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孙正意的最后一个副本

    地震属于突发事件，谁也料不到。由此导致的工作量，也是完全临时加塞进来的，让顾诚忙得焦头烂额。

    毕竟他是逼王级别的公众人物，就算大部分执行层的工作可以抛给下面的人打理，光是不得不抛头露面的会晤、访谈、公众活动，就够顾诚连轴转一个月不得歇息了。

    五月份就这般在疯狂的忙碌和宣泄中过去了，顾诚连停下来看看报表、体会一下阶段性胜利喜悦的功夫都没有。

    一个又一个的“小目标”，完成了都没时间汇报，直到自然而然汇聚成大目标。

    一连串的偶发性追捧，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博眼球闹剧，纷纷攘攘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来。

    到六月底、即将放暑假的时候，因为西南七省各大求关注企业跟风补贴造成的爱米手机北斗版销量，累计起来已经接近300万台。

    其他没有二次补贴、民间自发购买的补贴机，以及少数西南七省土豪们购买的原价机，加起来也有将近200万台。

    与此同时，东部其他省份原本到5月中旬、也就是爱米手机发布后满第一个月时，才卖出十几万部而已。

    而从5月中旬到6月底这一个半月，因为爱米的疯狂口碑和社会责任感、北斗导航的逼格爆棚、生存狂们的炫耀显摆，各方因素综合作用，几乎产生了井喷式的推动效果。

    到6月底，华东、华南地区爱米手机累计销量达到了330万台。北方地区销量总计190万台。

    全国范围内，二季度结束时，爱米手机的总销售成绩成功突破了1000万台大关。

    虽然这个成绩和十年后苹果三星华为动辄过亿的销量还不能比，但是在智能机刚刚崛起的年代，却已经足够让世人震惊得眼镜片碎一地了——乔布斯本来定下的IPHONE-3G全年全球销量目标，也不过是1000万台。而同样的指标，顾诚仅仅用一个季度的时间就完成了。

    虽然这一个季度已经极大地透支了民间的购买力和爱国热情、乃至人民对本国科技的自豪感。

    业内人士普遍分析：此后三个季度里，每个季度的东部和北方省份销售量，估计只能维持在08年第二季度的七八成左右。而西南七省的市场，在后续三个季度里会彻底因为透支而萎缩。所以到2008年年底，爱米手机的总销量不太可能突破1800万台，到2009年4月上市一周年时，最多可以冲到2200万台。

    这个数字已经比乔布斯定下的IPHONE-3G周年销量任务高出一倍不止了。如今出了这么多丑闻，苹果今年在华夏的市场起码比乔布斯当初预期的折损一半，其全球成绩能保住800万台，就算乔布斯本事了。

    最关键的是，顾诚降价促销的同时，还没损害到爱米手机的品牌定位和逼格，没有让消费者想当然地觉得这是一个便宜货、性价比手机。

    未来安卓的APP生态一旦繁荣起来，爱米手机的下一代代产品再提质抬价，消费者的心理预期阀值也不至于被明显冲击。

    忘了说一句，这个“12个自然月内售出2200万台”的预期，仅仅考虑了华夏国内市场。

    本来，YY电子公司预计的海外铺货渠道，大致要在暑期才开始铺开。

    毕竟YY电子这是第一次做手机，早期产品总归有各种各样的小问题，比如CPU电压敏感过高老是用几天自动重启一次啦、用久了内存泄漏存储碎片啦……这些问题总要大规模压力实测之后，做一些小微调才能磨合优化。

    等到技术细节打磨好了再对海外市场出货，也能防止坏了口碑。虽然这么做有拿本国国民当小白鼠的嫌疑，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所有同行都是这么干的，华为的早期基站也是“质量很烂，价钱实惠，服务很好”的口碑，全靠“坏了马上给你换”的谦虚和低廉的价格战才留住的用户。磨了好多年之后，才算是把华为的质量口碑建起来了。

    这是自然规律，顾诚无意苛求。

    如今，就在国内的爱米手机布局因为一连串的事件而暴走一般快速扩张时，原定的海外铺货计划也到了提上日程的点了。

    ……

    7月1日，东京，六本木，软银集团总部。

    和两年半之前相比，孙正意看上去似乎又老了十岁——他的生理年龄才刚刚50岁出头，然而看他的外表，已经是60好几的花甲老者了。

    本来灰白相间的头发，如今已经彻底全白了。

    这两年里，他一直在岌岌可危地维系着自己在软银的控制地位。两年多前，他投资了腾云公司一大笔债转股，价值数十亿美元，赌腾云的数据和用户基础、足以在人工智能时代和YY网络科技一战。

