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普济日
雷狱城外城的一处广场上，无数的贫民为了今天的‘普济日’救济，蜂拥而至。 广场的石质看台前，十几丈的空地成为了他们的禁区。这些往日里或狠辣，或懦弱的贫民不约而同的止步。 不是因为广场上摆放的几个形同虚设的石质拒鹿，而是他们生怕自己的鲁莽举动惹恼了广场中央的那群青衣人。 这群青衣人就是管理这一区域所有贫民的青狼帮弟子。 说起来颇为怪异，作为雷狱城的统治者，城主府似乎并不在意贫民区的管理，而是将它们分配给了城内十个强大的帮派。 这些帮派虽然需要交纳给城主府大量的矿石作为管理费用，却因此换来了对贫民的生杀大权。 对于帮派的残酷统治，贫民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反倒是城主府因为提出了‘普济日’救济，赢得了大部分贫民的拥戴。 三尺多高的看台正中，一个光头大汉坐在虎皮大椅之上，大汉的头上纹着一个黑色狼头，他正是青狼帮的二当家‘黑狼’孙厉。作为一个武师级武者，孙厉不仅实力强大，而且为人凶残嗜杀。‘黑狼’的名号在这里足以让孩童止哭，成人丧胆。 光头大汉的腿上侧躺着一个几近****的妖艳女子，轻微扭动的丰腴身体让她充满了致命的诱惑。站在场外等待救济的贫民看的猛吞口水，如果不是青狼帮巨大的威慑力，恐怕早有人冲上前去，一尝禁果。 ‘普济日’的救济施放还没有开始，青狼帮的弟子也在广场周围各自找着乐子。 “大爷，求求你快点发放食物吧，我们需要吃的。”人群中不时响起类似的声音，祈求的目光反倒让青狼弟子更加兴奋。 面对青狼弟子的施虐，场外的贫民只能无奈忍受。为了果腹的粮食，大部分人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反抗。 “孙哥，怎么还不开始发放救济。我已经忍不住想看他们你争我夺的滑稽样子了。想一想，就让人家激动。不行，我受不了了。”女子媚声如潮，壮似一头发情的母兽。说着话，已经忍不住抓着孙厉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上。 “着什么急，小宝贝。你难道不觉得看着这些贱民等待施舍前的痛苦表情更加让人愉悦吗。”孙厉满脸戏谑的看着场下，女子不时传来的娇吟，让他兴奋莫名。手中摩擦的力道也逐渐加大。 站在人群中的林铮咬紧牙关，没来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普济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他很想扭头离开，但是现实的无奈，逼得他不得不留在原地。 林铮多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够成为武者，拥有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力量，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毫无反抗的能力。但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在雷狱城中却如此卑微。 因为，在这里的人首先要让自己不被饿死。 这时，孙厉似乎已经厌倦了这种表演，也可能是被妖艳女子刺激的不能自已。只见孙厉大手一挥，在他身旁的一个青狼弟子顿时高喝一声。 “想要粮食的贱民们，动手开抢吧。” 几个足有百斤的粮袋被青狼弟子抛起。 ‘碰！’ 粮袋在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击碎，参杂着泥沙的粗劣粮米像是雨点一样悉数落下。 这些在别处连牲畜都看不上眼的垃圾，却让原本还有几分整齐的队伍，顿时混乱起来。 “滚，这是我的。” “再抢，我就杀了你。” “都给我死，粮食是我的，哈哈！” 杀戮嗜血的气息已经弥漫在广场的空气当中。 ‘噗噗’的打击声不时传来。在食物面前，人们疯狂的攻击着身边看到的每一个人。木棍、拳头在此时足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飞溅的鲜血和骨头断裂的脆响，刺激着场中每一个人的最原始欲望。 站在旁边观看的青狼弟子们，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意，满眼的嗜血似乎被暴乱的场面点燃。他们有足够的资格俯视场中的‘贱民’，因为他们是武者，是站在这些贱民顶端的存在。 雷狱城中力量代表了一切。 在这场暴乱的盛宴中，恐怕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年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林铮并没有加入到最中间的抢夺，尽管那里有着更多的粮食，更多的机会。