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以后天下马,都得天上飞
走廊过墙,绕池而行,再踏着卵石小路,穿过一石洞,眼前豁然开朗,映着周边柏树成荫,泉水伶仃,正是含羞池绕立雪堂,昨夜微酒惊霜雪的所在。 有一人一虎两座雪雕,栩栩如生,惟妙惟俏,淡淡晨光中,更见流光溢彩,赏心悦目不说,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雪雕对面,就有些不大应景了。但见体态威猛无异变态的小白慵懒盘卧,一如既往的半睡深沉,只周身紫韵神纹轻柔流转,嘿,被紫韵呵护、一袭白裘更比雪美的女子竟还趴在虎背上酣然入睡,两只手下意识抱着小白虎颈,没够着边,也不知梦里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竟还不时砸一咂嘴,嫩舌微舔,那个睡意香甜,更比奶猫的憨态十足,甜美到一塌糊涂。 秦楼漫步近前,打量片刻,不自禁目光一闪,给逗乐了。好笑摇了摇头,神色莫名凝注着这倔强到有些可爱、趴虎背上更睡的香的女子,秦楼莞尔一笑,却也没有打扰,只是轻叹口气,看了眼更比人美的雪雕,目光一闪,终究也没有随手一挥,化作虚无。 眉头微挑,转身,好笑看了眼不远处一清早就活力四射俨然勃发、堆雪人玩的玄玉昂霞,一对滚雪球都能滚出脾气的活宝,秦楼忍俊不禁,更是心情大好。 嘿嘿一笑,舔着脸凑到神色又复清冷的映月身边,秦楼暗叹口气,并肩而行,轻笑道:“照此说来,昨日叶秋痕所言,当是诚心了。果然,最是耍剑多风险啊,耍的不好死的早,耍的好了美人倾心,一个藏锋不住又剑耍成祸,可怎叫人一个心酸了得,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嬉皮笑脸摇了摇头,秦楼若有所思目光一闪,望着映月眨了眨眼,玩笑道:“既是如此,看在我家月儿面上,少主我也锋芒毕露一回,就走一遭天堂,问问天心,当作何为。这买卖,大可做得。” 在映月面无表情一个白眼中,秦楼自得其乐,点了点头,左手摩挲着腰间骷髅玉扣,沉声道:“传信给柳韶华,不论他用什么手段,买下君来美,再敢近锦妙娘者,格杀勿论。让他找出那些‘费心’替锦妙娘找男人的混账,和那些碰过锦妙娘的乞丐泼皮,有一个算一个,都扒了皮连尸体一起挂到锦溪城头,就用我的名号……” 不及说完,映月目光一闪,忽然望着秦楼,提醒道:“锦溪城外有南越六万大军,领兵是南越威侯,曹奉先。” 秦楼眉头一挑,不觉瞪着映月,诧异道:“威侯?曹奉先?有这么猛?这才几年时间,都成侯了?要上天啊。” 神色古怪摇了摇头,秦楼颇感戏谑道:“看来,果然是成了家的就不一样,尤其是娶了公主郡主之类,带都不用系的,都他娘立马脱缰啊。看这样子,我也得找个什么主了,指不定就能立马飞天,立地成圣都有可能的嘛。” “若有所悟”偷眼瞥向映月,不想映月目光一寒,右手轻抚着腰间情鞭,已然“心有灵犀”斜睨着自己,秦楼眨了眨眼,登时一声讪笑,却见昂霞眉开眼笑,突然跳到身边,也跑过来,望着秦楼撇了撇嘴,凑趣道:“那算什么,只要少主娶了曦若姑娘,还不立刻变成神马?都不用落地哎。可比那些地上跑的威风多了。” 转头瞪了眼数落一早上的玄玉,拉赞同道:“你说是不是啊,玄玉。” 背剑更缠剑、袖中更藏两短剑、还都不是一般“剑”的玄玉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我们少主不成神马,都已让世间凡马一见卧槽,成了神马,可不让世上活马都改作驴?以后天下马,都得天上飞。这才是我们少主的气派。” 不及说完,都不用秦楼笑意温和,一招“漫卷红尘”随风滚远,很识时务的玄玉身形一闪,立马消失,溜的贼快。 秦楼一声冷哼,没好气瞪了眼昂霞,忽然,一脸惋惜望着假山,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一世,玄玉的软剑,是注定出不了鞘了。” 昂霞嘻嘻一笑,瞪着自家少主,更见得意道:“那才好呢。玄玉软剑不用出鞘,那以后少主不是都不用亮剑了么?以后少主就只做神马好了,剩下的交给玄玉,多省心啊。” 秦楼顿时无语,仰天无力,在映月哭笑不得别过头去,狠狠瞪了眼昂霞,懒得理睬。 