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动怒的老人家
陈国坤用拐杖将地板敲的咚咚响,灰尘从拐杖底下逃逸出来。 陈华紧张的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这个如此破败的家,心里一阵懊恼,信里父亲是怎样的叮嘱,怎样的托付自己,现在却都让自己抛的一干二净,是自己真的忘记了呢,还是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没有信心去承担这份责任?陈华想着,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的这么胆小懦弱了,变的这么不堪一击了呢。 陈国坤走到窗前,抬起拐杖将遮挡了一大半的窗帘给推了开来,一片灰尘受不了这惊吓纷纷从窗帘上跳了下来。来到客厅的桌子前,用拐杖支撑着身子,看着那堆满茶垢的杯子,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又抬起拐杖将那桌上的所有杯子都打倒在地,顿时响起噼里啪啦清脆的破裂声,惊的坐在卧室床头的华兰一跳,很快又回到之前的状态,好像什么都不再重要,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华本想阻拦爷爷的“破坏”,刚踏出去的脚很快又收了回来,这样也好,不是吗,打碎了之前的种种,才能彻底放下,才能再一次踏步上前。 客厅内的摆饰都已经摔的差不多了,陈国坤又来到华兰和陈雷的卧室门前,用拐杖将门顶开,看着昏暗的卧室内华兰的身影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叫凄凉。 绕过床头,来到窗前,照旧将窗帘拉开,阳光瞬间就扑了进来,刺进华兰的眼睛,华兰慌忙用手遮住眼睛,好久才适应这本应该正常的亮度,慢慢将手放下。 陈国坤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好久没有洗的头发早已经无比蓬松,没有清洗的脸上两道泪痕将好久之前的妆冲刷的一塌糊涂,如果行走在大街上,那绝对会被当做一个疯女人,好在现在她走路都估计成了问题。 卧室内变的明亮起来,里面便都清晰可见了,一张大床上,红色的被子随便的躺在那里,这是结婚的时候作为嫁妆陪着华兰一起过来的,到现在和他一起睡过几次好像都可以数的清楚。衣橱不知是何时被打开的,里面被倒腾的乱七八糟,几件衣服被放在床上,一件雪白,和床头墙上那结婚照上的抹胸婚纱一模一样;一件嫣红,是结婚那天招待客人时穿的旗袍;一套西服,正是婚纱照上的那件,只是再也没有人来穿它。枕头边上摆放着陈雷的遗照,白色枕头上还是湿湿的,一个大大的咖啡圈将其包围起来。华兰旁边就是床头柜,柜子上有一对杯子,一个水晶球,可惜水晶球里很是安静,不然肯定很好看。那封信也躺在这里,打开着,不知被阅读了多少遍,上面的字都有的模糊了,纸也变的皱了起来。 陈国坤站在那看了好久,华兰坐在那呆了好久,陈华在门边靠了好久...... 终于,这长时间的安静又一次被清脆的声音打破,那对杯子破碎着散落一地,华兰尖叫了起来:“不要...不要啊...”华兰跪倒在地去拾那碎片,被陈国坤一把拉住,然后又将那水晶球推了下来,水晶球碎了,流了一地,那亲吻的小人躺在那里还手牵着手,雪花围着摊了一地,底座上的“生日快乐”依然完好,而水晶球玻璃上的“爱你,媳妇儿”却碎成了几半儿。 华兰这时哭的更厉害了,慌忙爬到柜子前将信抢了过来,然后包住陈国坤的腿大哭:“爸!给我留点儿念想吧,我都已经没有他了,没有了......”陈国坤僵在那里,眼睛泛红,一颗泪划过脸颊滴在华兰的头发上...... 等华兰又将眼泪哭干,陈国坤将儿媳扶了起来,搂在怀里:“你丈夫走了,那也是我的儿子,可是,你怎么放心华儿看着你这样呢,他还是个孩子,你都没法活了,让他怎么活,让我怎么活。”陈国坤低声的跟华兰言语着。 华兰看了看失神站在门口的儿子,什么时候起,儿子这么消瘦了,什么时候开始见不到之前那开朗懂事的儿子了...... 用了好些功夫,陈华终于将客厅破碎的东西打扫好,同时将卧室、客厅和厨房全都好好的收拾了一遍,只是留下了母亲那个破碎的角落。厕所被重新刷的干净,不再像之前无法落脚。 中午陈国坤吃了一顿华兰和陈华帮衬着做的这些天来唯一像样的饭菜便动身离开了。 华兰回到屋里,用布将碎了一地的碎片一一拾了起来,包裹好,放了起来。 日子慢慢又有了起色,陈华开始上班,华兰开始出去和邻居聊天,偶尔说说笑笑,苦痛被埋的也越深,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会偶尔打开那包裹碎片的布看上两眼,然后入睡。 这天吃饭的时候,华兰沉默了一会儿后说:“琳琳呢,你俩还来往吗?”
陈华嚼着嘴里的馒头,早就知道母亲迟早会问这件事情:“没有,我俩可能不太合适吧。” “她昨晚给我发短信了......” 陈华很吃惊陈琳会坚持这么做,他知道了她的家人已经不再同意两人的交往,手机短信再也没回过,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爱的人心灰意冷...... --------------------------- 资本主义经济在米国的牵引下开始土崩瓦解,南海战争开始转往越南、泰国蔓延,战争越来越大......国内征兵也开始剧增,退伍军人几乎全部召回。 战争又一次成了世界的主题。 在爷爷生日这天,陈华吃完饭,犹豫了好久,对陈国坤说:“爷爷,我打算去打仗。” “去当兵吗?”陈国坤看着自己的亲孙子,有些吃惊,又感觉本就理所当然。 “现在不当兵都可以冲战场了,拾把枪就可以打敌人,我想先自己过去,到时候看看要不要入伍。” “跟你妈商量过了?” “没有。” “跟她说一下吧,她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