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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八章

    第八章

    佳木斯的医院病房里,梁山的爸爸正在抢救。这一次很严重。一阵忙活,用上药,他的呼吸平稳多了。mama说:“要不让梁山回来吧?”爸爸说:“让他回来干啥。再说人家也不能给假呀。”mama说:“想办法呗,找部里,让他们跟兵团说说。”爸爸说:“你是谁呀,还找兵团?”mama看着爸爸的样子,想起儿子,她还是坚持要让梁山回来。爸爸就是不同意,他说等他病的不行了再梁山回来。俩人争执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只好作罢。爸爸又嘱咐mama,给梁山写信时别告诉孩子他的病情。

    梁山回到老连,来到连部办公室。张卓正在打电话。梁山进屋后,和旁边的炊事班长打招呼。然后又和张卓打招呼。他和连长说,“连长,你什么时候上3连报到啊”连长说:“明天就去。”张卓问他:“你昨天怎么没回来?”梁山说:“喝多了。”张卓挺奇怪的,“喝多了?为什么喝多了?”梁山不能说实话只能撒谎,“高兴。”张卓有点不相信,但是也没追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也行,要不你就再休息两天。”梁山说:“连长,我想上12连去两天,去看看王华他们,去看看指导员。还想在连里看看老班长他们。”张卓说:“行。你刚从6连回来,放你假。什么时候玩够啦什么时候上3连。”梁山问张卓:“连长,我上3连干什么?”张卓说:“你先当文书吧。好好干一段时间,把党入了。然后再安排别的。”梁山说:“谢谢连长。我一定好好干。”梁山乐呵呵的走了。

    梁山来到猪舍,看见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人们出出进进的忙活着。他来到老班长跟前,“老班长。”老班长看见梁山十分高兴,“梁山,啥时候回来的?”梁山说:“刚回来。想你了来看看你。”老班长把梁山拉到值班室,“6连的整党结束了?”梁山回答,“结束了。”老班长有所指的说:“你都参加三期整党了吧?”梁山说:“是。”老班长说:“在外边可没少呆。”梁山听出老班长话里的意思,这话又捅到了他心里的痛处。他赶紧转移话题,“老班长,这整的乱糟糟的,干什么哪?”老班长说:“搬家。畜牧排都要搬山上去。”梁山这才弄明白。见大家都忙,自己也插不上手,他到小芹那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梁山坐着畜牧排的搬家车上12连了。在12连连部,指导员高明正和刚刚参加整党回来的贺红霞谈话。梁山进来看他们在谈话,打了声招呼就要走。高明把他叫住,“梁山你别走,我们谈完了。”他起身给梁山拿了把凳子,贺红霞给他倒了杯水。高明问他,“梁山,你怎么没去3连报到呢?”梁山说:“我跟连长请假了。想回老连看看你们。”高明说:“行,休息两天再去也好。晚上你们几个在一块吃顿饭,好好唠唠。”他转身跟贺红霞说:“你上司务长那去要一块狍子rou,那还是梁山和王华打的,我让他留点。你就说是我说的。你们上何民那做了。”贺红霞答应着出去了,高明和梁山说:“本来想让你留连里,连长不干,非要你去3连。说是你就想上武装连。”梁山说:“是的,我在6连给他打过电话,我要求去3连的。”高明说:“你看,本来干的不错,应该在咱们连把组织问题解决了。你这一走就得上3连解决了,把你耽误了。”梁山听指导员这么一说挺感动的,“谢谢指导员这么关心我。上3连解决也行,我刚18岁,有的是机会。”高明说:“到那好好干,有连长照顾你,没啥问题。”俩人又唠了一会,梁山要去找王华,高明告诉他王华出车了,等到帮黑才能回来。梁山说那他上何民那去,临走梁山让高明晚上也上卫生室去,高明说他不去了,你们几个小同乡玩吧。

