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摔杯子市长
入夜，作为本次《鉴宝》节目主办方的江南物业公司与协办方江州新月典当行，在新中天悦府酒店为三位鉴宝专家践行。 所有人列席入座。郑国声教授的身旁依然伴随着那位头发有些斑白，胸前别着党徽的中年男子。 “这期节目非常精彩，感谢毕总与爱会长对鉴宝节目的大力支持。”郑教授端起面前的酒杯。 “远道而来，招待不周。来之前夫人特别交代过，一定要我代她敬郑教授一杯。郑教授当年在节目现场，当众摔碎那件古仿“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从那之后，她就成为了郑教授忠实粉丝。”爱会长满面敬仰的与郑教授碰杯。 爱会长的一席话，将众人的思绪纷纷带回了当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四年前的冬天，在BJ举办的一场鉴宝节目现场，一位港商带来了一件七百万拍得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被郑教授当场鉴定为清末仿品。港商与郑教授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并拿出了康年拍卖行九名专家的联名鉴定书。 “你是收藏专家，他们也是收藏专家，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港商在现场叫嚣着。 “他们也配专家二字？”郑教授突然将手里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当场摔碎。 “碎片各留一半，如果是真品，我双倍赔偿！”郑教授勃然大怒。 “我们这些搞收藏的也会有粉丝？真是不容易，老郑，你一定要跟四爷多喝几杯。”金教授打趣到。 “你们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加索示意服务人员出去，自己从座位上起身，为众人一一斟酒。 “听说您最近帮人鉴定了一枚清乾隆茶叶末釉如意耳出戟橄榄瓶？结果如何？”金教授侧过身子，兴致盎然的探听到。 “您真是耳目众多啊，哈哈，想知道结果，先干一杯。”丘教授笑着拿起了酒杯。 “四爷，听说您上个月在BJ荣宝拍卖会上与一位台商争夺一枚清宫金镶珠宝松鼠簪。”丘教授好奇的询问。 “夫人一直爱好收藏清宫藏品，她为了排练开场演出十分辛苦，这是我送给她的小礼物。”爱会长谦词到。 “莫非夫人献舞时，头上戴的那枚就是？”金教授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正是。”爱会长微笑回答。 “能把三百七十万戴在头上。。。四爷对夫人的宠爱真是羡煞旁人。”金教授摇头轻笑。 “为了四爷的这份豪气，我敬您一杯！等我们退休了，就来给爱会长的典当行做前台掌柜。”丘教授起身向四爷敬酒。 “这可是您说的，我可就在江州恭候大驾了。”四爷举杯相迎。 觥筹交错之间，郑教授一直寡言少语，似乎有些心事。 “老师，我敬您。”郑教授身旁的陌生男子恭敬的端起酒杯。 “洪波，知道为什么古时百姓，称官员为父母官吗？”郑教授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老师褒贬之意。。。学生听的出来，学生惭愧。”中年男子尴尬的说到。 “恩。”郑教授点了点头。 加索默默的来到二人身后为两人添酒，今晚的加索异常的低调。 “毕总，我们回京以后，小蓉蓉的事还劳你费心，我替她们母子敬你一杯。”郑教授顺势端起加索刚刚斟满的酒杯。 “郑教授放心，我们已经为蓉蓉的母亲安排好了手术的一切事宜，所有费用都由我们公司承担。”加索毕恭毕敬的起身与郑教授碰杯。 “我记得老师曾告诉过我，人之所以只能活百年，是因为人只懂得向大自然索取，为了自然的平衡，人不能活太久。而树却可活千年，则是因为树把大自然给它的全部还给大自然，所以它才能永生。毕总，我敬你一杯。”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的一番话，意味深长。 两人碰杯的一刻，在场众人献上了掌声。 散席以后。 “三位不辞辛劳，来到江州。小小礼物，算作别敬。”爱会长示意司机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三位鉴宝专家。 是三把出自制壶大师刘建芳之手的半月紫砂壶。 “明月千里寄相思，半月万里思更浓。爱会长的这份礼物寓意深刻，却之不恭。”郑教授接过礼物的一刻，感慨万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三位专家在酒店门口与爱会长依依惜别。 “谢谢您。”众人离去，加索在爱会长车前躬身道谢。 “年轻人，虽然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心思。”爱会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示意司机开车。 江州市委常务会议上，一位头发斑白，胸前佩戴着党徽的中年人拍案而起：“民政部门，你们知不知道江州市的铁道旁，还住着一对本市没有经济适用房的母子吗？！你知道她的女儿今年八岁还没有上学吗？！