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执念
ps:(很多天没更,家里有事。后面可能也是断断续续的,其实呢,就是我在老家喂猪,没有电脑,也没有网,我也不习惯手机码字。不好意思了。) 剑在屠夫手里就是杀伐利器,血染苍穹,若是放到俊秀公子说上,自然成了雅致点缀,飘逸风流。剑道七十二,有人追求唯快不破,就自然有人追求势大力沉,如这剑意,有羚羊挂角般的来去无踪,也有雨坠天幕似的急促紧密。 千里飞剑,一气呵成。 意若游丝,连绵不绝。 还有太多,已经隐没在历史之中或是还未出世的剑。 这些,在二两酒看来,都不重要。 他不关心三千剑浪是该极尽杀机还是潇洒快意,甚至他不关心他与吃剑老鬼谁对谁错。他想的,他要的,他追逐的,永远都只是最简单的两个字,杀人。 若是江面之上,他能使出吃剑老鬼心中的三千剑浪将商贺四人斩杀,说不定他还真会厚着脸皮要来装这一回风流潇洒。 只是他不能,但他必须杀人。 所以他的三千剑浪满是杀机,追求极致的杀伐之道,最后血染江河。 这就是他的剑道,或许如张三所说,剑由心生,二两酒的心中无剑,只有杀机。 吃剑老鬼神色漠然,半晌才提起一抹笑意,恨不得指着二两酒的鼻子大骂:“你这样的人,不配学剑。” 吃剑,剑痴。 他这一辈子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剑道之上,或者是他心中的剑道之上。所以他面对二两酒,会怒其下作,恨其龌龊,不屑与之相与。 二两酒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或者是他的觉悟让吃剑老鬼不能触及,他依旧保持着笑意,缓缓走到吃剑老鬼的身旁,用手轻轻摇晃着状如手臂的铁索,荡起沉闷的声响。 “我要学你最快的剑。” 吃剑老鬼嗤之以鼻,扭过头去。 “教我,救你。” 二两酒喜欢将最简单的买卖摆在桌面上,然后用最赤裸的现实来让人接受。既然吃剑老鬼呆在这水牢之下两百余年都没死,那他就一定还有执念,哪怕在他的嘴里,他是一个求死之人。 “相信我,我会救你。然后你也可以如他一样去见你心中的太阳。” 吃剑老鬼依旧冷漠,不时的重哼两声,只是他落在“拈花”上的目光虽是短暂,却依旧没能逃过二两酒的双眼。 “你想吃这把剑。” 二两酒将“拈花”递在吃剑老鬼身前,然后轻轻的晃动,仿佛在打量“拈花”,不时还会赞叹一声:“听说这剑以前可是仙器,只是器灵崩损,才落到了道兵。” 他说的东西,吃剑老鬼自然知道,可二两酒接下来的一问却是让他愣住了。 “你敢吃么。” 如同钟鸣响彻耳机,又如魔音侵入识海,吃剑老鬼凝眉不语,没有再别过头去,他就看着二两酒,看着“拈花”,生硬的裂开嘴,龇着牙,扮出一副凶狠癫狂的模样。 “你看,你不敢吃。” 二两酒在逼他,他也在逼他,他不敢吃,因为这把剑比他以往见过的所有的剑都要珍贵,都要让重视,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动。他一生吃剑痴剑,可若是有人问他,他为何吃剑,他想他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因为他吃的剑都不配称剑。 或者,他这一生一直在寻找一把剑,然后就不再吃剑。 “拈花”就是这样的一把剑,他很确定,只是他也很清楚,这把剑是二两酒独有,旁人就算抢在手中,也难以让其显露锋芒。 这是一个很讽刺的事情。 他一生痴剑,却不配用剑。二两酒心中无剑,却能驾驭“拈花”。 这似乎就是所谓的天道无常。 二两酒看着吃剑老鬼眼中窜起的火热正在缓缓消退,心中一时有些愤怒,狠声喝道:“你可知,它为何会成道兵。” “拈花”为何会成道兵,这在藏剑峰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门中古籍早有记载,吴岩在飞升之时,“拈花”自动护主,与天劫相争,才招致器灵崩损。可吃剑老鬼看着二两酒的样子,心中莫名觉着他和很多人的以为都只是以为。恶狠狠的盯着二两酒,吃剑老鬼终于开口:“说。” 二两酒却是一把将剑收回,笑着摇了摇头。 吃剑老鬼眉色一暗,狰狞着大骂:“你这小子若是敢有半点胡言,老夫就算拼尽性命也要将你留在此地。” 面露凶相,威胁怒骂,二两酒面对这样的吃剑老鬼实在提不起半点惧怕,他知道,吃剑老鬼已经开始动摇。至于这威胁,他无奈的摊了摊手,转头望向吃心老魔,笑道:“你看,他要杀我。” 吃剑老鬼愤恨的瞥了一眼二两酒,怒气未消的看向吃心老魔,沉声问道:“你要阻我?!”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问题,或者不是一个应该存在的问题。 吃心老魔面色不变,只是很沉稳的答道:“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太阳,他不能死。” 两百余年相处,就算是畜生与畜生,也该有了感情。可吃心老魔的决然和冷漠让吃剑老鬼一时有些惊异,不由得去想若是他要去见他的太阳,他会不会阻碍吃心老魔。 答案很明显,他和他并无不同。 这就是执念的魔力。 吃剑老鬼有些哀婉的叹气,似乎觉着人在自己的执念面前,太过脆弱,也太过丑陋。继而望向二两酒,吹了吹嘴边的长须,扬头,将散乱的发丝甩在脑后,露出他苍老的面容。二两酒看得很认真,他的脸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他刻意的将面容露出,只能是因为他要去直面他的执念。 这样很好。 