但是与其拼那一份不切实际，不如在边缘拾些别人看不起的‘残羹冷炙’。 敢来‘普济日’争夺粮食的，都是相信自己能够搏出一条生路的成人。像他这样的少年几乎没有，因为在这里，老人和孩子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 他是来求活的，不是来自杀的。这一点，林铮心中非常清楚。 随着林铮在人群边缘不停的游走，手中的布袋已经装满大半。 “再装一点，就回去，就一点。”林铮在心中一再告诫自己。 一双枯瘦的大手突然抓住了林铮的口袋。 “小崽子，快松手。把口袋给我，要不让你好看。”一个满脸污渍的中年男人低声喝道。 男子的目光在周围游离，苍白的大手不停在林铮面前挥舞，以作威胁。 “凭什么，这是我的。”林铮拼尽最大的力气护住手中的粮袋。 看着男子生怕被别人注意，色厉内荏的样子，林铮知道污渍男子也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就是这样的人，以他现在的身体也肯定打不过对方。但林铮不想，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因为这些粮食承载着他和洪叔的最后希望。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到周围已经有目光投射过来，中年人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掩饰。一脚踢向少年腹部。 雷狱城的成人，多少都习练了一些武艺。虽然未必多么高强，和帮派弟子更是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对于长期食不果腹的少年来说，却足以致命。 男子势大力沉的一脚将少年的整个身体踢飞出去。 林铮没有注意，虽然他一直游离在争斗的边缘，但是为了多收拾一些粮食，却也绕到了场中禁区的附近。 ‘碰。’ 少年落地，人已经在石制拒鹿之内。男子的这一脚，让他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一双皮质的长靴落入少年的眼底。 ‘不好。’ 林铮心中暗惊，虽然不知道帮派弟子会对闯入禁区的人做出什么样的处罚。但是看那些在场中争抢粮食的成人都远远的避开这里，就知道结果绝不美妙。 “二哥，这里有个小贱民坏了规矩，竟然敢越界到我们脚下。你说怎么办。”说话之人语气轻佻，听不出有丝毫怒意，看向林铮的目光，反倒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猎物。 林铮更加不安，心中只想赶紧逃离此地，可是刚刚起身，却被说话之人一把按倒地上，巨大的力道让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孙厉从妖艳女子身上抽出滑腻的右手，在鼻子前闻了闻。 “在这里，青狼帮的规矩是最大的，没有人能破坏。既然他胆子这么大，想来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孙厉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不在意的说道。 “好嘞，二哥你看好吧。”男子咧嘴一笑，一把将林铮从地上提了起来。 “咯咯。”躺在孙厉腿上的妖艳女子突然笑出声来，转头看向说话男子，她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林铮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一个同样被挤入拒鹿范围之内的人。青狼弟子提起那人，也不废话，直接撞向了石制拒鹿。 ‘扑哧！’rou体撞击拒鹿的声音在林铮耳中无限放大。 坚硬的拒鹿尖刺瞬间刺穿那人的身体，鲜血混杂着一些黄白之物顿时喷溅到青狼弟子身上，对方脸上露出摄人的笑容。 “不要。”看着挂在拒鹿上的抽搐尸体，少年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林铮终于意识到，原来‘普济日’不仅要面对同样是贫民的争抢，还有这些帮派弟子的肆意杀戮。至于所谓的规矩，显然只是为了震摄旁人找的的借口而已。 他真的有些后悔不听洪叔以前的劝告，执意要来这里了。但是这些后悔，似乎已经晚了。 “别怕，很快你就能去极乐世界了，哈哈。”男子大笑说道，同时脚下不停，大步奔向一处拒鹿。 ‘难道我就要这样的死掉了吗。可是，我好不甘心啊！’少年悲从心起，却无力做出任何的反抗。 “嗖！嗖！嗖···” 绝望的天空中，突然传来无数声利器破空的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