    然而这两年下来，腾云方面的起色并不怎么样，即使现金流问题相对宽裕、砸钱幅度也不逊于顾诚的YY网络科技，然而用户大数据采集方面的短板，以及云计算布局的起步迟缓，让腾云不得不在算法效率上砸更多资源才能勉强拖平。

    这根本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幸好，这个时空的腾云也知道自身的盈利能力很有问题，离不开软银的现金流支撑，所以对孙正意的到期债转股处理态度上，还算是比较和谐。大大方方地追认了孙正意这两年里投进去的几十亿美元换成了股份，所以孙正意才没被软银的大股东团队们逼宫下台。

    造成这种现象并不值得奇怪——另一个时空的腾云公司，从07、08两年就已经进入了网游产业圈钱的第一波高峰期。随着穿越火线和毒奶粉的流行，上千万小学生玩家在腾云的游戏里氪金变强，每年贡献数十亿人民币的营收。

    再到乃至各种仿自泡泡堂的QQ糖、仿自跑跑卡丁车的QQ飞车、仿自劲舞团的QQ炫舞……一大堆“用户体验”流畅的精修仿版小网游，共同撑起了腾云公司在网游产业巨大的现金奶牛圈子。

    而如今这个时空，腾云显然不可能做到如此的网游布局。

    事实上，除了毒奶粉和穿越火线这两个现金奶牛之外，其他的QQ糖、QQ飞车、QQ炫舞等仿版游戏全部被YY娱乐更精致和良心的同类产品给灭了——历史上那些QQ游戏的成功，完全是靠打磨流畅性和QQ巨大的用户体量支撑才成功的，并没有什么技术上的门槛和核心竞争力。

    如今YY的平台比QQ大了一倍不止，人家还是专业做游戏语音聊天起家的，只要YY愿意做，而且做得良心一点，完全可以把QQ的路给堵了。

    少了这些游戏的腾云公司，在网游行业的现金流收入，也就比历史同期跌了足足60%——其中大约35%是因为这些周边游戏被同行灭了，还有25%是因为毒奶粉和穿越火线本身的付费用户规模也比历史同期少了一小半。

    因为QQ的用户规模本身就比历史同期少了一小半。

    这些收入的衰减，加上比历史同期多得多的人工智能和云计算布局开支，让腾云公司根本不可能还得上孙正意的可转债。

    截止到2008年7月初，孙正意的软银集团这两年里投进去的40亿美元现金流，变成了持有腾云公司16%的股权。软银已经是腾云公司第二大股东，仅次于持有28%的MIH，也超过了两位联合创始人相加之和——马腾个人还有12%，张志栋3.5%。

    2008年7月1日，腾云公司在港股市场上的市值是337亿美元，软银那16%股权价值54亿美元——相比于这两年前投进去的40亿美元现金，好歹是升值了30%左右，算是一笔相对稳健的投资了。

    要是腾云公司能够保持下去，将来别在和YY网络科技的后续竞争中露出更多颓势、导致股价暴跌，孙正意也就不用担心被软银大股东赶下台。

    失去了阿狸股权的软银，却阴差阳错地成了腾云的大股东，这种变故也是着实让顾诚感慨不已，暗叹自己这些年来造成的蝴蝶效应之强大。

    这两年里，孙正意也不是没有感受过回光返照的喜悦——比如，07年华夏移动为了狙击YY，乃至报复顾诚搅黄EDGE网络之仇，在“飞信”项目扑街之后宣布和腾云战略合作、推出QQ免流量费套餐时，孙正意就狂喜过一阵子，以为自己的投资终于要时来运转了。

    又比如几个月之前，听说李莹和乔布斯彻底谈崩、YY网/人人网/YY都会拒不推出IOS版APP时，孙正意原本也狂喜过一阵子。看着苹果手机在华夏市场几十万台地出着货、而这几十万台手机都是只装QQ、没有YY时，孙正意几乎做梦都要笑醒。

    可惜，最后的事实证明这些都只是一场春梦，没什么持久性，稍微爽几秒钟后，就要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贤者模式。

    最近这几天，孙正意总有不好的预感，似乎还会有什么更猛烈的贤者模式反噬症状发生。

    就在孙正意自己脑补受迫害妄想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心腹安本植树脸色难看地走进来：“叔，有两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