你们就是这样保障人民福利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盛怒之下的他用力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民政部门的领导此刻如坐针毡，不停的擦着额角的冷汗。 鉴宝活动走进江州的这期节目一经播放轰动全国，省内多家媒体联系到了江南物业公司要求对蓉蓉的故事进行后续的报道。刚刚成立不久的江南物业公司一时之间家喻户晓。 在常区长一行人的陪同下，一位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头发略微有些斑白，胸前佩戴着党徽的领导走进了西子文博园。 “这位是我市刚到任的田副市长，分管我市城乡建设，民政和文化教育。”常区长向早早就在路口迎接等候的加索等人介绍着前来检查文化街区项目的田副市长。 “我谨代表我们公司全体员工，热烈欢迎田副市长莅临检查指导。”知道今天场合特殊，阿海和保利特意从学校翘课赶来。 “毕总，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头发有些斑白的田副市长微笑着与加索握手。 “是您！”加索似乎恍然大悟。 原来眼前的这位近日以来一直默默陪同郑教授的中年男子，不仅是郑教授大学执教期间的学生，同时也是江州市新调任的副市长。 “过去我一直担心，这片街区交给国外公司开发，他们是否能真的领会我们的民族文化，最后会不会搞的不伦不类。现在交由咱们国内公司负责运营，我就放心了。”田副市长倍感欣慰。 “毕总严格贯彻落实了我市规划部门对文化街区的每一项规定，这里已经成为了我们北区的一道风景线。”常区长自豪的介绍到。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现在的年轻人，盲目追求外国文化，却忘了如果一个民族没有自己的文化，就不会被尊重。这里还有多少闲置的商铺？”田副市长微笑着问到。 “田副市长，我们目前还有四百余户闲置商铺。”阿海翻看着招商资料，向田副市长汇报。 “最近我们接到江州市收藏家协会反应，老文玩城搬迁的选址他们不太满意，经过我们开会讨论，新的选址就定在这了。”田副市长侧身向陪同的常区长交代着。 “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保利严肃认真的承诺着。 “通知市宣传部，配合毕总做好宣传协调工作。”田副市长示意秘书在工作记录上做好记录。 西子文博园，一个已经烂尾近两年的文化街区一夜之间成为了江州市最大的文玩交易市场，江南物业名声鹊起。一时间成为了各大置业公司追捧的对象。 “请问是江南物业的毕总吗？”电话那头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您是？”加索正在翻阅各大置业公司送来的资料。 “我是顺天物业的刘子明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 “刘总，您找我有事吗？”接到刘总的电话，加索的嘴角微微上扬。 “您上次说的合作方案，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确实很好，互惠互利，您要有时间咱们再坐下来谈一下。。。”刘总一直认为老文玩市场搬迁至南湖水街是板上钉钉的事，却没曾想会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用一个在他眼里已经烂尾的物业抢走，不甘心的同时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加索面前的电视机里，此刻播放着记者正在采访一位刚进行完换肾手术的医生的画面，画面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对不起刘总，咱们改日再聊。”加索当即挂掉电话，直奔江州市立人民医院。 医院走廊上，夫人在四爷的怀里放声痛哭。 “蓉蓉放学以后，我们怎么跟她交代。。。”夫人在四爷怀里哭喊着。 今天早晨，在夫人和医护人员的陪同下，蓉蓉mama送第一天上学的蓉蓉，开开心心的来到学校，却没能等到蓉蓉放学。 就在这时，爱会长家的司机刚把第一天放学的蓉蓉接回医院。 “让我来跟她说吧。”加索深深的叹了口气。 “加索叔叔，我mama呢？”蓉蓉看着空无一人的病床。 “蓉蓉，mama去了天堂。mama说了，你想她的时候就给她写信，她可以收到。”加索蹲在蓉蓉的面前，流着眼泪微笑着说。 “我是不是以后再也没有mama了？”蓉蓉用大大的眼睛直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与面前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对视。 江州电视台民生节目的主持人已经哭花了妆，她将话筒一直放在自己的唇边，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是不是以后再也没有mama了？”这句话通过媒体的转播，响彻江州市委常务会议室。 “啪！”一个崭新的茶杯在参加会议的众人面前被摔碎。 “党和国家把江州市八百万人民的民生工作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对待党和国家对你的信任？！！”在这件间会议室里，田副市长一个星期摔碎了两个杯子。 最后，江州人民为田副市长起了一个响亮的称呼：“摔杯子”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