    梁山来到卫生室,一进屋就问:“何民饭做好了没有?”何民和贺红霞在忙活整菜,“你到着急,狍子rou还没化呢?”梁山也帮着忙活,他在王大爷那学会了糖醋白菜,他要给大伙露一手。他让贺红霞去找棵白菜,贺红霞去炊事班不一会就拿回来一棵白菜。他问何民有没有糖和醋,何民说没有,梁山说我上指导员家去要。他说完就出去了。他先到连部,见指导员在那看文件,梁山问:“指导员,你们家阿姨在家吗?”高明说:“在家。干什么?”梁山说:“我要去要点糖和醋。”高明说:“去吧去吧,拿够了。”梁山出去上指导员家了。不一会就回来了,走到卫生室门口用脚踢了两下门,嘴里喊着,“快开门。”贺红霞把门打开,见梁山一手一个碗,一个碗里装着一下子醋,一个碗里装着大半碗糖。贺红霞说:“你这家伙可不贪财,弄这么多回来。”梁山说:“指导员说了让拿够了,这不省得再去了吗?”狍子rou快炖好了,梁山开始做他的糖醋白菜。他把白菜帮扒下来,把白菜心洗干净,慢慢的一刀一刀地切的很细,整整切了一盆。他让贺红霞去找吴萍和程超志,顺便再上食堂打两个菜。这时王华回来了,他手里拎个酒桶,进屋和梁山打了声招呼,看看桌子上的菜,转身又出去了。他看少点就上小卖店又买了两个罐头。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下,六个人六个菜,一个炖狍子rou,一大盆糖醋白菜,一个鱼罐头,一个水果罐头,从食堂打了一个大白菜炖豆腐,一个rou丝炒撇啦疙瘩。王华给大家都倒上酒,何民说:“我不喝。”王华说:“干啥你不喝?喝!”何民说:“一会去打针呢?”王华说:“屁股那么大的地方你瞎呀?还能扎大腿上。”俩人和宋涛在学校是一个班的,他俩见面就掐。程超志岁数最大,他举起杯,“来咱们为两位参加整党归来的骨干,干杯!”六个人都喝了。何民说:“你们尝尝狍子rou,梁山回来指导员特意让贺红霞上司务长那要的。”大家都动了筷子。贺红霞也举起杯,“咱们为梁山调3连去喝一杯吧?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六个人又喝了。贺红霞说:“你们尝尝梁山拌的糖醋白菜,又爽口又好吃。”大家都往盆里伸去筷子。吴萍端着酒杯说:“祝福梁山和红霞早日入党,早点进步。”六个人又喝了一大口。吴萍说:“梁山,红霞,你们有些日子没吃连里的大锅菜了,吃两口。”梁山和贺红霞夹了两口从食堂打回来的菜放嘴里。王华说:“你们是不是得谢谢我和梁山,我们俩要不山上,你们上哪吃狍子rou去?”大家共同举起杯又喝了一口。王华拿起勺子给贺红霞和吴萍一人蒯了一勺水果罐头,“这是你们女孩子爱吃的。”何民在一旁连讽带刺的说:“真会献殷勤。”王华说:“瞎子,你说什么哪?”何民下地去给自己倒了杯开水。王华见大家杯里没酒了,又挨个倒上。何民说:“我祝大家健健康康的,你们谁也别找我。”王华说:“好!我们接受你的祝福,但是你得把酒喝了。”何民坚持不喝,王华坚持让他喝,俩人白扯了半天,何民还是没整过王华,到底喝了一大口。大家又陪着喝了一口。梁山最后举起杯,“咱们应该感谢指导员,这糖和醋都是在指导员家拿的。”大家都响应梁山的提议,一起喝了一口。大伙又把筷子伸进盆里,一人夹了一大口糖醋白菜放进嘴里。几个人喝着酒唠着磕,不知不觉一个多钟头过去了。何民下桌了,他要给排里的病号去打针。何民背着药箱走了。他们五个还在继续。梁山说:“咱们几个我和王华最小,可今年也十八岁了,按道理也该干出点名堂了,现在进入七十年代了,我们应该有个大的进步。”王华说:“你还进步,你再进步我们都得去死了。”梁山说:“你就是个落后分子。你看贺红霞整党回来马上就要提干了,程超志现在是代理排长,何民也快入党了,吴萍要上畜牧排了,就你还整天跟着拖拉机跑。”王华说:“我不跟拖拉机跑还跟你跑呀?”贺红霞怕他俩吵吵起来,“来,咱们喝酒。梁山说的对。既然来兵团了,咱们就得好好干。干孬也是干,干好也是干,为啥不往好了干呢?”吴萍端起酒杯,“来,喝酒。”看看一大盆凉菜快吃没了,梁山说:“咱们再喝一会儿吧?我明天上3连了,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大家都说再喝一会。梁山说:“王华,你去找司务长再要一棵白菜呗,我再拌一盆糖醋白菜。”王华答应着,穿上棉袄去要白菜去了。梁山他们继续喝酒唠嗑。王华拿着白菜回来,何民也打完针回来。看见王华拿着白菜,何民说:“你们还喝呀?坐这唠会嗑得了。”王华说:“喝,干啥不喝。你不喝你干活去,你给我们拌个凉菜。”何民真的去洗菜切菜了,梁山说:“何民你切完了我拌。”何民说:“你们吃吧,我给你们拌。”梁山说:“你细点切。”何民说:“知道了。”他把凉菜拌好,梁山尝了一口说:“何民你拌的不错,快赶上我了。”何民说:“你就吹吧。”梁山说:“我可是跟老抗联学的,那老爷子拌糖醋白菜可是一绝。”梁山下地又往凉菜里放了点糖醋,又加了点咸盐,又拌了拌。他拿筷子夹了一口尝尝,“你看看,何民你吃一口我拌的,比不比你拌的好吃?”何民没理他,把狍子rou拿去放锅里重新热热。贺红霞问梁山,“你为啥非上3连呢?我听说3连可复杂了,上上下下都勾心斗角,你去了可注意啊!”梁山说:“我也听说了,可是已经定了,不去也不行了。再说咱们连长也非让我去,他也得有个左膀右臂呀。”王华说:“去就去吧,不行你再回来,回来跟我开拖拉机。”何民说:“你就知道拖拉机,人家梁山不去3连,上那不行。找找团长政委,要不找找赵副参谋长,还有段副政委,跟谁说说都能找个好地方。”程超志也说:“是啊,你不去就找找人呗。”吴萍也劝他不去3连,上个好连队。梁山听大伙一呛鼓,心里也有点长草,他想起6连指导员马文山让他留在6连,他又想起了张红,他拿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大口,“算了,你们都别说了,上3连就上3连,3连还能把我吃了?”梁山做梦都没想到,他的这句话还真应验了,他还真让3连给吃了。他们几个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才散。

