。”

    偌尔曼:“学为己用吗?”

    纪蒲泰:“所以,唐代制镜的蓬勃发展,正是广泛吸收其它艺术品种成就的结果。”

    扎布:“那我也说说?三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他哈哈一笑:“这正是七月七过生日,赶巧了。三人的礼物凑齐了,这真是我想不到,事儿办得真好。有我前面开道,有啥礼节,你们跟着学就是了。”

    话说到这里,二人稍放下心来。

    看到黄昏临近,于是,他们在木里河岸建起营地,准备过夜休息。

    在营地,除扎布外,探险队成员第一次对木里王国有了初步的认识。

    草地上,偌尔曼到处转游,各个地方看个够,其间,他也没有别处去玩,特别是对那些割草喂牲口的妇女有兴趣。她们穿着灰黑色有须边的羊毛裙子和皮马夹,都蓄着浓密漂亮的黑发,头上缠绕着编结美丽的辫子。更令偌尔曼称奇的是,她们的辫子大都用四川的小铜钱装饰,走动起来丁当作响,显得更加妖绕动人,自有一种青春的姿态和色泽,把她们蕴藏着的青春美表现出来。偌尔曼望着她们清澈透亮的黑瞳,如梦如幻的目光,心荡神迷,叫他看着神往,几乎乱了分寸。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稳住了神。听到扎布唤他,他才回到帐篷,回过了神。

    第二天早晨,他们告别了河边居住的村民,收拾好帐篷继续前进。

    他们走近了一个藏民村寨,扎布向二人示意,此地已快倒木里。他交待:“在这里,无论干什么,都要随当地人的意,可不要胡行,惹出事端,就不好办。”

    这是一个不足百户藏人的村庄,他们种地兼畜牧,是他们的主要经济。藏民所住一色的两层楼房,多用石头垒建,上住人,下是畜圈。寨外设有碉楼,瞭望放哨,没建寨堡。村口有些热闹,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路过的藏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在注视着这支奇异的队伍。这是支探险队,不是商旅,所以,在他们眼里有些不入俗。更不知他们是干啥的?不做生意,为什么要前往木里?或许十多年前,有人曾见过这样类似的对伍,那是洛克带领的探险队,如今,早已是人去无踪,不知到了哪里?或许,上了年纪的人会记起此事。现在,来往的藏人,谁会晓得此事?途中,他们有的和颜悦色,有的觉得不可思意,有的倒觉有趣,因为这支队伍中,竟然有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一生中,几乎都没见过这种白人。有的甚至误为‘天神’下凡,藏民的‘先人’重来人间。这不过是他们胡思乱想罢啦,因为传说也对他们很有启发,这只是他们猜测,问也白搭,没人回答。

    此时,扎布照顾驮队,落在后面,二人暂时走在前面。

    二人问他们话不懂,他们向二人说话,二人也不明白。缠了半天,有人才替他们找到了一家藏庄歇住,为的是等一等后面的扎布,因为他一到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谁知,这家藏主人,非常不近人,他有些不满意,家院很宽畅的地方,通通把门锁起来,只留很窄的房间给他们开铺。还不卖给他们柴,不许用他们的水。二人找人说明情况,给他现洋,他的心里也不顺畅,也不愿意卖给他们吃的。

    这家房主,不停地报怨,嘴里咕噜咕噜,发泄他不乐意的情绪,这真叫二人难以对付。因为,纪蒲泰和偌尔曼他们,不知道川藏边汉人都知道的一句谚语是:番子认话不认人,只要你能通藏语,他们就可以帮住你,有些困难便看应刃而解,不用你更多的辩解,甚至热情地招待你。

    直到扎布的到来,相互呼阿罗,用当地土藏语交谈,这家人才才随了心愿,十分高兴。因为他一是语言通,二是藏族人,三又买一只羊,杀来犒劳大家,那家人心里乐开了花,对他们非常恭敬。

    这时,二人才回过神来,后悔刚才怎么不用阿罗跟他们打招呼。但,就凭他们肚里的那点藏语知识,跟他们对话是远远不够的,再说,这里用的是当地藏族土语,根本无法与他们沟通,就凭他们的藏语水平,根本不行。

    离开藏寨,走了一段时间,翻过了一座小山。他们大约走了四五里,遇见了一个年轻喇嘛,远远地向他们喊话:“来者,马锅头儿,可是扎布猎人?”

