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来仍是少年
2004年2月13日，元旦，京城龙腾影院东城店正在举行一场电影的首映式。发行方是胡宁华的龙腾影业，主演则是林巍的好兄弟陈文。 三年前，林巍因违反总局的处罚规定，在《蒙面歌王》舞台上出镜，虽拿了冠军却也被彻彻底底的封杀三年。三年时光弹指一挥间，却也改变了很多人和事。 赵莉娜因为没能事先筛查出林巍的身份，导致播出事故，先是被京城卫视停职，但很快又被中海卫视挖走，负责制作一档大型的音乐比赛类节目。 随着《爱情公寓》的热播，460寝室的几个兄弟也算出道成功，发展却不相同。老大李剑飞扮演的关谷虽给他带来一定人气，但也只是不温不火，三年里只在一些小投资影视剧中打酱油，一副越混越惨的架势。 扮演吕子乔的吴晓春在投资《爱情公寓》大火后，立刻开拍了一部电影，结果被导演坑钱，片子连院线一日游都没能实现，如今也只能在偶像剧里打转。 扮演陆展博的马禅混了一年多觉得不适合影视圈回老家开火锅店，算是彻底告别了娱乐圈。至于在《爱情公寓》中没捞到角色的王符，三年来继续他的龙套生涯，没人觉得他将来会成为影帝。 混的最好的却是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陈文，一连拍了多部搞笑类电视剧，参加各种综艺节目担任搞笑担当，最后更是签约龙腾影视，进军大银幕。 至于林巍，三年中写写小说、剧本，偶尔找卢潘老师喝喝酒，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高小瑜倒是越混越好，如今已是歌坛小天后，每日行程忙的很，两人十天半月也未必能见上一次，感情有些生疏平淡。所以陈文大银幕处女秀的首映式，林巍是自己来的。 娱乐圈向来只有新人笑，没人去听旧人哭。林巍三年前确实很火，但此刻淡出观众视野太久，早就没了关注度。虽然三年中把《天龙八部》、射雕三部曲和《鹿鼎记》相继写出，奈何用的是笔名隐藏太深，是以狗仔队都懒得在他身上浪费镜头。 林巍进了影厅，等到仪式开始，先后看到胡世平、陈文等人上台宣传，说些乏善可陈的话。至于影片，剧情很是粗糙。而陈文的演技更是夸张的让人不忍直视。他红的太快，上学的时候又不怎么用心，那不在线的演技演情景喜剧还成，到大银幕上真心不够看。 不过陈文此刻正当红，跟他搭档的女演员也是当红花旦，主打爱情题材情人节全面公映，估计钱还是能骗到一些的。 九十多分钟很快过去，林巍给王符发微信问他在哪。顺便一提的是，这三年也亏是陈文照顾他，王符才能接到一些有分量的龙套角色，所以首映式的时候，他也跟着忙前忙后。 王符很快回道：“陈文得陪投资方、发行方和媒体吃饭，要晚一会再到，你到影城大厅等我，咱俩先去羊蝎子锅店，贱人那边已经收工了，现在堵在三环，也得等一会才到。” 王符口中的贱人是寝室老大李剑飞，当初上学时大家亲密无间，说好将来有人影片登上大银幕，寝室兄弟说什么都得捧场，结果真正以观影嘉宾身份到的，只有林巍一人。 马禅退出娱乐圈，这三年几乎失联；吴晓春不满陈文成了寝室一哥，也少了往来；李剑飞说剧组太忙，导演实在是不给假。站在大厅一角的林巍看着汹涌的人群，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所有的兄弟都变了，唯有他仍像三年前一般。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脑海不知怎么忽然浮现出这句话，纵然被封杀三栽，他现在也不过25周岁，依旧大有前途！ “老五，想啥呢，走吧！”王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一脸憨厚的笑着，两人没过多寒暄，驱车到附近的一家羊蝎子火锅店，到预定好的包厢坐下。 “陈文那边不好走的太早，叫咱们先喝，贱人堵在路上，也得等一会，咱俩先吃！”王符点过菜后说道。 林巍有些意兴阑珊，其实他今晚过来主要是想跟哥们们叙叙旧，没料到是这种情形。 过了半个小时，李剑飞才赶到。至于陈文，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进门就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今儿真是我小六子不对，投资方、发行方哪个都不敢得罪，被他们好顿灌，就是不放我走啊！” 王符有些羡慕道：“小六子算是熬出头了，这是好事！” 李剑飞则为没能参加首映礼的事连声抱歉，陈文大度地表示原谅。至于学生时代酒酣耳热时说的那些话，却是没人提了。 林巍忽然觉得这酒喝的挺没劲的，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五哥，你不会还在怪我加入龙腾影视吧？”