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本无辜
愁易寒距侯曲怀最近,见此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候峰天,反扣住他的双臂,按倒在地,候封天双目呆滞,没有丝毫反应的任他擒住。 “妖女!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候封山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目龇俱裂,拔剑而出便欲上台去找小诗拼命,一旁的众人连忙死死的拽住他。 小诗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看都未看这边的变故,怜惜的抚了抚自己的头饰,对台上的人轻轻说道:“开戏。” 鼓点声起,一幕好戏开了场。 京胡声幽幽,小诗的红衣红袖在台上翩跹翻飞着,细描的眉、精致的妆,嘴角含笑,美得似那火中之妖。 人也妖,舞也妖。 不好! 包括方青衣在内的众人皆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上一般,疼痛难忍,甚至有人的脉搏在鼓点起的那刻,突然爆裂,吐血不止。 小诗在台上舞的越来越快,方青衣眼前一阵模糊,看着她好像变成了一个,两个,无数个小诗,在一起舞动着。 每一个小诗的动作,每起一次,便似利爪在他们心上狠狠的抓了一次,不仅越来越多的城主士兵倒地不起,就连赵嗣源和愁易寒也坚持不住了。 众人眼前只剩下那漫天满地的幻影,无数红色的妖娆身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飞起的水袖,似杀人的剑,一剑一剑的切割着众人的身体。 每一剑都深入肌肤,刺穿骨髓,比那真剑也不遑多让。 一则戏就在她漫天飞舞的红袖中上演着,挥霍的却是众人的性命。 鼓声停止,一曲舞罢,在场的众人,站着的除了天神教一方,便只还有方青衣一人了。 小诗似有些累了,柔柔的招招手,便有人抬上椅子,供她休息。 “姑娘辛苦,”杜如梅摸了摸嘴角的血,散乱的头发被她拨到一边,不无得意的说道:“你们这些老匹夫,滋味如何?嘿嘿,不要以为有鬼医和安不死在,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们。教主神通广大,这二十年来,怎能料不到此事?现在的绮梦香和红楼丸早就只是药引,唯有配上绮梦乐,才会发挥作用。哈哈哈,亏你们还敢对我的绮梦香和红楼丸如此放心。” 方青衣站在庭前,抬头看了看此时的局面,心急如焚、 在侯曲怀等人想来,只要解了这绮梦香和红楼丸之毒,剩下的便只有那还不知道真假的石裂天以及伤了齐然的少年杀手。 可未想到,这石裂天竟然有本事将这毒与音波相结合,以毒为引,以舞为招,将众人齐齐制住。 小诗喝了一口旁边人递上来的茶,撑着脑袋,似乎成了那看戏之人,而台下的人都是她眼中的苦苦挣扎的蝼蚁,嘴角裂出一丝微笑,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血腥,轻启朱唇:“教主有令,除了方青衣,一个不留。” 天神教众得令,一扫先前颓废之气,拔刀向敌方砍去。 此时的晋城军一方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赵嗣源心里后悔至极,原本为了不在民众中引起sao动,以免带来不必要的恐慌,自己才和侯曲怀商议,只让两百城主府的士兵扮作宾客,混入喜宴。 可现在的情况,这两百城主府的士兵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立刻要去调兵也来不及了,赵嗣源为自己的大意而深深后悔。 “赵…城主,你,你先走,出去了,再调兵…前,来……” 侯曲怀捂着腰上的伤,虚弱的说道。 那把匕首几乎全部没入了他的腰间,再加上方才被绮梦乐所伤,此时的他连说话也费劲的很。 赵嗣源连忙扶住他,沉痛的摇摇头,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此时,完全变成了天神教一方的屠杀,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已有数十人丧命与刀下,那血已经汇聚成小溪,偷偷的顺着地面蜿蜒,流下了台阶,伸展到庭院里。 小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的越发的妖冶。 霎时,却听一声巨响,白光一闪,原本完好无缺的地面,被齐齐的砍出一道二尺宽的裂缝,将天神教众与剩下的晋城府士兵隔开。 天神教众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甚至有人的刀被齐刷刷的斩断,叮叮当当,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循声望去,只见方青衣右手执剑,脸上再也不见平日里的淡然笑容,声音里带着怒意说道:“姑娘何必赶尽杀绝。” 