    梁山和王华去宿舍,他还要和王华唠唠嗑。已经熄灯了,王华打着手电来到铺前,王华的铺把一头,他身边的铺正好空着,他把两个铺铺好,问梁山洗不洗脚,梁山说洗,王华拿着脸盆去锅炉房打热水。梁山把鞋和袜子脱下来,坐在铺边等着。王华把水打来,放在梁山脚下,“我还得侍候你?”梁山说:“那可不,我是你哥吗。”王华笑了笑没吱声。洗完脚俩人就钻进被窝。宿舍里的人都睡了,王华示意梁山说话小点声,梁山抬头看看别的铺,小声地问王华,“白天我来的时候指导员说你出车了,你拉什么去了?”王华说:“上6连拉苞米,回来磨饲料。”梁山一听王华去6连,他想起张红。他问王华有没有信纸?王华以为他要给家里写信,就说:“你明天不走,白天再写呗。”梁山说:“你知道什么?快找出来。”王华赶紧给他翻出信纸,梁山从兜里拿出钢笔,打着手电趴在床上给张红写信,写好了又让王华找了个信封,他把信装进信封,又让王华找来浆糊,把信封好。他跟王华说:“你明天去6连,把这封信给一个叫张红的北京知青。”王华说:“什么人哪?男的女的?这么神秘,我看看行吗?”梁山说:“不行!你可不能打开看。”王华说:“你告诉我是什么人,我就不打开,要不我可不管那套。”梁山说:“我们一起整党工作组的,女的。行了吧?”王华还想问,梁山不理他。直接就跟他说起在王大爷家喝醉酒,发烧打吊瓶的事。王华一听说梁山打了吊瓶,有点着急声音也大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梁山说:“你小点声。上了一股火。”王华问上什么火,梁山就把他一肚子的委屈又跟王华倒了一遍。他说:“你说,我都参加三期整党了,到现在自己党还没入。人家有的都当指导员连长了,我连个排长都没当上。走了一大圈,结果就是上3连当个文书。我想想就觉得委屈。”王华说他,“你就是太要求进步了,什么排长连长的,能咋地。”梁山说:“想想也是。”可他一提起这些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他说:“你说我枪也扛了,伤也受了,团长政委也认识,光连队就呆过三四个,我怎么就干不过人家呢?”王华说:“干啥干?比那些有用吗?你别把那些东西看得那么重,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梁山想想王华的话也对,为什么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呢?不入党,不提干,不当官能怎么地,想明白了心里也舒畅了些。