    远远的,扎布应声答道:“正是。小长老,可是木里王使者?”

    喇嘛高声回答:“真巧,我迎你们到木里。”

    扎布谢道:“真好。那有劳你了。”

    在他们的对面,他穿着深红色的长衫,格外耀眼,骑着一匹马,马背上铺着豹皮垫子,这是西藏特有的地毯装饰,用在马背上,有些令人惋惜。

    喇嘛看见他们,立即滚鞍离镫,翻身下马,带着虔诚的恭敬,深深地向扎布鞫了一躬。扎布心知肚明,也下马回敬。

    喇嘛看扎布身后的二人,从怀种掏出木里王给他们的回信。然后用藏语对扎布说明来意。扎布点头示意,已经明白意思。然后,回头向二人翻译了喇嘛的言语,意思是代表木里王向他们——两个木里王尊贵的客人,表示致意,热烈欢迎。当然,扎布也在其列,因为他已是老熟人,无须再繁复礼节,带着贵客来就成,同样也表示欢迎。

    喇嘛带领着他们回头上路,在崎岖的山路上赶往木里,路上,很多祈祷者只顾用身体丈量土地,磕长头,虔诚地朝拜,和他们无话可说,檫肩而过。据喇嘛说,祈祷者一路不停地磕头,不但是为了朝圣,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目的,那就是祈求佛祖保佑,让他们躲过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因为藏东南是泥石流的多发区。林芝至拉萨路段,泥石流多发生在泥洋河沿岸,其中尤以工布江达西面的唐不朗沟最为严重。藏东南的泥石流是严重的,泥石流的诱因很多。印度板块与亚欧板块的碰撞,使藏东南的地质活动十分剧烈。一般人没见过,只是听说,不知厉害。泥石流的破坏具有毁灭性,有的泥石流龙头竟高达几十米,泥石流形似一条黑色的巨大泥龙,十分无情,裹着沿河冲下来的高大树木,巨大岩石,奔腾下泄,势不可挡。有些直经一二十米的巨石,夹杂在汹涌的泥石流中,就似漂浮在水面上的水球,任那泥龙摆弄横行,它也是西藏主要的山地灾害。这一伙人是从四川阿坝出发,边磕头边奔向西藏喇萨,他们要用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引起了纪蒲泰和偌尔曼的极大关注,他俩忙查看地图。

    通过资料,他们发现:西藏的泥石流地区主要位于岡弟斯山——念青唐古拉山——昌都沿线以南,西至阿里西南边境,东至金沙江以西地区。从西藏西北部往东南方向,泥石流水平分布依次为:高原暴雨型——冰湖溃决型——冰川积雪消融型——雨水型;由高山地带到河谷,垂直分布依次是:冰湖溃决型——冰川积雪消融型——暴雨型——持续阴雨型。这些山地灾害的险情,给他们敲起了警钟,引起了他们高度的关注和警惕。

    所以,一路他俩默默无语。

    最后,他们随同喇嘛,来到木里城。他们的到来,受到人们的欢迎,这大概是木里王的特意安排,才有这样的欢迎场面。

    这让他们感到十分荣幸,心里高兴。

    他们一进入这个喇嘛王国的大门,大门两侧的两排喇嘛,见到他们到来,便深深地鞫躬,恭敬地表示欢迎。这种特殊的荣誉过程,就象是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

    木里沿街过往的藏民,见喇嘛们这样欢迎这支队伍,便纷纷效应,也弯腰鞫躬,表示对他们的尊重。有胆小未出门者,隔着门缝看,以睹这帮人的风采。

    他们被安顿下来以后,等待木里王的诏见。

    在剩余时间,偌尔曼暂无事可干。便独自一人,沿着城墙转看。在木里城门外的小房子处,他碰见了那个喇嘛,问他什么时候方便会见喇嘛王?因为喇嘛王有过会见外国人的经历,这次,他也也很想见一下,他这个陌生的法国人,听一听他能带来什么世外新闻。

