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疑云丛丛
鸿运客栈的事一时闹的沸沸扬扬,有骂方青衣是好色之徒的,有骂小诗狗改不了****的,众说纷纭,甚至有讲书人将此事编成了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说是小诗与方青衣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早已互许心意,却被候峰天仗势欺人,活活拆散了一对佳偶。 同时,另一个酒楼,又有说书人讲到,方青衣其实是人面兽心之徒,那日兽性大发,欲强迫已经从良的美人。 此事传的玄乎,一时之间,众人也不明真相,倒是候峰天气急败坏,叫嚷着要找方青衣决斗。 而方青衣本人也像这事一样,突然的消失,突然的出现。 倒是武林中人,多是对此嗤之以鼻,一笑了之。 方青衣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这鸳鸯红的药力比那绮梦香也差不了多少,甩了甩头,当他眼前的景物清晰时,第一个跳入眼帘的,却是安不死硕大的脑袋。 安不死的脸离他实在太近了,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 方青衣着实吓了一大跳,才算是真正清醒了过来。 安不死抓了抓心爱的胡子,纠结的看着他,“唱戏的,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方青衣摸摸头,环顾一周,才发现此时已经置身侯府的房中。 可安不死的话问的没头没脑,他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身上的迷药怎么解的?”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像漏着风的风箱。 方青衣转头一看,鬼医正坐在桌旁,满头乱蓬蓬的白发遮住了他的脸,但方青衣知道他正看着自己。 “不是二位帮我解的?”奇怪却带着小心的问道。 “呸呸呸,我们两个又不是娘们儿!谁能帮你解那玩意儿!”安不死猛地跳离床边,嫌弃的表情像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安不死怪笑着凑近,“嘿嘿,你不会跑出去把谁给办了,自己还给忘了吧?” “安老!”俊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后,可心里却忐忑起来。 “哈哈,指不定那天,就有女人抱着孩子就来认爹了,我可得准备准备,这小孩儿以后可得叫我一声爷爷。” 安不死越说越开心,好像明天就有人来认亲一般。 方青衣心下更加忐忑了,向来足智多谋的才子,也不知如何是好。 安不死在一旁乐呵着,倒是鬼医开口替他解了围,“他气血充足,精气没有外泄之迹,难道你没把出来吗?” 安不死的热情被鬼医一句话浇灭,有些闷闷不乐道:“怎么可能没把出来?不过吓吓他,这么大人了还没讨到个媳妇儿,真要就此有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方青衣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不过,唱戏的,你身上那药到底谁给你解的?你又是怎么不见了,怎么又回来了?” 方青衣摇摇头,颇为苦恼:“晕过去之前,我在鸿运客栈赴侯大公子之约,醒来后便在这里了。” 安不死的甩了甩他漂亮的胡子,对鬼医说道,“老鬼,你看他身体可有亏损?” “分毫未损。” “这就奇怪了,你既然没有行男女之事,身体却又没有亏损,到底有谁能有如此高的医术,能既帮你解了迷药,还能包你安然无恙?” 三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知缘故。 两人走后,方青衣半躺在床上,事情的经过自己确实想不起来了,可梦里那素衣女子却还在眼前。 脑里浮现着当时的情景,有些问题他也头疼不已。 小诗为什么要暗算自己? 自己一介布衣,身无长物,她如此为之,到底为了什么? 而且当时,到底是谁将自己救走就把自己送回来的呢? 自己这毒又是怎么解的? 他其实比安不死和鬼医还想要知道。 接连几日,每每碰见候峰天,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在方青衣身上开几个洞,让方青衣尴尬至极却也无法解释,他明白,如果不是侯曲怀的制止,恐怕候峰天早就拿剑在他身上开了洞了。 转眼到了婚礼前日,侯府上下都忙碌起来,人人脸上喜气洋洋,侯小公子也在前几日醒了过来,除了长时未进食,有些虚弱,倒也无甚大碍。 双喜临门,倒是让侯员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日,刚能下床活动的侯封山,再听说了自己昏睡这些日子的事情后,偷偷的拿了两瓶上好的妃子醉,来到了方青衣的屋里。 “方大侠,我敬你!” “不可不可,二公子,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 可少年郎执拗的非要干了满杯,呛得满脸通红,“方大侠,这一杯是谢你救命之恩。” 说着又满上,一饮而尽,“这一杯,是替哥哥向你赔罪的。” 少年认真的表情,让方青衣有些无奈,陪他饮尽杯中酒,却坚决不让他再饮。 “方大侠,哥哥其实很好的,对我自小疼爱,对爹爹也很孝顺,只是脾气有些急躁。” 侯封山替哥哥辩解着,可是越来越小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在下谢过二公子的信任。” “我当然信任方大侠,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本就不是良家妇女,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可耻!” 方青衣笑看着他,侯封山忿忿道,“待明日嫂嫂进了门,和哥哥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到时,我看那妖女还能在哥哥面前得宠到何时!”
侯封山的话让方青衣的心里有些感动,这江湖中的事,向来说不清个是非因果,人性多是趋利避害,侯封山这番嫉恶如仇的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不过,”侯封山压低声音,上身撑在桌上,靠近方青衣问道,“方大侠,你是怎么回来的?” 方青衣嘴角的无奈更深,摊开双手,苦笑道:“这,我也不知。” 方青衣的话更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又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方青衣都只能摇摇头。 少年郎倒也无所谓,兴致勃勃的跟方青衣打听起来近日来到晋城的江湖中大侠的事迹,直聊到下人来催促侯封山去试明日的新衣,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师尊,此次方青衣被暗算之事,疑点重重,您可知一二?” “桀桀桀桀,”黑漆漆的房间里,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仔细检查着鼎里的宝贝,“这事简单的很,只是那群自负正义的人,看不穿罢了。” “还请师尊为弟子释惑?” “那女子用鸳鸯红,不过想与方青衣共赴云雨,此事若成,既能坏了他的名声,还能挑拨与那侯家公子的关系。而这鸳鸯红之毒,唯有用墨息珠在配合功力深厚之人为其推宫过血。” “师尊的意思,救了方青衣的不是漠离便是银月?” “是漠离。”细细擦拭着,斗篷下的人似乎非常高兴。 “弟子不明,还请师尊赐教?” “方青衣是漠离抛出来吸引银月的棋子,在他能够再与银月一战之前,他不会让方青衣轻易死的。” 刀割在弦上一般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平时阴沉的人今日却兴致高昂,“可是,他忘了,越是运功,他的伤越是好的慢,这次天神教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桀桀桀桀。” “恭喜师尊。” “你回去好好看住方青衣,不要大意,别被他看出端倪。” “徒儿谨遵师尊吩咐。” “另外,小心天神教的人,别被这些小老鼠咬了脚。” “徒儿明白。” 黑暗的小屋,只剩下黑衣斗篷之人。 墙上透气的窗户漏进来了点点月光,月光下的人摘掉帽子,一张脸赫然是被烧毁了的容貌,皮肤像被揉搓过一般,褶皱纵横,还有不少地方裸露着血rou,狰狞可怖。 漠离,银月,你们想要这星云令,想要掌管星云宫,统统做梦去吧!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一个时辰,只要还能呼吸,我定要你们两个为当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定要你们尝尝当日加诸在我身上的痛楚,让你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