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巨大危机
手指一摁，凌清羽拨通了电话号码，耳边传来苹果的手机铃声。 晋城北鹿区的一栋大厦，中间一间亮着灯的豪华办公室里，一个大腹便便的光头中年男人手握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宝贝儿子”，他肥rou横陈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惊喜，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我的宝贝儿子打电话了？这……这是真的嘛？” 这个胖胖的男人便是凌清羽的父亲：凌春天，很难相信这个五官不端不正的男人，能生出一个俊朗清秀的儿子出来。 从小到大，凌春天一直以严厉的形象展示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他希望能将对方培养成一个有能力的人，不惜任何代价，加上一些其他原因，这也造成凌清羽对自己父亲一直保持着一种敬畏，从来没有敢亲自打电话给对方，言语的交谈更是甚少，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打了过来，凌春天不知有多么开心。 不过，凌春天在商场混迹多年，早就学会掌控情绪，惊喜之下，便收束起了神情，正色地接起了电话。 “喂。”听到电话那头的熟悉声音，凌春天一本正经的官腔下暗藏着欢喜之意，先是关心起来：“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爸，我很好。”听到那熟悉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僵硬话语，凌清羽也本能地变成了一个乖乖仔。 “哦，那就好。”很快，在官场口若悬河的凌春天立刻没了下文，问道：“那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父子两人的对话永远不会涉及任何感情，一向是这种机械式的一问一答。凌春天何尝不想和自己的儿子交心攀谈，但是他死板有限的教育方式告诉他，在孩子面前就要有威严，所以他从来不会表露出任何软性情绪来，有……也只是怒色。 踌躇的凌清羽为了帮纳兰冰，还是开口道：“爸，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凌春天一时惊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儿子开口找自己帮忙，心下欣喜的同时，却是冷静地问道：“什么事情？” 凌清羽也没有怎么编排话语，便一五一十地和对方说了出来，当凌春天听到自己儿子竟然是帮一个女生的忙，登时没让他牙都笑掉下来。 “我儿子终于开窍了？” 显然凌春天误会了凌清羽，毕竟一个男生无缘无故地帮一个女生，其中关系便不彰自现了。此刻，他脸上堆起的笑意，让他忍不住收住了话语，来暂时不让对方通过言语得知自己的神情。 “爸，你听得到吗？”一时无声，凌清羽以为是信号不好，便询问了遍。 “哦。”微微惊吓，喜形于色的凌春天赶忙恢复话音，却依旧那般语气地道：“我问一下你胡叔叔，他有你们学校的股份，应该能帮的上忙！” 闻言，凌清羽双眉一挑，面露喜色，正准备说话，却被对方抢先问道。 “清羽啊，爸……问你几个问题。”听到电话那头默然点头，凌春天双眼挤出了几缕精明复杂的光亮，问道：“那个女生长得怎么样？” 凌清羽一愣，不知道老爸为什么这样问，浮现出纳兰冰的容貌，心下觉得还行吧，答道：“还好吧，怎么了？” 知道自己儿子比较低调，凌春天点了点头，又问：“那她家里是干什么的？家庭背景怎么样？” “……”凌清羽愣了半晌，答道：“爸，她就是我的同学，我怎么知道那么多？” “呃！”闻言，凌春天香肠大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想当然地认为年轻人毕竟腼腆，便也没有再好事地问下去了。 “爸，那我先挂了。”听电话那头没有什么动静，凌清羽刚说道，却又被凌春天喊了住。此刻，凌清羽纳闷了，往日也没见自己父亲有那么墨迹的，今日怎么对自己话多了很多？便问道：“爸，还有什么事情吗？” “清羽啊，爸也是过来人，有些事就不多过问了。”凌春天轻咳一声，语言歧义地道，“你可要好好对待那个女生，别给我在外面乱来，知道了嘛？” “……” “老爸……他是不是误会了？”