    第二天,王华上6连拉苞米。他把车开到场院,乘着装车的时候,她找到张红把梁山的信交给了她。张红接过信说:“你是不是叫王华?”王华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张红说:“当然是梁山告诉的。”王华听张红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了,他知道张红和梁山不光是同事,他们一定还有另外一层关系。王华说:“这封信是梁山趴被窝里写的,真用心。”张红听出王华话里话外的意思,笑了笑没有接话。她让王华去连部坐坐,王华说着急回去,就走了。张红拿着梁山给她的信,心里特别激动。回到连部,指导员马文山问她,“谁找你?”张红说:“12连的。”指导员问:“你12连除了梁山还认识别人呢?”张红本来想糊弄过去,一看指导员的意思,只好如实回答,“是梁山给我的信。他昨天回12连了,今天让他同学给捎过来。”马文山说:“这小子行啊,没忘了咱们6连。给我带个好。”张红点头答应着。马文山知道梁山和张红的事,他也希望他们俩能好,这两个孩子他都喜欢。马文山走了,连部里只有张红一个人。她拿出梁山的信,慢慢地打开。信纸上是她十分熟悉的字。

    张红:

    你好!首先,我为我在王大爷家的失态道歉。

    也谢谢你的照顾,致以兵团战士的敬礼!

    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人要进步没有错误,

    只是不能把它看得太重。一个人整天想自己怎么

    进步,整天拿自己和别人比,只会绊住双腿,迷

    了双眼。我现在不怎么想这些了,好好干工作,进

    不进步能咋地?

    我们年龄还小,要注意搞好团结,千万不要太

    张扬,更不能骄傲。

    你真的不想上3连来吗?我希望你也来3连。

    挺想在6连的日子。

    到团里来,别忘了来看看我。

    祝一切顺利,学习好,工作好,身体好!

    梁山

    1970年1月5日22时

    张红看完信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有兴奋,有沉重,有牵挂,有思念,有安慰,有不解,还有点遗憾。她笑了,她哭了,她一会沉思,她一会看信,她心里有爱又有恨。梁山,你就折磨我吧。

