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世
身世？自己不是孤儿吗，还有什么身世。 林铮突然愣住，脑中一片空白。 “林铮，我是你舅父，也就是你母亲的亲哥哥。”看到林铮的表情，宁远山已经明白，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 自己竟然不是孤儿，自己也有父母。 这个从来不敢和洪叔提及的话题，竟然以这样突然的方式出现。他也终于明白，男子身上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自己的样貌分明和对方有着几分相似。 “他，他们现在在哪里。”林铮不敢问父母是不是不要自己，因为这个答案，他根本接受不了。 “他们失踪了。”宁远山脸色沉重，顿了一下，“或者死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刚刚知道关于父母的消息，就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是失落，还是悲伤，或者兼而有之，林铮自己也搞不清楚。 “其实我也想知道答案，但唯一知道实情的，恐怕只有宁洪了，而他现在已经···” 宁远山没有说下去，看着林铮茫然无措的表情，他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少年来说太过突然，甚至无法接受。 过了很久，林铮才再度开口，只不过声音低沉的可怕。 “能告诉我关于他们的事情吗？” 听到林铮的话，宁远山开始讲述林铮父母的往事。 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 林铮终于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的母亲叫做宁婉蓉，是金阳侯府的大小姐。父亲叫做林星河。一次偶然，母亲在郊外救下了受伤昏迷的父亲。虽然父亲被救起，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但这些并不影响两人的相爱。 对于两人的结合，起初侯府也曾反对过。但是母亲一向固执，最后侯府只能妥协。只是母亲早有婚约，为了这件事，侯府只能提出退婚的请求。对方当然不会同意，好在父亲虽然失忆，却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对方最后只能同意退婚。 这样的事情在外人眼中可能于礼法不合，但是从雷狱城出来的林铮却更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什么规矩礼法，在压倒的力量面前，都脆弱的如同白纸一般。 只是对方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不许两人再在金阳生活。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对方毕竟是当地少有的大家族，而且父母也厌倦了城市生活。 于是，林铮的外公，也就是上一代家主就在外地给两人安排了一处安静的山谷，让他们居住。同时也派了不少家中的护卫，保证两人的安全。洪叔正是当年那些护卫的首领。 父母当年的住处本就距离金阳只有一州之隔，平日里也多有书信往来。但是就在林铮出生那年，边关突生变故，北蛮大军南下。作为镇守江北道最高的军事力量，外公和舅父宁远山也相继率军出征。 等到回来的时候，父母居住的地方已经被一场大火夷为平地。不仅他们一家人消失不见，就连护卫们也下落成迷。虽然侯府对于这件事已经追查多年，却一直没有结果。 没想到，林铮竟然在此刻回来了。 对于林铮的身份，宁远山毫不怀疑，不仅是因为对方讲出了宁洪，拿出了林星河一直佩戴的挂牌。最关键的是，宁远山在林铮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来自血脉间的联系。 “铮儿，对于以后的日子，你有什么打算。”看着林铮已经接受了事实，宁远山问道。 “我要给洪叔报仇，然后再去寻找父母。既然当年我和洪叔能够活下来，我相信他们一定也能活下来。” 林铮咬着嘴唇，也许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但他还是偏执的选择相信。原本不善言辞的他，在宁远山的面前，有种倾述的欲望。 “我知道这很困难，尤其是后一件。洪叔带着我在雷狱城躲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提侯府和当年的事情。他不会因为害怕自己受到责难，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因为一旦牵扯了侯府，只会让这件事更加复杂。甚至说，侯府也解决不了这件事。否者，洪叔也不会在最后让我回到金阳。” 林铮对于事情的冷静分析，让宁远山多少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蓉娘的孩子，竟然心思如此敏捷，这个想法和他自己不谋而合。 这时，林铮突然起身，郑重的向宁远山行了一礼。 “如果可以，请您帮帮我。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想放弃。” 对于为洪叔报仇和寻找父母的决心，他并不缺少。 但他更清楚，以他现在的情况，想要完成这些事情简直难如登天。 只不过，他还有些害怕，怕因为洪叔侍卫的身份，怕自己多年后才回来，得不到宁远山的帮助。 在这个瞬间，林铮将所有最坏的可能想了个遍。眼中也不由露出一份决然。 宁远山一把将林铮扶起，眼中透出赞许。 “如果我不同意，恐怕你就会立刻离开侯府吧。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和蓉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那么的执拗。”