愕然半晌，凌清羽心道，那边此刻已经传来“嘟嘟嘟”的挂断的声音。 挂下电话，凌春天肥rou横陈的脸庞挤出了满足，自己这个儿子自从初中篮球受挫被自己接到家中以后，本来就冰冷冷的性子更是罩上了一层霜，除了苦练篮球，几乎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甚至是一般男孩子都会有的那种对异性的冲动，竟然也在对方身上找不到，这让他还是颇为担心的，毕竟自己就这样一个独生子，要是老凌家断了后，自己可得怎样和列祖列宗交代，更对不起死去的妻子林晓燕。现在得知儿子焕发出男性该有的本色，甚感欣慰。 没有耽搁，凌春天很快拨通自己商业好友胡海涛的电话…… …………………… 这一天，也是对风凌比赛的前一天，当苍穹如墨水般暗淡下来，星空中的两颗双子帝星便再度显现。 武震阳独自走在抚仙的岸边，这里的景色优美，隔断距离便洒下来的昏暗灯光让人感受到一种夜的静谧之美，他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特别是在比赛的前一天，总会有些许压力需要释放。 朝天发微扬，武震阳星眸看天，发现今日的星空罩着阴霾，两个双子帝星却不似他头天看到那般，竟是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青紫色一颗异常得浓郁妖冶，白银色一颗却忽然暗淡了很多。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的咯噔一跳。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瞧见来人是母亲，武震阳接起了电话：“喂？” “震阳啊？你现在在学校嘛？”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异常的低沉。 “妈，我在学校，怎么了？”听对方语气，武震阳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明天能不能来医院一趟？毅豪说想你了，想见见你。”那头话语中有点隐晦。 “毅豪？”武震阳身躯一震，却道：“可我明天要和球队打比赛，恐怕抽不出身来。妈，我明天下午去可以嘛？” 电话那头犹豫了下，忽的传来微微抽泣的声音：“震阳……我不想满你。医生说，毅豪他……他的病情恶化了。” 冷风吹过，他的手僵硬在那里。 …………………… 今天早上刚起床，纳兰冰就受到凌清羽发来的短信，上面是人事处办公室主任的电话，让她去联系对方。很幸运的，纳兰冰在走后门的情况下，免了繁杂的手续，和一个正巧想换寝室住工商企的人文系女生一拍即合，两人当天便入住了新寝室。 虽说是新寝室，但是纳兰冰的室友她都认识，都是一个班的，这让她几天郁闷不了的心情终于拨开云天见日月地开心了一回。 经过一天的忙碌，纳兰冰躺在新寝室的床铺之上，她的如瀑秀发披肩，美眸定格在眼前的手机之上，想起凌清羽的主动帮忙，她思绪又被对方勾走了。 “凌清羽，为什么有时候你很气人，可有时候又对人很好？”纳兰冰想不懂，芊芊细手拄着下颌，她叹息了声，嘟囔着道：“也许之前真是我太小心眼了吧？” 想着间，纳兰冰眼神的光芒投射在了手机之上，编辑着一条短信，嘴角露出一抹笑来，如葱玉指轻点，发了出去。 心里漾起一丝异样的甜味，纳兰冰反手将手机贴在胸前，看向床头被自己洗过后又崭新的大熊猫布偶，看了半晌，她兀自抿嘴，嫣然一笑。 “大熊猫。明天，你要好好加油哦！” …………………… 杵在阳台，凌清羽仰头看天，被两颗双子帝星的异样给吸引了。 今日为何一颗亮得绚丽至极，一颗却显得稍微暗淡呢？ 在凌清羽发呆之时，他的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见信息人是纳兰冰，他双目微睁，打了开来。 “谢谢你的帮忙！”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凌清羽思索了下，还是回复了三个字“不客气”。凌清羽刚发完，就来了一个电话，还以为是对方打了过来，凌清羽吓了一跳，见到竟然是武震阳的来电，他微微惊讶，这还是对方头一次打电话给自己。 “喂，震阳？”凌清羽接了起来。 “清羽，现在有空吗？”武震阳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沉重。 凌清羽觉得对方有点古怪，却也没有多疑，道：“有啊。” “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情。”