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相亲
154 说了半天，果然还是见猎心喜，萧晓看了看方志远，振作了一下精神，打开本子。 里面是一张张五花八门的脸，好像外星人在办地球女性生物展。 “好！”萧晓骄傲地展示，“这是我花了多年的心血，走南闯北，大街小巷，烧杀掳掠，巧取豪夺，汇集而成的一本单身少女资料簿，集全国各省，各自治区，各直辖市，各单位的单身女性。您要什么款的，从事什么行业的，我这里都有。各位南来的，北往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哈哈……” 已经浑然忘了刚才的事情，萧晓又高兴起来。 “哎，这个是干吗的？”指着其中一个，方志远兴致勃勃地问道。 “喔，这个已经嫁人了。” “啊……那你还放这干吗？” “她叫我先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方志远和胡宇瞬间石化了。 在一边焦急地翻着，突然看到一张，胡宇兴奋起来，“这个我喜欢呀！明明是我的款嘛！！！” 萧晓盯着看了一会儿，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胡宇。 “这个去年已经被你抛弃了好吗？” “啊？”胡宇连忙低下头，默默地又看了一会儿后，把脸埋在桌上，呜咽起来，“记性不好，真是害死人……” 没有人管他，方志远继续翻着，萧晓在边上像mama桑一样喜滋滋地等待着指点。方志远突然指着一张，“啊？这个这个……” 画面上……是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子，娴雅文静，端庄秀美，时尚中带着一丝传统，传统中又略兼一点狂野，狂野外又仿佛漂浮着一层急于“回家”的迫切，迫切中是一种见惯风浪后的淡定。 这是需要怎样的表演层次才能塑就的千层糕般的极品女子啊。 “啊！这位客官真是走了运了！”萧晓凑上去一看，也大惊失色，“这个是我前不久才加进来的vip会员，一般人我根本不给看，因为条件实在是太出色了。今年二十三岁，在银行柜台做收银。因为长得实在太美，以至于其他窗口基本上没有生意。就她一个窗口，排队排到银行门外。这其中有小学生，中学生，公司职员，弄堂摊煎饼的阿叔，前不久还发生了七十岁老爷爷因为排得太久，在银行门外中暑倒地的新闻呢。” “那……” “可惜人家和我一样刚刚失恋……”萧晓悲哀地摊摊手，“人生观遭到重大打击，就想找个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男人给嫁了，什么都不要求。” 本来头埋在桌子上的胡宇突然诈尸，猛地举起手。 “这不就是说我吗？！” 胡宇被方志远猛地一推，差点飞出大气层。 收回掌，方志远微笑地看着照片，痴痴地笑着。 “嗯？喜欢？”萧晓观察看着他神情，“好！那就是她了！我回头就给你联系！！！” 萧晓这种气概，很像古时候杂货店的老板娘。出货进货，出货进货，表面看起来离白痴不远，但是压舱底的，却真的有一些上古神器。那些漂浮在都市中芳华寂寞的灵魂，都被收在她的瓶子里，打开，里面全是故事。平日自己也不敢看，因为怕勾起自己的回忆来。 155 这一天，是萧晓约了方志远和那枚千层糕美女见面的日子。 黄昏时分，胡宇还在电脑前写稿，就看到方志远换了一身衣服冲进来，胡宇摇摇头，方志远马上冲回去；过一会儿又换了一身衣服进来，胡宇再次摇摇头，方志远马上又冲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换了身衣服冲进来……这样来回n次，每一次都充满期待地看着胡宇。 终于，胡宇缓缓点头了。 “这回行了？”方志远兴奋地问。 “不是，我是实在没力气摇头了……” “行！那就是它了！” 方志远得意扬扬地在门前走着，来回得瑟。 “标签标签！”胡宇急叫。 方志远低头一看，衣服上还有标签没有扯掉。使劲扯，使劲拽，用牙咬，还是弄不下来，一跺脚，他转身冲出门外，胡宇绝望地趴在桌上，想到一会儿还要陪方志远去相亲，简直想死了算了。 方志远回到屋子，关上门，翻箱倒柜地找剪刀。好不容易找到，方志远把标签一针针挑下来，然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非常有感觉。上下全部整理了一番，他气宇轩昂地走到门口，拉门出去。 钱柜ktv包房外的走廊里，胡宇焦急地等待着方志远。这期间，他看到了无数人间美景，因为醉酒跑进男厕所的美女，装醉调戏姑娘的大叔，还有一屋子的中年男子敞着门撕心裂肺地唱着《光辉岁月》，悼念不再复返，似乎压根也从未有过的青春。 足足迟到半小时，方志远终于焦急地赶来。 “这边这边！你干吗呢!让我自己先过来，你一个人耽搁了这么久。”