宁远山轻笑说道，脸上带着长辈特有的宠爱。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当然不会阻拦。我会让宁德安排相关事情。” “正好，一年之后，就是国子监武院三年一次的招生了。这个机会十分难得。” 武院？林铮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看到少年的表情，宁远山解释道：“不管是去雷狱城为宁洪报仇，还是找到你的父母，这些事情都不是普通武者能够办到的。 侯府虽然在你修炼前期，能够提供一些帮助。但是武宗以上的修炼，不管是武技还是功法，恐怕只有在武院才更加合适。 国子监武院是燕国最好的武者修炼之所，你也只有去了那里，才有希望达成自己的目标。 只是在此之前，你要先达到武徒后期，并且掌握内气，这样才可以参加武院最后的选拔。你有信心吗。” 宁远山没有说，武院择徒只招收十五岁以下的弟子，林铮今年已经十三，对于他来说，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而想要在一年内达到武徒后期，甚至掌握内气，即便林铮天赋出众，加上侯府的帮助，希望也并不是很大。而且达到标准的少年武者，还要经过层层比武选拔。 近几年江北道各大家族的子弟，突破武徒后期领悟内气的人数突然增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原因，但无形中更增大了林铮进入武院的困难。 说实话，不管是去雷狱城，还是去寻找他父母，在宁远山这个过来人眼中，都有点不切实际。 没有告诉少年实情，并不是因为他和林铮才刚刚见面，毫无感情。恰恰相反，这是他作为长辈的私心。 他更希望林铮在自己的照顾下，平安的过完这一生，而不是将以前的事情当作自己的负担。 少年的经历在他这个成人看来都太过坎坷，他想要弥补对方多年来的缺失。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也应该是他这个长辈。 林铮当然不知道宁远山心中的想法，他只是坚定的看着对方。 “舅父，不管多大的困难，我一定会成为武院弟子，成为真正的强者。回到雷狱城杀掉巴图，为洪叔报仇，去找回我父母。” 林铮干净的目光在宁远山眼中闪闪发亮。 “你有此决心就好。虽然宁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但是一年之内，只要你到达武徒后期，我定会帮你争取到一颗培气丹，助你凝成内气。至于以后，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虽然他心中另有想法，但也清楚，在星罗大陆上，不论做什么，力量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谢谢。这已经足够了。”林铮眼眶湿润。宁远山表现出的关心，让他再度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 “对了，我看你似乎还没有进行过修炼。你过来，让我看看。” 林铮依言走到近前。宁远山伸手开始在林铮身上揉捏。起初还好，但是很快，少年发现对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甚至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要喊疼。 良久，宁远山才停手。刚才的一番行为，并不是考验少年的忍耐极限。而是为了查看林铮的身体条件究竟如何。 虽然这个做法，比起国子监武院中的测量手段要差上很多。但作为武宗强者，林铮身上细微的本能反应，还是让他看出了很多东西。 而最后得出的结果，却超乎他的想象。直到他将力量提高到武徒后期，少年的身体才达到极限。这种结果在一个从来没有进行过武道修炼的人身上出现，实在太过少见了。 虽然这些并不能说明少年以后的武道之路会一帆风顺，但是至少在武徒阶段，他的进境会超出常人。 此刻，宁远山的内心极度复杂，对于刚才想要让林铮安稳的度过一生的想法，他也产生了怀疑。 林铮当然不知道宁远山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产生了这么多的念头。 “对了，你还没有见过你母亲吧。”宁远山回身，从书柜中拿出一副画卷，对于刚才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母亲！’ 怀着激动的心情，林铮接过画卷。 小心的打开，画卷上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子站在荷塘边缘。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温柔，时间似乎定格在那一瞬间。女子的容貌慢慢的和他想象中的形象重合。 就是这个样子，不，这要比想象的更加完美。 林铮沉浸在自己的梦幻当中，久久难以清醒。 “这幅画你收好，还有那个挂牌，他是你父亲当年佩戴的，如果有机会，说不定你真的能够再见到他们。”宁远山说道。 ‘父亲！母亲！’ 林铮一手捧着画，一手摸着胸口。 这一天，他得到的太多了。 “铮儿，我还是要提醒你，修炼是条不归路，而你的选择，会让你更加艰难，它很可能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你真的确定自己还要修炼吗。”看着林铮，宁远山说道。 林铮抬起头来，表情中带着他这个年纪少见的一种坦然。 “舅父，相对于死亡来说，我更害怕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忘记自己要追求的东西。” 说着，他突然笑了。 “况且，我已经死过一次。它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