    团部门前是一条东西方向的公路,往东通13连9连,往西通畜牧连4连5连。团部东边是一条南北方向的公路,往北通7连8连,往南通2连1连,一直通到东安镇。3连就在团部东边,在团商店的北边。靠道边是长长一栋宿舍,一共住四个排,一排二排三排和机炮排。其中三排全是女战士。宿舍南边是团里的弹药库,也归3连管。连部在宿舍后面,马号和食堂在弹药库东边。在连队东边三里地外有一个靶场。连队其他人员都住在食堂北边的三栋宿舍里。连部是一栋有十间房大小的宿舍改造的,中间开两扇门,进去往左是连部和会议室,往右是卫生室、宿舍和仓库,连长指导员住一间,文书卫生员通信员住一间。梁山报到第一天正赶上连里开干部会。在会议室里坐着十多个人。连长刘海,指导员张卓,副连长张景明,副指导员白凌云,司务长李刚还有四个武装排排长,三个农工排排长和机务排长,梁山负责会议记录。他一进门就看见了白凌云,“副指导员你怎么来了?”白凌云笑了笑,“我跟你一样,也调3连来了。”梁山看着张卓,“指导员你咋没告诉我呢?”张卓说:“小白不让我说。”梁山跟白凌云开玩笑,“副指导员记仇了吧?”一听梁山说记仇,白凌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她立即说:“可不是。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张卓看人都到齐了,他问刘海,“连长,咱们开始吧?”刘海点了点头。张卓说:“现在咱们开会。今天会议有三个内容。一个是武装排实弹打靶的事,一个是农工排选种备耕的事,还有就是春节联欢会的事。下面请连长讲一下实弹打靶的事。”连长刘海讲了打靶时间的安排,最后特别强调了安全,千万不要出事故。连长讲完后,张卓又让副连长张景明安排选种的事。张景明特意让农工排安排干活认真的同志参加,他十分强调了选种的重要性,种子不好不发芽,不发芽就不出苗,不出苗就没产量。张卓见张景明讲完了,又让白凌云布置春节联欢会的事,白凌云说:“今年是七十年代的第一年,我们要把联欢会搞的热热闹闹的。要求每个排最少出一个节目,连部,炊事班,马号都得出节目。腊月二十六审查节目,年三十开联欢会。”张卓最后讲了团结的事。他说:“我们3连刚刚完成整顿工作,连队党支部刚刚成立,连排干部刚刚配齐,我们要搞好团结,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建设好3连这个目标走到一起来的,大家一定要搞好团结,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不利于团结的事不做,谁破坏了3连的团结,谁就要承担责任。团结的事是最重要的事,各个排下去要把这个事落实到每个人,让全连同志都做团结的模范。”

    散会后,他找到通信员王正中。梁山说:“咱们连一共来几个?”王正中说:“算你6个。两个女的四个男的。”梁山问:“都谁呀?”王正中说:“咱俩,还有袁万达、李胜、刘凤莲和王玉冰。”和王正中唠了一会,他又去卫生室,看见卫生员正在收拾药箱,他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卫生员也回应,“你好!”他听说指导员带来个文书,“你叫梁山?”梁山回答:“是。你叫张玉春?”张玉春点头没说话。梁山又问:“你也是佳木斯的?”张玉春说:“是。”梁山说:“以后多多照顾。”张玉春说:“你可别让我照顾,我照顾的都是病人。”梁山笑了。

    梁山回到连部,连长指导员和副指导员都在。张卓说:“梁山,你抽空把连里的档案整理一下,把武装排和其他排战士干部的档案分开,上边来检查一看就明白。”梁山答应了。连长刘海又跟他说,“你找个时间,咱俩把弹药库交接一下。你没来我替你管了几天,你报到了,这活你得拿回去了。”梁山说:“行。你要没事现在交接也行。”连长说:“你快点接过去吧,过两天就实弹打靶了,出库的弹药多了,你先接过来熟悉熟悉。”刘海问张卓还有没有事,张卓说没事了。梁山就要和刘海去弹药库,白凌云叫住他,“梁山听说你在6连元旦联欢会上,有个节目不错,咱们连的联欢会上你也得上。”梁山一边走一边说:“你听谁说的?”白凌云说:“早有人汇报了。”梁山没听明白,也没细想就跟连长走了。俩人来到弹药库门口,连长拿出一撺钥匙,打开门锁,拉开大门。这是一个十米宽五十米长的用木板钉成的仓库,仓库四边是深三米宽四米的壕沟。仓库是地板,地板下边垫着大木方,离地有一尺多高。库里边分两排摆着弹药,是按照种类分的。连长拿着一本账簿,让梁山按照账上先点,看大件缺不缺,然后再检查小箱,看有没有打开过。库里存的弹药不多,只有一百多箱步枪冲锋枪和轻重机枪子弹,和几十箱迫击炮弹,手榴弹。不一会功夫他们就交接完了。梁山看着弹药库四周的情况,有些担心。仓库西边就是公路,离道边太近了。仓库又是木板盯的,很不安全。他向连长提议,“连长,咱们的弹药库太不安全了,离道边又这么近,光靠流动哨兵恐怕不行。应该请示团里安个电网。”连长看着梁山,挺佩服这个小伙子,心里装事,眼里有活。“已经给团里打报告了。”连长和梁山交接完后就走了。梁山自己在仓库里,又把摆放不整齐的弹药箱,重新码放了一遍,看看没啥需要整的,出来把门锁好后回连部了。