    偌尔曼也不客气,他十分愿意。于是,他请这个喇嘛将他的诚挚问候,传达给他的陛下,自己连同队友期待着木里王的诏见。他还表示,他们随时都可以觐见喇嘛王。因为他得换下这旅行装,换上礼服才能会见喇嘛王,以表明他对喇嘛王的尊敬。喇嘛一听,兴冲冲地回王宫去了。

    据未下结论的考证,木里的统治者,具有满族血统。他们的祖先,因为对清廷的勇敢和忠诚,很得皇族的赏识。1723年清朝皇帝庸正继位后,便封他的的祖先为此地的王,王位世世代代继承下去。

    按照洛克的说法,木里王统治着一块方圆9000平方英里的地域,比马萨诸塞州略大,但只有两万两千名诚实谦卑的人民。当然,这也是他一家之词,数字未必可靠,只有详细调查统计,才能知道。

    木里王的管辖之地,大部分领土都位于山区,因此,木里几乎没有什么可耕田地,只有沿理塘河,以及巨大的山脉的山脚下,有一片可耕的田地,供木里人生产粮食。可,这对木里人来说,食用几乎是不够的,还需对外交易,易物换物,获取粮食,以弥不足。

    木里既是首府,也是喇嘛寺院。虽说木里是首府,但这里的喇嘛寺庙,其实只有房屋三百余间。这就是木里********的统治政权。喇嘛寺庙居住着七百多个喇嘛,维系着宗教和政权。而其他村民则散居在木里以外的山脚下,归他们统一管辖。

    这里的村民过着非常贫穷的生活,衣食无着落,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没法混,而且还十分惧帕喇嘛王和其他的喇嘛。

    在喇嘛王的管辖地,除了木里,他还有十八个附属寺院,三个大规模的和十几个小规模的寺庙。

    仅次于木里喇嘛庙,第二个重要的寺庙,是木里以北二十余里的洼庆喇嘛庙,居住了近三百个喇嘛。仅次于洼庆喇嘛庙的第三大喇嘛庙是,木里东南方三十多里的古洛喇嘛庙,居住这三百多个喇嘛。

    按照清廷制度的规矩,木里王和他的政府,总是在这三个寺庙轮流居住。每一个地方住一年,而且规律一样:木里,洼庆,古洛,循环着。

    木里的喇嘛信奉的是,与西藏喇嘛一样的****。他们的披风总是红色的。****的显著特征,就是他们在庆典和宗教仪式上所戴的帽子。对于木里人来说,一个家庭,一般有两三个男性成为喇嘛,这不算啥。当一个家庭只有3兄弟的时候,其中两个当了喇嘛,剩下的那一个,一般都会娶几个妻子,以弥缺失,并以此来传宗接代。

    据说,喇嘛王位是世袭的,太子殿下一般都是从死亡的喇嘛王的兄弟,或侄儿中选出。拥有统治地位的喇嘛被称作王,统管木里地区,虽然他被赋予所有的职权,但他们往往把自己的权力限制于民事和审判范围内。再说,权力仅次于喇嘛王的人,也许除了木里活佛以外,就是主管财政的大喇嘛。木里人,一但和外族发生矛盾,喇嘛王会负责和木里西南百十公里汉族地区的,盐源县官吏和以东一百多公里的宁源府(即现西昌)的官吏进行交涉。众人有所不知,木里是一个非常富庶的地方。因为理塘河蕴藏有金子,与外地交易,收入颇丰,给喇嘛的寺庙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政收入。在喇嘛王管理木里期间,他给予4个大喇嘛很高的特权,只有在他们的允许下,下面的臣民才能够采掘,和淘洗理塘河蕴藏的金矿资源。

