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每个男人都想拯救世界
071 到胡宇家，田松原出了电梯，走在楼道里，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胡宇和萧晓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你那些破卡都是跟姗姗买的？你买那些破玩意儿干吗？” “姗姗一天到晚在用田松原的钱！所以一点地位都没有，我当然要援助她啦！” “废话！你不是也一直在用我的钱？你买那些破卡的钱也是我的！” “用你的钱怎么了？用你的钱怎么了？男人天生就应该给女人钱用的！” 胡宇愣了愣，“啊！哈哈！你终于说出来了！男人天生要给女人钱用的！是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没看到每张钞票上印的都是男人的头？什么时候上面印女人的头我就给你钱用？” 屋子里，萧晓冲着胡宇没头没脑地大喊。 “……” 趁着胡宇被这句话震得大脑休克，一时张口结舌的当下口，萧晓大举反攻。 “凭什么男人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就算风流？凭什么女人在外面多玩玩，就嫁也嫁不出去？” “那凭什么你们女人结婚非要男人有房子有车子？男人上辈子欠你们的？” 胡宇也终于反应过来，第二回合开始…… “那离了婚之后呢？离婚之后凭什么男人更加吃香？啊？就像那个田松原。女人凭什么离了次婚就贬值了？男人不贬值反而还升值？！” “升值贬值升值贬值！你们女人考虑问题还能再狭隘一点吗？除了整天想自己有没有人要，还能想点别的吗？” “废话！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好男人！不像你们男人，一辈子最大的梦想是有无数个好看的女人” “你说谁？” “我就说你你个王八蛋！我要像你一样让别人知道有过那么多男朋友我还嫁得出去？” “开拓思维开拓思维！你还有没有点别的攻击啊？翻来覆去就这点东西。” “你还说我呢！你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和我唧唧歪歪对吵，你也好意思。” “你说谁唧唧歪歪？” “你你你！”萧晓说。 “像谁？” “像女人！” 胡宇愣了……“你到底在骂谁？” 萧晓也愣住了，一时算不清楚了，“靠！”跑上来踹了胡宇一脚打开门就跑。 “有种你别跑！”胡宇捂着肚子追出去。 门外早已空空荡荡，田松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纵横的楼道里，萧晓和胡宇还在你追我赶。 “有种你别逃！” “有种你别追！” “有种你别回来！” “有种你别锁门！” 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地在大楼内穿梭…… 072 男人和女人，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各自拥有了数不清的优势和劣势。男人凭什么追求女人？女人凭什么不断地被追？当你作为猎物被我追到，凭什么反过来对我指手画脚？其实，男人和女人，就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只有找到你的那一块，才会幸福和满足。至少田松原看着姗姗不断地在哭，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错误。当一个女人万分伤心的时候，你能做的只有默默抱住她，然后…… “哭的比她更凶！” 田松原默默地回到家，推开门，看着黯然神伤的姗姗，突然一把抱住，号啕大哭，姗姗完全被吓坏了。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没事吧你？” “我不知道，我好伤心，我觉得我怎么做都不对，我好伤心，我连生也不应该被生出来！呜呜呜呜……” 田松原扑在姗姗怀里，哭得呼天抢地。 姗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仍然抱着田松原，拍着他的背脊，安慰他。 她同时瞪大着眼睛，张望着四周。 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尽管如此，“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永远是你体验过的……最伟大的爱情……” 窗外，夜凉如水。 这个城市里，一个中年男子哭得是如此伤心…… 073 过了几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万籁俱静，胡宇和萧晓两个人就像僵尸一样地并排半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把所有能干的事情都想光了……还是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干。 对着一个电视机，萧晓以半秒钟一个频道的速度在换台。 两个人还是僵尸一样面无表情，有气无力。 “头好晕。”胡宇呻吟。 “为什么下午一点好看的电视都没有？” “因为正常人现在都在上班。” “为什么你不去电脑前上班，在这里坐着？” 萧晓坐起身子，特别正义地看着胡宇。 “我昨天刚刚交掉稿子。” “为什么我从来没看过你写的书在卖，你居然还能这么活下去？” “我也不知道，好奇怪。” “其他人现在都在干什么呢？”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好耳熟？” “因为昨天刚刚说过。” “前天也是。” “大前天也是。” 自从萧晓搬进来以后，每一天都是这样的，而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熙熙攘攘的街，奇怪的是，每个人都要上班，但每天城市的街头永远是那么熙熙攘攘，有一件血案即将发生…… 胡宇和萧晓仍然死样怪气地并排躺在沙发上。 “你在想什么？”萧晓说。 “我在思考世界与个人的关系。” “你可不可以想点我能参与的事情？” “好吧，那我想想你什么时候可以交我房租？” “啊？！你不是说我不用交房租的吗？”萧晓猛然翻转身子，紧张地看着胡宇。 “本来是啊。”胡宇悠然道，“你自己让我想点你能参与的事情，而且我以前本来觉得你住在这里会好玩点。我不太会整天像个死人一样躺着，现在又多了一个像死人一样这样整天躺着……我要你干吗呢？” “……”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我小时候的梦想呢？”过了半天，胡宇长叹一声。 “什么梦想？” “拯救世界。” …… 074 每一个男生小时候都有过这样的梦想吧，小时候是学校，再大一点是城市，再大一点是世界，而自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突然展示了绝顶的本领，力挽狂澜，顺带救了一个美女，在无数人敬仰的欢呼中微笑致意，可惜这样的梦想在现实的岁月中被一点点消磨，变成今天上班不要迟到就好了…… 这时胡宇边上的电话响了，他随手接起电话，电话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三长两短的敲击声，胡宇脸色一下子像见了鬼，拿着电话冲进卧室关上门。 “怎么了？干吗启动sos紧急求救的莫斯密码？”胡宇兴奋得浑身颤抖。 “废话废话废话！启动sos紧急求救摩斯密码当然是我有事要紧急求救啦！”电话里传来田松原崩溃的咆哮声。 身在这个城市另一端的一所百货大厦的男厕所里，田松原拿着手机迫切地呼喊着。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自从上次的避孕药事件后，田松原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畏惧姗姗，而作为一介酒店客户经理，又兼中年离异的老帅哥一个，每天的工作除了在办公室开会，最大的福利就是流连于各种路演、商演、夜店活动之间。而众所周知，这种商演路演的主角自然是这个城市里各种花枝招展的小蝴蝶，也就是90到95后的小mm。 田松原手持蝴蝶网，这些年兴奋地在花丛中扑来扑去，扑不扑得到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行为本身证明了…… 宝刀不老！ 就在前天一次商业路演中，就是大家时常见到的各种商厦商场前，傻帽主持人手持话筒哇啦哇啦一通废话后，开始上来各种小女孩儿跳舞，各种民工咧着嘴围观。田松原有幸搭识了其中的一个90后小女孩，互相留了电话，email，微博账号，约了今天吃晚饭。 这天一大早，田松原就盛装出门，就差没穿燕尾服了，屁颠颠赶到公司，在火锅中翻滚般地煎熬了一天，临下班前一个小时胡乱编了一通理由就溜出公司，赶赴约会去了…… 俗话说，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各种不幸，他的这副做派嘴脸早就被姗姗看在了眼里。姗姗也不是善主，不动声色地跟在田松原身后，在公司楼下蹲点一天。 田松原出公司前还特意致电姗姗说晚上要开会，姗姗在他写字楼下笑眯眯地说，好，那早点回来。 然后就看到亲爱的男朋友狗头狗脑地从她面前走出去，迈着扭秧歌般的得意步伐赶赴沙场，姗姗千辛万苦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也头一低，眼一眯，跟在后面。 就这么跟了有七八条街，也真叫老天开眼，终于在田松原进一个商厦打算给小mm买点小礼品时，在商厦门口的小镜面墙中反射出了那个叫他魂飞魄散的身影。 话说田松原历练四十余载，也是一员悍将，不动声色地溜着小曲儿，转手就进了商厦的男厕所，掏出手机，亲切致电给胡宇。 075 “瓮中捉鳖！瓮中捉鳖！你懂吗？”田松原在厕所里对胡宇狂喊。 “靠，我是个作家，我当然比你懂。”胡宇说。 “反正你快点来救命吧，我这西装阿玛尼两万多一套，再在厕所里这么熏着，我哪儿也不用去了。”田松原哀泣道。 “那你现在到底在哪个商厦？” 客厅里，正在百无聊赖的萧晓突然看到胡宇走出来，已经穿戴整齐，意气风发，怎么看都是要马上出门。 “啊？你要去哪儿？”萧晓愣愣地问。 “终于找到点事情做了……”胡宇辛苦地说，然后转过头，严肃地用手比了一个v字。 “什么？” “拯救世界。”。 胡宇说完，伟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只落得一斜余晖，袅袅投射在门中。 此时，胡宇的心中充满了兴奋。 不得不说，在从小玩打枪游戏CS，CF长大的男人的血液里，天生对“掩护”“撤退”“阻击”“营救”这一类字眼充满了亢奋，一听到就血压升高。此时在胡宇的感知中，这事儿和伦理道德什么的压根扯不上关系，他只觉得他要去执行一项因为极度信任而委派下来的军事行动…… 一个小时后，在厕所里等得几乎要发疯的田松原，终于等到了他心目中英勇的救援队员。 可与他期望相悖的是，救援队员胡宇并非在隆隆的直升机声中从天而降，而是从厕所外的地板爬了进来，一边爬还一边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仰头，田松原正俯视着他。 “我真他妈想一脚踩死你。”田松原说。 “海军陆战队都是这样哒！” 胡宇兴奋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浑然没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很贵。 “我告诉你，已经查探清楚，尊夫人姗姗正在厕所外最近的一个鞋子柜台佯装试鞋，眼神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进出口的人，所以我这么爬进来是很有必要的。”“那她看见你没有？” “当然没有！” “so……what？”田松原侧着头，“你这么进来算什么意思呢？瓮中捉两只鳖？” “you……”胡宇伸手，缓缓指着田松原。 “me……”田松原也缓缓道。 “你错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女朋友，我新女朋友，王雨晴……”胡宇放慢音速，好像世界静止了一千年。“就是在这个商厦上班。” “啊？” “反正王雨晴既不认识你……”胡宇神秘地说，“也没见过姗姗，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用王雨晴把姗姗调开。” “那你现在打算干吗？再这么爬出去找王雨晴？”田松原万念俱灰。 胡宇郑重地点点头，用手指指田松原，“你又对了一次！” 田松原绝望地看着胡宇左顾右盼地等候时机，然后再慢慢地趴下来，爬出厕所通道。 “我还是把约会取消算了……”田松原心想。 四十分钟过去了，那个叫胡宇的人完全没有给他传来任何信息，也没有再露过面，好像整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一样。 田松原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把胡宇叫来，胡宇爬着进来救援又爬了出去，这一幕是不是自己期待获救的心情过于迫切而产生的幻觉。 但翻了翻手机——通话记录还在。 话说，距离他向胡宇正式求救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啊…… 这么多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不禁探出头去，往外看了看…… 姗姗果然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