轻叹口气,秦楼颇有些感慨笑道:“时间可真是快啊,说起来,当年青枫阆苑之后,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吧。既是如此,就送那家伙一份大礼,灭叶家满门的事,就交给那家伙吧。烧杀抢掠,那家伙最是顺手。至于叶秋鸿……” 秦楼目光一闪,看了眼映月,轻笑道:“与秦羽那鸟人熟么?不熟就让那鸟人帮个忙呗。‘白渔江渚’,‘一羽万壑’,都是鸟人嘛,窝里斗最是精彩,还更省力。免得闻墨生那不要脸的再跑去栖霞峰,跟师公他老人家引经据典,我可有的书抄了。” 映月忍俊不禁,无语瞪了眼秦楼,摇了摇头道:“不知。不然,就让风隐三人去一趟吧,只是个小宗师而已。毕竟,二殿下与林姑娘还在鸿都学宫,总不好坏了规矩。” 秦楼不屑一笑,撇了撇嘴道:“狗屁规矩。也就天下纷乱,才容那些魑魅魍魉舌灿莲花,浑水摸鱼,一肚子‘墨’水都浪费了纸,都他娘秋后的蚂蚱。既如此,就听我家月儿的,让风隐那三个家伙去走一趟,也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便在此时,含晖带一幽冥影卫寻到近前,手里还捏着三份金丝请柬,轻笑道:“少主,龙将军派人有请,去清香馆喝酒吃rou,麋鹿。南越英王派人送来请柬,请少主午时微观楼一叙。新谷雀候也派人送来请柬,请少主下午于沁园春阁一唔。还有一张是天水杨家的家主杨定远,想与少主一见,人已在前厅等候,少主见是不见。” 秦楼眉头微皱,顿时神色古怪,扫了眼含晖手中请柬,不觉好笑摇了摇头道:“老子又不管分赃,无缘无故的,赵无疆请我作甚?还有杨定远,莫非是来找我要女儿不成?够不要脸的啊。先让他候着吧。大清早的喝酒吃rou,还是麋鹿,有些奢侈了吧。” 嘿嘿一笑,从不介意猎奇尝鲜的秦楼望幽冥影卫扬了扬头,轻笑道:“头前带路,去尝尝。”
幽冥影卫应一声喏,躬身领命。 赴宴顺道观景,雪后尽是澄清,朝阳温煦,令人耳目一新的心旷神怡,凉爽心情。秦楼右手五指轻旋,忽然,目光一闪,侧头望着身旁映月,纳闷道:“第五天易一直没有消息?” 映月秀眉微蹙,摇了摇头道:“没有。” 秦楼眉头微挑,不觉凤眸微眯,目光闪烁,尽多深邃。 无可否认,秦楼天生显赫,极尽尊贵,背景繁复,更是惊人,无疑游离天下、罕见之异数,说“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或许都还得看秦楼有没有心情。这天下九国世家门阀,多少王侯将相,宗派玄门,在秦楼一心动处,灭门随手,那可是决然不活一人的恐怖。不然,也不会有春水湖畔至今的犹闻鬼哭,西楚留侯满门二百六十三口尽付焦土,几令整个天下谈虎色变的程度。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两年前那场云梦泽十面埋伏,竞多势力的算计出手,“当年紫禁”不说,更不乏为天下谋。 所以,这世间,能有人与秦楼相熟,实在不多,而能与秦楼交心,就更是难得。这难得之中,与秦楼见一次就大打出手、必然成两败俱伤的第五天易,在秦楼却可以同左如意一般的谈笑无忌,情愿换“半条命”。 两年前,秦楼为神殇弓一箭穿心,重创近死,以致养伤危园,淡出风云近两年多。而就在云梦泽血战之后不久,从来爱与人斗更喜与天斗、俨然都令整个江湖武林头痛无比的第五天易,竟也突然销声匿迹,至今不曾江湖有闻。 而两年前最后一次现身,却是在虐杀返阴阳教派复命的“无垠八卦”、又血洗了古荡山后,去往琼西瑶池的必经之地,天山冰岛。 不得不说,园林妙艺,竞多思奇,为别具一格的一步一景,无愧各领风sao,相近也美的与众不同,美的细微。与涵碧山卧云轩的大气宁静不同,清香馆无愧清香,雅逸满园,清幽怡神,尤其雪后,桂花与雪融,清香更润雪,悦目不说,卓然令人无酒也醉的馥郁,更是别具风情,一种令人忽坠温柔乡的柔美,倒是很有大哥秦龙沙场风sao酒场sao风、更难得还懂情趣意境的一贯尿性。 无可否认,能娶到紫阳王朝最美郡主,南阳二十万铁骑主帅的风雅,可绝不是简单的附庸所能相比,那可是少小便逛青楼画舫、潜出来的,这一点,就是唯一一次进过青楼都还是让大哥给忽悠进去的秦楼都自叹不如,风sao的紧呐。 只推门而入,不见歌舞,火架上香气扑鼻的麋鹿自不用说,大哥秦龙之外,更多了一人。 一个文气盎然尽倜傥、青衣更比孝服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