    除喇嘛外,剩下的青壮年基本上都要服兵役,这是祖制规矩。木里的历来习惯,军队几乎每年都要和周边的一些部落作战,保卫本地区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以防止资源被掠夺到外边。这样既保证了财政收入,又保证了这个‘小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得到确实的消息,三人都按奈不住心里的喜气。木里王收下三件献给他的礼物,满心欢喜,准备接见他们。

    照偌尔曼的建意,扎布特意换上一身新藏袍,纪蒲泰也穿上了新服装,偌尔曼更是注重着装,换上一套礼服。三人看着各自旧貌欢新颜,相对一笑,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就等着进入王宫。

    终于到了觐见的这一天。天气格外好,阳光灿烂。木里王诏见,随了他们的心愿。

    三人结伴而行,准备一睹木里王的尊容。

    在木里首相,或者汉语的外交大臣的伴随下,他们前去拜望喇嘛王,一路充满幻想。

    他们被带到了宫殿的广场上,这让纪蒲泰和偌尔曼好奇的张望。

    木里王宫建造有近百年,是一座石结构的宫殿。虽不说是金碧辉煌,也是世间罕见。

    广场被寺庙包围着,从中传出阵阵喇叭,锣鼓声,以示欢迎。

    这让三人十分感动。其中,他们看见了一些喇嘛,在cao作欢迎的场面。他们不由得为之动情,从内心深深地感谢木里王精心按排的,这样盛大派场的阵容。三人中除扎布曾陪同洛克享受过如此殊荣外,纪蒲泰和偌尔曼一生中,根本没见过这样的欢迎仪式,更没享受过这种殊荣,或许,他俩根本不会想道会有这样盛大而荣耀的迎宾场面,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通往宫殿的大门,是非常富丽堂皇的。大门两侧竖立有两大束鞭子,庄严肃穆,是王权的标志,象征着王对木里人的统治。这让来者不由地肃然起敬,未入王宫之前,情况不明,便压力重重,只觉王宫神秘莫测,对王更加尊重。

    扎布和带领者走在前面,二人紧跟随行。

    刚进入大门,他俩就看见了喇嘛王的马厩。他们瞥了一眼,屋里很黑,看不清里面,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但,二人什么也没说,只有跟随前人,小心慬慎地往前挪。

    马厩通向一个很小的,长方形的庭院。虽说上方有一块很小的天井,阳光因树遮挡,院子还是黑咕隆咚,刚一进去的人,还不能适应,所以,暂时还看不清。

    随后,他们走向了两段很宽,很陡的台阶。这里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偌尔曼虽觉恐怖,但也觉神秘好玩。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只得用脚来感觉打探着前行的道路,摸索前进。他心想:“这大概就是我们西方人,所说的圣殿吧?……这里就象穿过黑暗的时空邃道,神在考验着我……”

    跟着前人走了一段路,扎布带领二人,紧随后跟。

    当两盏灯点亮的时候,他们轻迈脚步,来到一个帘子前面。

    一个藏族仆人掀开帘子,三人小心依依地走了进去,里面装饰摆设,五彩缤纷,玄目诱人,有一种神秘肃穆气氛,很能震摄迷惑人。这更让他们小心慬慎……幸亏身旁有扎布猎人,不然的话,二人早已慌脚走神,不知怎样觐见喇嘛王?

    穿过一间卧室,进入一间很大,很明亮的房间,宽大的玻璃窗,增加了更多的采光面,这让人感到既温暖又舒坦。他们没走几步,便来道了喇嘛王的面前。扎布带领二人,向喇嘛王施礼,以表敬意。

    见到他们到来,喇嘛王起身向他们示意,并让三人就座。

    他坐了下来,面对三人。为稳定三人的情绪,他并未开口寒喧寻问什么。

    喇嘛王很自然地坐着,沉默不语。他在观察扎布身旁的二位年轻人,等待着适当的时机……或许,这就是王者威严的风度。

    三人的两旁,坐着木里的喇嘛官员们。

    在喇嘛王屋里,扎布虽是轻车熟路,可也不敢大意。二人逐渐稳定情绪,抬眼想看仔细。由于喇嘛王的座位背后上方,开着一扇窗户,光线直射进来,照在喇嘛王身上,头顶上方似乎呈现一种佛光,这更让人肃然起敬,想入非非,如何应对。