陈文端起酒杯说道。 林巍淡然一笑，举起酒杯道：“怎么会，两年前你告诉我这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跟胡世平的恩怨跟你没关系，龙腾影视是国内影视公司当中的老大，你能加入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杯子一碰，都一饮而尽。陈文给林巍倒上酒，举起酒杯说：“五哥，不管怎么说，我陈文都是你带起来的，以后有用到小六子的地方，你一句话！”说罢一饮而尽。 林巍淡然道：“老六，说这话就过了，你有今天是你的本事，咱们也算多年兄弟，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你还叫我一声五哥，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你！” 王符和李剑飞也是久历各种场合，哪里听不出这话外之音。陈文面色有些尴尬，端着酒杯踌躇半晌道：“五哥，那我可就说了！” 林巍淡然道：“你说！” “《鹿鼎记》的电视版权，你能卖给龙腾影视吗？胡董说了，价钱好商量，而且愿意捧我当男主角，出演韦小宝！”陈文鼓足勇气，才把这话说出口。 “哦！”林巍只是这么淡淡的应了句，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仿佛在听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这三年当中，林巍也反思过自己，觉得刚刚重生那半年行事太过激进，如同一个陡然得中彩票头奖的幸运儿，始终处于一种过度亢奋的情绪当中。 陈文见林巍没什么反应，继续道：“五哥，这机会对我真的非常重要，你也知道一个成功的情景喜剧演员想要转型有多难，就说演张伟的那个李舒航，现在他演什么，观众都觉得他是张伟，分分钟跳戏。说的再不好听些，这么多年，出演经典情景喜剧的演员当中，也就兄弟混的还算好些，还他妈靠综艺节目。” 林巍端起酒杯，浅笑道：“怎么，后悔拍《爱情公寓》了？” 陈文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后悔！”王符和李剑飞也表示《爱情公寓》对他们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林巍自己呷了口酒，放下杯子道：“可你知道我跟胡世平的过节！” 陈文一副很无奈的表情，道：“五哥，当年事我知道，我跟二哥在你后面跑上楼的，没差几步。胡董后来也跟我说起过，他都有些闹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针对他，他当初年少不懂事，但归根结底并没有对嫂子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这怎么就过不去呢？” “嘭”林巍一拳砸在桌上，把其余三人吓了一大跳，一个个面面相觑，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林巍扫视了全场，轻轻摇头苦笑道：“你们不懂，不懂的！” 陈文还想争辩，王符忙说道：“老六，先喝酒吧，大家难得聚这么一次！”众人再次觥筹交错，林巍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烦闷。 因为不光兄弟们不理解，就是高小瑜也不理解林巍当时的做法。更是在争执时一度说他幼稚、小心眼。 林巍只有苦笑，他能说什么，跟高小瑜说其实我是重生者？我重生前的那个世界里，你被胡世平逼的跳了楼，连死亡真相都被掩埋了？所以我看到胡世平就想怼他？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要是红颜都不知你那冲冠一怒从何而来，倒也蛮可悲的。 好在高小瑜最初说过两次，也就不提这话了，反倒安慰他三年时间不要荒废，好好利用下，未必不能厚积薄发，一鸣惊人。更张罗着要跟他把证先领了，还是林巍好说歹说才劝住，算是能让他欣慰一些。 “五哥，瞧在大一那年冬天，我送你跟高姨去火车站的份上，就把版权卖给我们吧！”陈文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林巍想起跟高小瑜初相识的那年冬天，他叫陈文跟他一起去帮高小瑜搬行李，俩人傻呵呵的在女生宿舍楼下站了二十多分钟，当时陈文穿的特别少，冻的哆哆嗦嗦鼻涕直流。 林巍忽然把眼睛闭上，长叹一声道：“好，《鹿鼎记》电视版权，三年，五百万，你当男主角，都写在合同里，他胡世平肯答应，我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