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掌门发怒
苦恒子听闻,右腕一沉,内力灌入手上人皮,随手一掷,只见那软软的人皮立刻如同最锋利的刀,砍进了玄空的肚子,稳稳插住,片刻之后方才软软塌下,光是这一手,便当得起他蓬莱掌门之名。 可众人此时却无暇赞叹他的功力,目光都钉在一处,只见从那被切开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就像是将要破茧而出的蛾,正奋力的挣扎着。 可从他肚内爬出的却不是飞蛾,而是形似蚯蚓的长虫,一条接一条,从他肚内滑出,一挨到地面,翻滚两下,便不再动弹,甚至有些形态较小的,还未滑下身来,便已死僵。 苦九子离得最近,从带在脖子上的金项圈摸了摸,抽出了一根筷子长短的银针,蹲下身来,两根手指捻着银针的一端,将另一头刺下,插起了一条个头较大的,仔细的看了看,又谨慎的拨了拨玄空的肚子。 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是饕虫,有好多好多,玄空师侄应该是从很早之前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虫卵,现在虫卵孵化,饕虫深入五脏六腑,大脑骨髓已经被它吃空了。如果再给他服下罂粟花的果实,想要控制他,并不是难事。” 苦九子说完,正欲收回银针,苦恒子却大步走过,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银针,将之插进了玄风的脑部,心脏和脊椎三处,探了探,半晌,方才慢慢拿出,与他插进去时不同,他抽回针时缓慢了许多,手上这细小之物似有千斤重。 将手上的银针抛还给苦九子,右掌悬在玄空身上,长须无风自动,面上悲痛之情难掩,讷讷道:“玄空啊,不论你是遭谁所害,终归是死于为师之手,师徒一场,为师这就送你干干净净的去那个世界!” 说完,众人只觉身边的气温骤然升高,与方才苦能子释放出来的生之力全然不同,苦恒子的内力霸道无比,狂暴之中似要燃尽一切。 只见玄空体内冒出更多的饕虫,整个人却慢慢的塌了下来,看起来,他似乎只剩一张掏空的人皮,没了内里,便萎缩内陷。而那些饕虫也在苦能子的修武之力面前,纷纷化为灰烬。 苦九子紧张的站在一旁,大眼睛看着苦恒子。 这个师弟从小便是心气极高之人,最晚进山门,却是武功精进最快一人,他不喜被人压在头上,更不喜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特别是当上蓬莱掌门之后,所有的事,包括自己二人的一举一动,没有一处是逃过了他的眼睛。 今日之事,却完全出乎意料,想来对他的打击不小。 半晌,苦恒子收功起身,视线却没有从玄空只剩人皮的尸身上挪开。 方青衣见状,恭声道:“前辈节哀,晚辈…” “尔等如何知晓?”苦恒子打断他的话,沉声问道。 方青衣一愣,略一斟酌,却被银月抢道:“还能如何知晓?当然是听来的,偷听来的。” 苦恒子转过头看向他,面上平静,分不清是怒是悲,只是有一份无形的压力在众人心上慢慢成形,威严的命令道:“细细道来。” 若是平时,想让银月乖乖听话,绝是不可能,更何况是这等审问的语气,可这次他却异常的配合,苦恒子一问,便将在缚龙洞的事全盘托出,甚至连玄悲如何给千面郎君换脸之事也说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跌宕起伏。 这一通话就连那茶馆里的说书人到了他面前,都得甘拜下风,直听傻了在场的一干人,苦九子听得满面紧张,表情变化十分精彩,似乎都快忘了这是在说着玄风之事。 可苦恒子却不为所动,他只关心他想要知道的事。 “这么说来,当时之事,你和方青衣还有观妙都在场?” “对啊。” “为何不出手相救?” 苦恒子突然抛出这一句话,让方青衣心中的内疚骤然泛起,他一直刻意避免去想起的这件事,可此时却又不得不面对。江湖道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自己眼见对方有难却没有出手,对他而言不是没有自责的。 但银月却十分坦然,双手一摊,歪着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苦恒子,“为何要救?” 苦恒子此时却不理他,只看着方青衣,一字一字质问道:“江草荠没有教你何为道义二字吗?亏你出道以来,以‘仁义’二字来自居,江南大侠方青衣,见死不救就是你的仁义?” “哈哈哈哈!”他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一出,却引来了银月的一阵爆笑,他一边拍着手一边笑的直跺脚。 就连司卯也忍不住偷笑出声,反观方青衣,却面上难堪,不知如何自处。 “好有趣的中原人!好有意思的蓬莱掌门!你管教手下不利,出了叛徒,到头来却怪到一个外人身上。”
苦恒子被他二人毫不掩饰的讥笑着,心中已经怒极,却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继续质问道:“若非假仁假义之辈,为何到了此处,见到本掌门,也不速速告之真相?” 银月看了一眼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方青衣,对着苦恒子,伸出手指在自己脸颊上划了划,讥讽道:“啧啧,真是个好辩才的蓬莱掌门!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你们蓬莱门的人狗咬狗,关我们何事?我们为何要救,又为何要事先告之?不就是杀了自己的弟子,又被玄悲耍了一遭吗?丢了个天大的面子不自省,便在这里没羞没躁胡乱咬人。羞死人了!” 银月毫不客气的又在面上划了两划,面上的表情更是讥讽十足,苦恒子被他一语踩中痛处,再好的涵养也压不住怒火,他的话还未说话,苦恒子的人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银月一边大叫着方青衣来救,一边四处躲闪着。 方青衣正欲动手,却被司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厉声喝问道:“你为何跟银月如此亲厚?你如此做,怎么对得起主上!” “你,看出来了?” “废话,这等牙尖嘴利,除了银月,星云宫还出不了第二个人!你这是要背叛主上,投靠了银月不是?”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方青衣忙急声解释道:“何来背叛一说,银月跟着我便是为了接近煜修。我想着与其让他躲在暗处不知何时出手,不如将他留在身边,也好时时有个防备。” 司卯盯着他,半信半疑的放开了手,告诫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如果你敢让主上受一点伤害,天涯海角,十二天枢必将你拆骨剥皮!” 听到他这样一说,方青衣倒是放下心来,轻笑着却无比坚定道:“放心吧,不会有这样一天的。” 这边两人话刚落,忽听一阵怒极暴喝之声,转头一看,竟是已然入定的苦能子,只见他慌慌张张的将手伸入铁钵之中,全身颤抖不已,面上惊恐万分,嘴里不住的喊着忆琴雪的名字。 而不足一丈处倒着一人,吃力的撑起身体,嘿嘿笑着吐出一口血渣,冷笑道:“老不死的,伤了我师傅,还想用那混蛋的血去救你的女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