武震阳道。 凌清羽愣了下，答道：“好啊，哪里见面？” “球馆好了，我在那里等你。”武震阳道。 挂下电话，凌清羽觉得武震阳今天有点异常，和陆小杰招呼了句，便动身前往球馆。当他到了仙湖球馆，见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在夜色下朦胧映出，便加快了脚步，转眼间便到了武震阳身边。 “清羽。”见到对方，武震阳歉道：“现在还叫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摆了摆手，凌清羽笑道：“没事，反正还早着呢。今天怎么想到找我来了？” 武震阳没有多说什么，他仰头看向夜空，忽的幽幽叹息了声，才转身郑重至极地注视着对方，说道：“清羽，明天对风凌的比赛，我可能不能参加了。” 凌清羽整个身躯仿佛被寒风席卷，骤然坚硬，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看着对方。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现在就要赶过去。”武震阳忧愁地叹道。 看着往日一向阳光示人的对方展露出一丝惆怅，凌清羽只是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和教练队长他们说了嘛？最好还是和他们交代一下。” 武震阳点了点头，道：“我和教练说了，我知道……”他低头，面露惭愧，“这样对大家很不好，是我对不起大家，”他露出无奈之色，“可我……” “震阳。” 一只手搭在肩膀，凌清羽喊道武震阳的名字，令对方止住了话语，武震阳举目前看，眼帘映入凌清羽的肃容。 “你不用说对不起！”凌清羽侧过头去，语重心长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即使是篮球，也不能和宝贵的亲情比的。” “一场比赛不打，下一场还可以打。”凌清羽带着一丝苦涩地笑了下，“但是错过了的亲情，却再也回不来了。” “清羽。” 武震阳淡淡地叫了声，然后默然看注释对方半晌。此刻，他从凌清羽的脸上，看到了那种和自己相同的哀愁。 凌清羽释然一笑，道：“你只管去吧，明天的比赛交给我好了。不过你可得早点回来，不然最佳新人王，你可就没戏了。” 武震阳真心觉得眼前这个男生与众不同，无论场上场下，他总有能感染别人的魅力。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武震阳浅笑回应。 只是，他心里却摇摆不定，没有自己的抚仙真能击败风凌嘛？自己在尚且输给了对方，何况…… 武震阳不敢多想，也不想多想，因为此刻还有更让他担忧的事情。 踌躇了下，武震阳拍了下对方的肩膀，道：“那……我先走了。” 凌清羽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虽然武震阳和对方交代过，但是在这紧要关头离去，依旧让他内心惴惴不安。因为，如果输球的话，他可以想象自己会成为全校的罪人，背负一切的骂名。这种情形是一向处于赞美光芒的他所从未遇见，也不敢想象的。 饶是他，也有点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再度转过身来。 在凌清羽怔怔的目光下，武震阳嘴角嚅嗫了下，终道：“清羽，这场比赛，真的要摆脱你了。” 凌清羽的目光读出了武震阳的担忧，这何尝不是他此刻所担忧的呢？没有对方的抚仙真能胜过风凌吗？他神情却是显示出坦然之色，点了点头道：“震阳，你别担心了，只管去吧。” 武震阳此刻内心挣扎两难，但是关心弟弟的病情，他不得不离去，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凌清羽原本为了让对方看上去轻松一点而显露出来的轻松和坦然之色，此刻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凝重。 失去对方，连凌清羽都不得不承认抚仙已经断了一臂，但此刻，他不得不去接受这个现实。即使是折翼的抚仙，他也没有任何退路，必须带领球队战斗下去。 隐约感到明天一战将异常艰险，凌清羽脸上罩上了一层森然之下，双拳更是紧紧握住。 “看来这一次，真的要……” 星空中的青帝星忽的迸发出璀璨妖冶至极的亮芒，凌清羽的霜冷下来的双眸也迸射出无比的寒意。 “神挡杀神，魔挡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