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毁誉天下一怒红颜
吃饱喝足,又解个手,虽然酒意仍旧,终究令人舒坦不少,至少,没那么酒气胀的汹涌,醉意上头。尤其凉风一吹,更是油然飘飘欲仙的抖擞,在秦楼舒服伸了个懒腰,都感觉通体舒泰,轻灵若飞似。 长舒口气,走出小桃坞,方与大哥密谋了龙池的秦楼不觉转头,看了眼杨洛神,这从喝完rou粥就带着小白一起、居心叵测赖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好笑摇了摇头道:“怎么?你不去遛虎,跟着我作甚?不去堆你那难看的雪人了?” 最是黯然这出口伤人家伙的杨洛神秀眉一挑,顿时大怒,只一个白眼,又一声冷哼,扁了扁嘴,确然无愧女子善变的杨洛神又可怜巴巴望着秦楼,轻声道:“秦楼,能不能不要给我爹爹太过难堪,好么?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杨家的家主,算起来,也是叫铁崖先生一声大伯的,给他留点情面,好么?” 正想着去前厅看看有脸登门的杨洛神之父到底是脸皮得有多厚、是不是天生不带脸来的秦楼眉头一挑,顿时面上几分古怪,不自禁的,又打量了眼杨洛神,这生而封后、出生被自己父亲活生生丢去喂“狼”、以致骂名无数终成了亡国祸水的女子,目光一闪,突然给气笑了。好一个杨家“神父”,倒真他娘不仅会生的教女有方,可算生了一个“舍身狼窝不怨尤”的女儿。 嘴角一勾,秦楼不自禁的凤眸闪烁,笑意柔和望着杨洛神道:“好啊,只要你将凤语还我,就是给你爹塑个丈二金身,我也不介意的,如何?” 杨洛神秀眉微蹙,顿时有些着恼瞪着秦楼,委屈道:“你就不能好好跟人说说话么?” 嘴角一瘪,下意识的,怀中古琴却又紧了一紧。 秦楼眉头一挑,顿时哭笑不得,神色怪异瞪着杨洛神道:“怎么?莫非在你眼中,我还笑的不够真诚?为了我自己的东西,我这可都已经倒贴重金与你换了。不然,你还要我再替你爹建个祠堂不成?就怕你爹承受不起啊。” 一声冷哼,丝毫不掩轻蔑白了眼怒瞪自己、突然双目就有喷火架势的女子,这空口白牙就敢拉自己放下身段的娘们儿,秦楼不无讥讽道:“不然,你还当我杨家女婿、万家生佛不成?就容许你爹丢孩子套狼,还不许我物归原主都好心以物换物?” 不屑撇了撇嘴,从来不介意赶尽杀绝的秦楼一本正经打量了眼杨洛神那紧抿的小嘴,戏谑道:“不然,你这张嘴莫非还口含天宪不成?张开来让我瞧瞧,得是藏了多嫩一道‘天条律令’?” 丝毫不见杨洛神咬牙切齿、尤其一对灵气十足的眸子都瞪的滚圆、大有炸毛之势的样子,最擅一招必杀、从来出手风雷的秦楼反越发觉得有趣,斜睨着胸前一对玉兔活力盎然、一跳一跳大有扑出来咬人之意的女子,秦楼凤眸微亮,不自禁的,又朝天扬了扬头,直接一棍打死的凶狠道:“不然,你叫天一声,看天答应么?答应我再给你爹建一座天堂,人神‘供奉’,如何?” 终于,被惹毛的小奶猫似,也就在秦楼不怀好意、斜睨着杨洛神胸前大有“动若脱兔”感慨间隙,突然,原本死死瞪着秦楼的杨洛神,这很有缺根弦天赋的女子,眼睛一眨,竟突然伸出右手,恨恨朝秦楼挥了挥只是象征我揍不过你的拳头不说,嘴角一瘪,能逗死畜生的,这很有狐假虎威技能的女子,竟突然一拍紫韵邪虎晃荡身边的硕大虎头,卓然一指,瞪着秦楼道:“小白,咬他!” “喵了咪的!” 这一指,可算是羚羊挂角、都他娘能跑丢了蹄,一瞬间,都令人措手不及的,不说畜生一个白眼,大感郁闷打了个哈欠,獠牙毕露,在原本天眼暗开、眸光雷隐、正欲照出一对脱兔“原形毕露”的秦楼,目光一闪,一瞬凌乱,好悬都没给晃瞎了天眼。 碰死小白兔的,这哪里是什么玲珑心窍?天生一缺心眼啊。 深吸口气,好气又好笑白了眼杨洛神,这咬牙怒瞪着自己、委屈都令畜生心生不忍、拱头去安慰的女子,秦楼眉头一挑,劫了个镖的,这他娘就一活宝。 忍俊不禁,秦楼都懒得理睬,转身,心情不错往前院而行。 明月洲,迎松院,从早上一直恭候厅中、茶水都凉了三壶的杨家家主杨定远,右手摩挲着搪瓷杯檐,心下清凉,却更比茶的苦涩。 曾经北唐,王朝鼎盛,有天水杨家,一门四相,无愧国之柱石,擎天脊梁,惊才绝艳之处,以短短五十年间,愣是将原本羸弱的北唐王朝,经营到与孔雀王朝分庭抗礼的强盛,无愧北国一霸,便是以当时紫阳寒芸,也都战战兢兢,为之谨慎。而天下十三评的“将相评”,杨门四相,更是状元一连两任,独占鳌头整四十年,一度成为天下美谈。 