二两酒再度将“拈花”递到吃剑老鬼的面前,甚至松开了手,让拈花悬空浮动,吃剑老鬼的目光随着“拈花”的剑身缓缓犹疑,精光乍现。一抹久违的笑容缓缓在他嘴角扯动,似乎他剑道了他的太阳,他想要朝圣,匍匐,然后皈依。 只是当“拈花”悬浮十息之后,吃剑老鬼却是突然面色大变,一抹狞笑浮现,仿佛遭遇了他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从仙器跌落。” 他在问二两酒,二两酒却是没有说出实情,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是知道么,何必再问。” 吃剑老鬼不依不挠,隐隐有发癫的征兆,朝着二两酒猛的伸过头去,近乎抵在他的额前,寒声怒喝:“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你所看到,你所知道的。” “不,这不是真相。它不该是道兵,它应该是仙器,是藏剑峰最好的剑,是这世间唯一的剑。” 二两酒不想跟疯子争辩,只是一把将“拈花”握住,转而望向吃人老怪,问道:“你会不会最快的剑,教我,我也能救你。” 吃人老怪面色阴沉,怪笑声有些刺耳,他不想跟二两酒打机锋,或者他很实在,实在到他选择了摇头:“这老鬼的剑比我快,但是我想活命。” 二两酒兴致缺缺,砸吧砸吧了嘴,似乎觉着吃人老怪是个实在人,这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诚恳的说道:“那你想想,你能拿什么来换你这条命。或者你也可以想想,在万山海深处,我要如何才能杀人。” 万山海里有人,还有一个二两酒一直记挂着的人,李墨曲。 也正是李墨曲当日藏着的一剑将他打落在江水之下,对于这样的人,二两酒的杀心从来不会有丝毫动摇。何况这条没毛的狗崽,会是二两酒撕裂青衫一脉的第一个缺口,也是他兑现承诺的第一步。
万山海之所以得名,盖因其中仿佛有万山压顶,让人难以承其重。李墨曲修的是重剑,自打迈入剑域之后,便一直躲在万山海中,除了当日在出了一剑之外,便始终少有露面。若是当他得知二两酒未死,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呆在万山海里,借着磅礴之力来阻碍二两酒的袭杀。要么就是跟在莫良欢的身旁,可他有他的骄傲,何况他面对的是二两酒,他绝对不会愿意如此屈辱。 那么,在万山海里杀李墨曲,便成了二两酒的头等大事。 吃人老怪神色忽明忽暗,眉头一松一紧,最后冷笑着抬头,晦涩阴寒的气息渗出体外,阴森恐怖的说道:“要不要,我教你吃人。” 二两酒虽是心性冷漠,但看着吃人老怪的样子依旧有些不寒而栗,很是厌弃的呸了一声,骂道:“你这怪物。” 吃人老怪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越发兴奋的点头笑道:“对,我就是个怪物,我是吃人老怪。你小子可好好想想,虽是吃人谁都会,可若是要吃得香吃得好,老夫可是有独门秘诀。” 二两酒皱眉,突然多了一个念头,有些急促的问道:“你敢不敢在很多人面前吃人。” 吃人老怪或许从未试过,但此刻竟是觉得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想法,面色惊奇的望着二两酒,点头大笑:“我怎么以前没想到过这样的好事。在很多人面前吃人,然后再把很多人吃掉,他们恐惧的神色,他们愤怒的样子,肯定会让我食欲大增。” 这就是一个疯子,二两酒也是一个疯子。 “那你到时候就在很多人面前吃人,吃死人。” 吃人老怪听到死人两字,突然有些不快,不屑的说道:“死人吃起来少了滋味,我喜欢吃火人,感受着他的毛孔舒张,还能感受到他血液的guntang,这样我才会食欲很好。” 二两酒冷笑,安慰道:“放心,我会让他的血还未冷的时候就让你吃了他。何况还有很多人看着你吃,你想想,很多人的恐惧会不会让你更有食欲。如果你没吃饱,还有很多人留着给你吃。” 吃人老怪沉思了许久,终于是点头,算是接受了二两酒的提议。只是二两酒却是望向吃剑老鬼,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你想吃人,我也得能杀人才对。这个老鬼不愿教我剑法,我怕蛮干,会把你的美食搞得血rou模糊,说不定动作慢了,血都冷了,浑身僵硬,就没了滋味。” 这话一出,吃剑老鬼忌恨的盯了一眼二两酒,吃人老怪却是摇晃着手臂,朝着吃剑老鬼骂道:“我说你这老鬼,你不想吃剑,老子还要吃人。我可告诉你,我也要去见我的太阳,你若是碍着我了,老子就把你也吃了。” 这两个老东西显然时常拌嘴,吃剑老鬼却是丝毫不在乎他的胡话,一个劲的盯着二两酒,继续说道:“我只教你一剑。我也只出一剑,能不能学会,看你本事。” 二两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学剑,他也只需要看上一剑。 “你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 二两酒没有藏掖,他也相信吃剑老鬼既然答应了此事,就不会反悔。当即便把吴岩弃剑的风光伟事抖出,让吃剑老鬼发了疯的怒骂,最后他突然回头望向二两酒,只是他的眼神让二两酒有些不自在。 “我看到了我的太阳。” 二两酒轻咦一声。 “我要做这把剑的器灵。” 此言一出,水牢底下瞬间变得静默,吃剑老鬼又重复了一句,坚决,没有丝毫的动摇。 “我要做这把剑的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