    刚看时,由于光晕模糊,这使二人非常吃力地,才辨清这位喇嘛高僧的面目。

    对偌尔曼来说,这是第二次西方人看东方圣僧,评判的一杆称。在偌尔曼眼里。喇嘛王身高大约6英尺,穿着刺绣的天鹅绒藏靴,他30岁左右光景,有一副大骨架。一个活脱脱的菩萨,端坐在他眼前,不发一言。或许,这就是王者风范的尊严。

    纪蒲泰看他,喇嘛王头很大,颧骨很高,前额很平。他略显肥胖,净是脂肪,未显什么肌rou。这很显然,他几乎从来不锻炼身体,和从是任何体力劳动,才弄成这样的体形。但,他很受臣民的尊重,因为这才是王者之风。

    在扎布心中,这位木里王气质高贵,表情和蔼,笑声柔和,平易近人,手势优雅,王权持重,威风凛凛,谈吐不凡,佛经精通,知识渊博,惯通西中。

    在王座上,喇嘛王身着一件红色的僧服长袍,气质高傲,左臂完全露出,无袖宽大长袍下,是一件金银线刺绣的衣服……他的左手腕上,套着一串念珠。

    众所周知,喇嘛王有一个弟弟,是命中注定的统治者。有两个哥哥,面色非常粗糙,看上去更象苦力。可,臣民百姓都知道,木里王是他们的弟弟。哥哥身穿有毛皮装饰的真丝长袍,手指上戴着一颗镶有未被切割的大钻石戒指。据说,他主持这个家。

    喇嘛王的左右坐着几个喇嘛,一是帮着喇嘛王参谋重大事情的决策,二是肩负护驾。他们低着头,两手合闭,正谦逊地听喇嘛王的淳淳教导。

    见时间等得差不多啦,喇嘛王用温和亲近的态度,首先开口讲话:“我的扎布老兄弟,这十几年没见到你,你可去了哪里?”

    扎布并未有受宠若惊,十分镇静地说:“茶马古道走马的步子,为了生计,随着我的心意。”

    喇嘛王:“亲密的友人,怎么舍得离去?”

    扎布:“大王可曾忘记,我离木里而去,还是大王您吩咐的?”

    喇嘛王:“啊。看我的记性,是我让你给洛克带路的。”

    扎布:“好马的步子,走在那古道中央,大王的话儿,牢记在我心坎上。”

    喇嘛王稍露笑意:“枣骝马的步子,走起来又快又稳。扎布猎人说出的话儿,多会儿也不改不变。”

    扎布:“茶马的步子,走上了远程。无论走了多远,也忘不了对大王的忠诚。”

    喇嘛王:“这话我赞成。你就象那黄楞楞的月饼,藏在那袖口里,顾盼着深情,挂在那眼角边。”

    扎布:“我是白日想,夜也盼,盼着有见大王这一天。”

    喇嘛:“看看,看看。天上的云朵呀,飘呀,飘呀,如今随风飘回来啦。现在,年轻时风sao的扎布猎人,不但你一人回窝啦,而且还带回两个徒弟呀?”

    扎布:“嗳呀呀。你看我呀,自顾回大王的话,几乎忘记了这两个娃。”

    喇嘛:“他们可是远路的客人呀,千里迢迢爬山涉水,风餐露宿一路辛苦,为见本王来到木里,是尊贵的朋友,我们可不能冷落他们呀?”

    扎布:“是呀,是呀。我来给大王介绍吧?”

    喇嘛王:“那好哇。他们都姓甚名谁?你一一道来?”

    扎布:“这二人是中法探险队的,为寻恩师,来到木里。”

    喇嘛:“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为寻师长,必有所想。善哉,善哉。可道出姓名来?”