而与陇南诸葛、汉中秦家的传承悠久不同,天水杨家,崛起微末,卓然乱世扶摇、风云际会化出来的金鳞,实实在在鱼跃龙门的惊艳世人,可谓草根立世的丰碑,名符其实的路引,令寒门启明的光芒万丈。 只和诸多乱世亡朝、更比月照的如出一辙,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好,功高震主也不算错,总是木秀于林的无奈,令当国不当国的都不自禁去摇上一摇,“喜新厌旧”想换棵树再打打李子,抑或是北唐王朝气数已尽,强盛的安逸,早让继任的北唐国主忘了思危,尽学了享受,很令人引以为鉴的,北唐王朝竟接连出了两任昏主,一任木匠,一任画匠,国主的不务正业,简直让副业天赋异禀的成就斐然,尤其画匠,北唐后主,一幅《九美》,一幅《八骏》,那是流传至今也不曾削弱的盛名天下,艳美都能令活马奔春的风流传神,无愧一代画仙。 如果,不是风流过于霸道、以致激出一个为红颜一怒而不惜伏尸百万、宁可毁谤天下也要断了北唐国脉的“叛臣国贼”,在北唐后主的风流荒唐仙气盎然,指不定都能睡了“观音”,再流传一幅《观音醉莲》的慵懒人间,“遗泽”后世,风流垂涎。 北唐亡国,皆缘一人,这,便是毁誉参半的天下嚷嚷,也从未有一人否认过,红颜祸水有心上人的恐怖。尤其还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那种,简直令天下触目惊心更刻骨铭心的教训,横刀夺爱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仗势欺人、抢压寨夫人的恶劣行径,一窝端的不说,锦绣江山都能给你掘沉的地步。 锦城梁桥的“野狼碑”,心寒多少“绿林”人呐。想想都是血流成河的寒意心惊。 只凝注着脚下一方镂金嵌玉、内里更镶寒玉以镇灵气的宝箱,从接手日渐凋零的天水杨家以来、就一直兢兢业业力图崛起的杨家家主、杨定远,暗叹口气,却始终不免对那隐居栖霞、却一度令天水杨家穷途末路的大伯心生恨意。
终究,若非其昔年的一意孤行,只为一个女人,以杨家之盛,又岂会顷刻间分崩离析、众叛亲离,以致潦倒交困、没落如今。若非其昔年的一意孤行,自己又何至为杨家的兴起而活生生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狼窝虎口,任由骂名天下,作棋子玩物。 如今,为杨家的免遭横祸,自己这个父亲,竟还要舔着脸亲自登门,为自己大伯那唯一的徒孙送上自己女儿的嫁衣,世事之荒诞离奇,可真是令人死都无颜的讽刺,活在麻木的百味杂陈。 某一刻,若有所觉,久坐冷椅也不得不安之若素的杨定远不觉起身,看向大厅门口,“望穿秋水见如来”的苦涩,更多凝重,便见等凉了三壶茶水、总算不至心凉的大红锦袍终于现身,悠然而入。慵懒不说,卓然张扬,一袭红袍确然与传言一般的如火,妖异,极尽凛冽,更比凤遥。俊美之外,一对女人都羡慕不得的凤眸星烁,那与生俱来的睥睨冷傲,无疑令人惊心动魄的侧目,印象深刻,气宇轩昂。 若非心事重重,就这一派卓然气度,在作为一个父亲的杨定远,一瞬恍惚,确是莫名有种与自己女儿天生一对的错觉。可惜,也只是错觉。不得不说,自己那位遗祸宗亲的大伯,倒真是教出好一对天下侧目的父子。 五味杂陈,杨定远不自禁抱拳躬身,望着秦楼若有深意诚声道:“在下天水杨家杨定远,见过魔尊。” 还不及行冠礼、更不曾坐了黑暗王座的秦楼目光一闪,顿时面上几分古怪,神色玩味打量了眼杨定远。不得不说,到底是生了好一个活宝闺女、都能美到倾城、祸国殃民的洛神之父,以样貌论,杨定远无疑温润有方,诚然玉树,仪表堂堂,尤其人到中年,正当鼎盛,沉凝稳厚,更比藏锋利剑,卓然内敛的令人注目,器宇非俗。 只一声冷笑,漫步上座,在叶秋痕也不待见的秦楼,却也丝毫不掩轻蔑,望着杨定远道:“想见魔尊,你天水杨家的分量还不太够,你想多了。坐吧,杨定远,与我你也就不用太多含蓄,直接开门见山的吧。不然,媚眼抛给了瞎子,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左手摩挲着腰间玉扣,秦楼斜睨了眼地上箱子,目光一闪,不无讥讽道:“这世上,除了火跟女人,能令我秦楼去深究的,从来不多。所以,你最好说的直白些,不然,你我都伤脑筋,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