小诗轻拍着玉掌,对他甜甜一笑,“那公子觉得应当如何?他们要杀我,我就杀了他们,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难道只准这群臭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公子真是好偏心啊!” “多行不义必自毙,姑娘何不就此罢手,回归正途,青衣为各位作保,城主和侯前辈,绝不会难为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青衣的话还未说完,小诗便不可抑制的狂笑起来,笑的捂着肚子,“方公子……方公子,你,你,你,哈哈哈,我肚子痛了…” 天神教的众人跟着她也大笑起来,方青衣铁青着脸,等她笑完。 “方青衣,哈哈,青衣,你过来,我不杀你,现在我更舍不得杀你了,你过来,我保你不死。”小诗向方青衣招着手,“可他们,全部都得死。” “青衣,你知道吗?二十年前,这些人是怎样对我天神教赶尽杀绝的?” 美目幽幽的在赵嗣源、侯曲怀、愁易寒身上扫过,似陷入了回忆里,声音里空空的,“现在,我天神教的神坛还有挥不去的血腥味,每到夜里,我都还能听到那些孩子的声音,叫着,教主救我,教主救我,哈哈哈,青衣,你说,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平复那些死去的孩子的心呢?” 小诗脸上显出一丝癫狂,看着方青衣的眼神,就像一位语重心长的前辈在对自己看好的后生循循善诱的教导着。 “我天神教上上下下三百七十五人啊!三百七十五人啊!全杀了,全杀了!!就是这些自命正义的人,把他们全部杀了,在这里的每个人,每个天神教的人,你们都欠他们父辈的命!他们的父亲、母亲都是被你们杀了的!”
小诗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无比,就像是那森森孤坟里的孤鸟,声声撕裂着,要人偿命。 她站起声来,对着月亮慢慢转起圈来,脸上有两行清泪滑过,她却视而不见,转着转着,边转着边说,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还有华山派,少林,武当,凤霞楼,怀故庵,还有恨无老人,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都要死,都要死,都要为我的孩儿偿命!哈哈哈,为我的孩儿偿命!” 男人的声音?!方青衣竟然听见小诗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显然在场的众人都发现了,目瞪口呆的盯着台上风华绝代的小诗。 “姑,姑娘?”杜如梅小心翼翼的唤着她,这样的小诗她从来没有见过,方才的声音明明是教主的声音,她愣愣的左右看了看,难道教主已经来了? 王世才也听见了,可他明明听见这声是从小诗嘴里发出了,试着喊道:“教主?” 小诗斜下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嗜血的杀意,王世才一个激灵,心像埋入隆冬的雪里,脑里却不自主的闪过与她燕好的画面,一阵恶心袭来。 “梅儿,世才,是我,我就是你们的教主,我就是石裂天。” 小诗轻轻的说道,语气恢复了她往日的娇媚,可声音却是忽男忽女。 “你胡说!你你你……” 愁易寒奋力站起来,顾不得头晕,指着她,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那个男声他记得! 小诗似有些遗憾,轻摇莲步,还是那么的妖娆,坐回椅子上,手指在太阳xue按了按,说道:“愁易寒,你不会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石裂天已经死了,二十年前,我们都看着他死的,神医和安不死都验过,而且,而且……” “而且,石裂天是个男人。”小诗替他把话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芊芊玉指指向自己,轻轻说道,“愁二公子,当年,我可曾与你们任何人坦诚相见过?” 愁易寒不想去想,此时在他心里的那个答案让他非常不想面对。 “呵呵,我生来便男女同身,是男亦可,是女亦可,当日不过想做男人,便以男人来见你们罢了。至于那日死的人……” 说道这里,小诗的眼神突然转冷,冷的厉害,没有先前的癫狂,也没有一贯的娇媚,全身颤抖不已,似有极力克制心中的怒气,嘴唇都被她咬的发白,过了半晌,才一字一句说道:“他是我的爱人,曾是星云宫的人,星云宫的易容术天下第一,他替我而死,凭你们这些人又怎么看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