    扎布起身,指着二人。

    二人慌忙学着扎布,对着木里王再次施礼。木里王示意,免礼。示意扎布说下去。

    扎布指着纪蒲泰说:“这位是考古探险队队长,叫纪蒲泰。特意率众来会木里王。”

    纪蒲泰会意起身,忙对喇嘛王说:“觐见木里王,是我的理想,如今得意相见,大王可对学生教诲指点,学生我一定受益匪浅?”

    喇嘛王喜上眉间,说道:“我未问话,先受人夸,我呀,老啦。对着年轻的后生,若是个没有学问的喇嘛,那能说些什么?”

    扎布:“木里王谦虚啦?他们可都是孩子呀?若他们问啥,你就名正言顺地回答吧?用不着谦虚啦?”

    喇嘛王:“哈哈。我聪明的哥哥呀?我问你,没有犄角的秃兽,那是什么?”

    扎布:“嗳呀。我学问高深的大王呀,您说的是那狮子,那可是兽中之王。”

    喇嘛王得意洋洋:“那我这个糊涂的弟弟,可不留情啦?”

    扎布一怔,说道:“大王,您想说什么,请开尊口吧?”

    喇嘛王:“我先对你这个老哥哥问话,随后再对两个后生问答。”

    扎布:“那随大王的意吧?有那比山更高的山头,没有比我们交下更好的朋友。大王就是江河的源头,我愿您提问个够?”

    喇嘛王:“在那金沙江的源头,等着太阳出来,融化雪山的冰水,顺江而下,就是要找到理想的人儿。”

    扎布:“我就象那生个子银黑马,牵在主人的身后,放开缰绳走遍天涯,最后,又转回老家,终于见到大王啦。”

    喇嘛王:“哈哈。你真会说话。这样子吧?我问你答。”

    扎布:“我愿主人杨鞭催马,您看着办吧?”

    喇嘛王:“天地之大,草原放马。我可问你几个问题啦。”他笑着说:“不见云的雨,那是说的什么?”

    扎布:“这还能难住我?不见云的雨,说的是早晨的潮气。”

    喇嘛王:“还真有你的。不留灰的火,那是说的什么?”

    扎布:“嗳呀。这几乎难住我。可,我转念一想,便悟出来啦?不留灰的火,说的是火镰的白蓓。”(一种经过炮制可以用来取火的野草,放在火镰上打击以后,可以燃烧,燃烧后灰烬甚少)

    喇嘛王:“我好聪明的哥哥呀?我再问你答。不上领子的衣服,那是说的什么?”

    扎布:“这我可得好好想想呀?”少许,他回答:“不上领子的衣服……呀,呀呀,说的是那袈裟。”

    喇嘛王:“你真是聪明绝顶啦?我再问你,不见踪迹的道路,那是说的什么?”

    扎布:“呀呀。这几乎问住我啦,让我好好想想吧?”他不仅倒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才回答:“不见踪迹的道路,说的是那坐化。”他松了一口气,洋洋得意。(坐化,指成佛升天)

    喇嘛王:“那么说,是我糊涂啦。好吧,不再提问啦?”他话头一转:“扎布,我们只顾说话,险些冷落了你身边那位外国青年呀?”

    扎布:“他呀。哈哈。好说啦。是位法国的好小伙,一路不畏艰辛地跟着我。他也是一心一意地想见到您。”

    喇嘛王:“法国人?好哇。上一次,我见的是美国人。可见我们是有缘分?”

    偌尔曼忙回话:“能觐见木里王,过去连敢想都不敢想?”

    喇嘛王:“法国在西边,有些远啊?”

    偌尔曼:“跟大王见面,有些难啊?”