胡宇埋怨道。 “嗯，我临出门遇到点事儿……”方志远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她呢，来了吗？” “都来半天了！”胡宇恨恨道，“我和她又没什么话说，两个人在那傻坐着，萧晓在狂唱呢。” “那你干吗不和她说说话啊？！” “朋友妻不可戏啊！” “让你说说话啊，”方志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谁让你欺啦！” “我会技痒啊！” 156 包厢内，萧晓一个人坐在电脑点歌台边上，拿着麦克风没头没脑地狂唱。正面座位上，方志远和汪春涵并排坐着，两个人也不说话，尴尬着，汪春涵低着头，方志远在边上一杯杯不断地喝水，气氛尴尬而紧张。 他仍然记得，他和胡宇互相对峙完，还没进门，就听到萧晓在里面拿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他吓得绊了一跤，好不容易才狼狈地爬起来……视线里…… 一双修长的小腿，套装小短裙，修身小外套，长发，娇美害羞的脸。 “你好，我叫汪春涵……”那个人看着他，伸出要搀扶他的手。 此刻，那个人坐在身边，那双手离他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但是，仿佛在看一场4d电影，看得到脸，听得到说话的声音，甚至还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道，就是无法触及。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有一杯杯地喝着水。 看到这种状况，胡宇终于熬不下去了，担忧地凑到萧晓身边，小声提醒她，“哎，我觉得气压好低啊……” “啊？”萧晓转过头，浑然没在意，“那你去开空调啊！” “开你个头啊！你自己回头看啊！” 回过头，方志远正浑身燥热地喝着不知道第几杯水，终于仰头一口气喝完，砰地放下杯子，转过头，炯炯有神地看着汪春涵。 “呃……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啊？” “我下了班一般喜欢去花卉市场，”汪春涵腼腼腆腆地回答，“买点花回家，要不就是去电影院一个人看场电影……” “喔……” “你呢？” “在家待着。” 汪春涵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又碰到方志远这种擅长把话一句说死的人，一下子完全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她只好吃吃地另起话头，“听萧晓说，你是软件培训课的老师啊？” 不管怎么说，作为美女的汪春涵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她非但没有嫌弃方志远木讷，反而主动找话题。作为一名美女，面对迎面而来的搭讪浑不搭理才是本职工作，怎么随着岁月流逝，混到跟人搭讪的份上？ 胡宇看不下去了，凑过去非常热情地抬起轿子。 “是啊是啊！”胡宇辅以深情的手势，“他不单是软件课的老师，而且是我们大家的人生导师。我们在人生中碰到什么困惑啊，难题啊，想不开啊，想自杀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他，找完之后一点都不想死了。” “是吗？为什么？” “因为跟他相处过之后，就会发现死一点都不可怕。”胡宇断然道。 “是吗？”汪春涵笑了笑，又接不下去了，“有点想象不出他上课的样子。” “哎，那你是没听过他上课。”胡宇好像自己相亲那样激动，“那慷慨激昂，那指点江山。他今天是没发挥出来，主要是因为他班上没什么美女。你知道吗，没办法，人老实啊，就这点不好。” 回过头，汪春涵温柔地对方志远笑了起来，“你应该会修电脑吧，我以后电脑坏了找你帮忙啊……” “啊？”方志远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胡宇朝他竖起大拇指。 “死了都要爱~~~” 满屋子都萦绕着萧晓撕心裂肺的歌声。 两三个小时后，汪春涵和方志远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四个人出了ktv，各回各家。萧晓问胡宇要钱，胡宇问为什么，萧晓说我给你们伴唱了两个多小时，怎么也得收个份子钱。 胡宇当然不给，把萧晓一脚踢走，和方志远两人边聊边往家走去。 整个归程，胡宇明显比方志远兴奋，一路大发感慨，说当今社会快餐式的爱情通过唱一次歌就能确立，真他妈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