    中午吃过午饭,梁山想休息一会,可没想到自己的胃开始疼起来。一是这些日子净喝酒了,再一个就是今天的高粱米饭太硬了,吃的不舒服。他倒了一缸开水,喝了几口,又坚持一会还是不行,只好去卫生室。张玉春也刚吃完饭回来,看见梁山一手按着肚子,一手直擦汗,连忙问他,“怎么了?”梁山说:“好像胃疼。”张玉春让梁山躺床上,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没事,就是胃。可能是吃的不得劲,我给你拿点药。”张玉春给梁山拿了一包药,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先吃两片。梁山吃下药又喝了一杯水,疼痛有些减轻。他对张玉春说了声谢谢,就回宿舍了。

    指导员,副指导员和王正中听说梁山病了,都来看他。张卓问,“怎么了”梁山说:“可能中午饭吃的不对劲,胃疼。”白凌云问:“吃药没有?”梁山说:“吃了。刚上卫生室看了。”指导员让王正中去烧壶开水。王正中临出门还问梁山,“你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梁山摆了摆手,“啥也不要。”张卓告诉梁山下午休息,啥也不干,好好躺着。梁山这些日子也是太累了,加上心里压力大,他也想歇歇。一下午他都躺在床上,下乡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偷懒。晚饭炊事班长给梁山端来一大碗面条。炊事班长叫马义,也是佳木斯知青。他把面条放桌子上,“这是通信员告诉我们,是指导员让做的。你起来吃吧。”梁山说:“谢谢!”他坐起来,“你叫马义,也是佳木斯知青?”马义说:“是啊,我是佳木斯6中的。你叫梁山,我早就听说过你。”马义让梁山趁热把面条吃了,梁山端起碗吃着。梁山一边吃一边和马义唠嗑,一碗热面条下肚,胃里舒服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山就来到连部,他先把炉子捅开,又加上些煤块。然后拿着铁壶去打水,回来后用炉钩子把炉盖钩下来,把水壶放上去,等着水烧开。他又拿着笤掃把地扫了一遍,拿起抹布在盆里洗了几下,使劲拧了拧,把屋里的桌椅擦了一遍,这时壶里的水开了,他把开水倒进两个暖瓶里,看看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去食堂吃饭。吃过早饭,梁山来到连部开始整理档案。集合号吹过,连部的人都来上班。白凌云进屋看见连部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知道是梁山干的。“梁山你病好了吗?这么早来收拾屋子?”梁山说:“好了。多大的病啊,就是馋了,吃碗面条好了。”连长和指导员瞅着他笑了。白凌云问他:“梁山,你的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梁山问:“什么节目?”白凌云说:“你根本没往心里去,联欢会的节目呗,不是让你出个节目吗?”梁山想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6连演节目了?”白凌云笑着没回答。梁山突然想到张红和白凌云都是北京知青,他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说:“我明白了,你在6连有特务。”连长刘海挺惊讶,“什么特务?”梁山说:“是个小特务。”白凌云说:“明白就好,以后你得注意了。”白凌云得意的跟梁山说,她终于能占了一次上风。她问梁山,“你到底出不出呀?”梁山说:“我不是不想出,我是怕有事。”指导员张卓没明白,“出个节目能有什么事?”梁山说:“我在6连说的是快板书《劫刑车》,那是我请示赵副参谋长,他同意了我才敢说的。你们连领导都在,这个节目能不能演,你们定吧?”梁山这么一说,这几个头头才知道这事不好办,相互看着都不吭声了。还是白凌云没沉住气,她说:“在6连能演,在咱们连怎么不行?”指导员说:“这事还是研究研究吧。”白凌云说:“怕啥不行我去找政委去。我看还是副参谋长有魄力。”指导员说:“还是我去找政委去吧,他同意咱们就演,不同意咱们演别的。”说完他转头对梁山说:“你要准备好,代表连部出这个节目。”他和刘海,白凌云研究了一会工作,就上团部找政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