    喇嘛王:“棉垭山是的景色美好的,木里人的心是美好的,受到启发的思想是美好的,能掌握的知识是美好的,我接待远方的客人是美好的。”

    偌尔曼:“木里王在我心中十神圣的。”

    喇嘛王:“大洋彼岸的风光是美好的。”

    偌尔曼:“大王的心肠是美好的。”

    喇嘛王:“孩子的友爱是美好的。”

    偌尔曼:“谦虚的品德是美好的。”

    喇嘛王:“诚实的性格是美好的。”

    偌尔曼:“辽阔的高原是美好的。”

    喇嘛王:“众多的牲畜是美好的。”

    偌尔曼:“富饶的土地是美好的。”

    喇嘛王:“年轻的生命是美好的。”

    偌尔曼:“肩负的使命是美好的。”

    喇嘛王:“万民的安乐是美好的。”

    偌尔曼:“大王的声誉是美好的。”

    喇嘛王:“欢乐的聚会是美好的。”

    偌尔曼:“品尝友谊是美好的。说到这里,我很久以前,便听说木里有这样一个古老美丽的地方,居住着一个宽厚仁慈的喇嘛王。于是,很久以来,我便想访问木里,拜会喇嘛王阁下。如今,我的愿望实现啦。这真美好呀?”

    喇嘛王很谦虚地回答:“木里是一个很贫穷的地方,对你不远万里,从法国来到这里,我表示欢迎。”

    偌尔曼:“我深感荣幸。因为在我以前,还有一个美国人来到木里。我们能受到如此规格的礼遇,是我们的福气。”他回头说:“队长,你说是不是?”

    纪蒲泰忙接上话题:“鲜花盛开的木里,比那高楼大厦的都市更美丽。在这里,我们受到的待遇,如家庭般的温暖。”他对喇嘛王又深躹一躬,以表心情:“大王待人的心,比那泉水还清澈明净,大王的话语,比那井水还明澈深沉,大王的思想,比那流水还明亮碧澄,大王的恩情,比那圣水还透亮晶莹,这让我们十分感动。”

    喇嘛王:“是呀,这话也让我动容。没有恩情的地方,何必留恋呢?”

    扎布:“没有友人的地方,我何必要留恋?没有崖头的地方,老鹰何必盘旋呢?这都是有大王的明镜高悬,我们才来到您的身边,享受到人间的温暖。”

    喇嘛:“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全明白啦?我的心可高兴啦?下人对你们,若有照顾不周,请多多原凉呀?”

    纪蒲泰:“木里的大王多么和蔼可亲,多么平易近人,能用一片佛心造福一方百姓,这多么感动人。仔细端详您,望去多么沉静安祥,比那星星更明丽端庄。”

    喇嘛王:“你还真会夸奖。我们虽然亲密无间,见了面也要问好。你们千里迢迢,一路奔跑,未必能吃饱,到了木里,就象家里,奶食品吃到嘴里,酥油茶喝到肚里,嚼着糌粑,就知道牲畜是宝,就知道我们待你们一心一意。”

    纪蒲泰:“现在,我感到,我见到,我知道大王对我们真好。”

    喇嘛王哈哈一笑:“孩子,我就那样发光照耀?”

    纪蒲泰:“因为我早已称心如意。”

    喇嘛王:“满意就好,满意就好。你们送的礼物,我十分满意。”

    扎布:“称心如意就好。那三件礼物,可是我们的心意。”

    喇嘛王问他:“那一副望远镜是否能看穿山林,看到美国首都华盛顿?”

    扎布一听,支支唔唔地说:“啊……我只知道,那望远镜能看远近,很远的东西看起来就象在眼前,但不知道它是否能看穿山林,更不知道美国的远近,华盛顿是个东西,还是个人?这个问问偌尔曼,也许他能回答您?”

    喇嘛王面向偌尔曼:“你是个法国人,华盛顿是否离法国很近?我骑马是否可以从木里去到华盛顿?它有多远,多近?”

    偌尔曼心头一紧,他根本没想道木里王还知道美国有个华盛顿,只好试着问:“大王的学问可真深,还知道大洋彼岸有美国,而且有个华盛顿?大王真是神人,还是木里知识最渊博的人。可,大王是怎样知道的呢?”

    喇嘛王:“你可能不知道,很多年前,我接待过美国人,洛克可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当然知道美国总统是华盛顿。”

    偌尔曼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事出有因?可见我真是个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