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校西球场
第一天晚上有开班会，先是同学们自我介绍。 陆小杰在讲台上展示了他的幽默善谈，把同学逗得咯咯直笑，让凌清羽觉得其很有营销的潜质。金麟一上讲台就比在寝室还要斯文，偶尔自以为帅地捋几下头发，不知道台下女生有没有花子上身，心花怒发。张大龙说话老实憨厚，一本正经的他倒是南辕北辙地惹得大家大笑。 凌清羽是四人中最后上讲台的，不巧的也是最后一个，拥有冷峻脸庞的他不经意嘴角扬起的一抹青涩笑意，让台下聚精会神的花季女生目露光芒，更是发出轻微的sao动。 班主任陈美美扫视着一张张有点花痴的面孔，不禁轻咳一声来制止躁动。 简洁直白，凌清羽寥寥简单介绍完自己姓名后就下去了。 不过，安静没有持续一秒，台下几个男生交头接耳，带起先前沉寂下来女生的声音，全班又开始躁动起来。 班里共计三十人左右，男女各半，有几个男生似乎对凌清羽这三个字有点敏感，纷纷将或惊异或狐疑的目光投向凌清羽来。 吃惊的陆小杰目送凌清羽回到座位，凑过来问：“清羽，怎么感觉大家对你很感兴趣啊？” 在高中时，他在学校是众所周知，反倒没人对自己如何好奇。但这种隐约的氛围下，凌清羽反倒有点不太适应，好像被人偷瞄窥视了似的。他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不太清楚。 一时间，班里的氛围杂乱。 “大家安静点。”回到讲台的陈美美不知所以地扫视一圈。 虽然年轻，依靠着为了威严而故意摆出来的严肃面庞，陈美美还是震慑住了这些新学生。只是她摸不着头脑，为何之前同学自我介绍后，全班都能保持安静，独独这个看起来酷酷的男生下台后，嘈杂的声音就多了很多。 接着，陈美美向他们灌输对大学的憧憬和热情，如何规划大学生涯等等，好在官方式腔调的说明文没有太久，不然台下这些个正处青春韶华的少男少女都要变得褶皱了。 班会结束后，陆小杰似乎有些事情，立马和凌清羽说了拜拜，先走为快。 这时，四个男生朝着凌清羽围拢了过来，惹得陈美美和一些准备出教室的男女学生好奇看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凌清羽？”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突兀地问向凌清羽。 凌清羽记得他叫李全东，他旁边一个染着黄头发和自己一样高的胖子叫程浩然，最矮的身体横向发展很宽的男生叫杨谦，最后一个长相猥琐的戴眼镜男生叫刘聪。 “嗯！”不明情况的凌清羽轻轻点头。 此话一出，四人皆是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石化在原地，难以置信地艰难相视一眼。 “你、你真的是凌清羽？你没骗我吧？”程浩然一时间结巴了。 被四人的反应吓了一下，凌清羽嘴角抽动着讪笑了下：“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在班里一道道不明所以的怪异眼神下，凌清羽快步出了教室，趁机轻吐了口气，便往楼道过去。 “他就是不死冥王？”面向三人的杨谦喃喃问道。 “太棒了！我看见我的偶像了！”刘聪突然跳了起来，很是兴奋。 四人各自露出的惊喜和激动，看得陈美美和其余人一头雾水，前者只得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理解现在学生的心思。 一会儿时间，从白炽灯中抽身而出的凌清羽已置身于黑夜当中，看来自己报出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些人认了出来，不过那四人的反应还真让他茫然无措。显然，凌清羽低估了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篮球作为晋城第一运动，遍布极广的设施为学生提供了充分的舞台。 校西球场共十五个全场，分三排相挨，四周角落亮着四盏巨大刺眼的银白色大灯，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各个篮球场自然都是爆满了，一些热闹点的场地更是人声鼎沸，火爆异常，一道道吆喝声时不时地从那里传了出来。 凌清羽闲逛到了校西球场，前方不远处一座庞然巨大的建筑物屹立在夜空下，便是抚仙大学的仙湖球馆了。 仙湖球馆风格迥异，颇具设计特色，分为上下两层。下边是长方形底部，约莫十米高，类似底台那种作用，四周乳白色石壁上附着通往二层的石梯。上边则是长方体形的室内球馆，四面刷白，上面嵌着宽长的纱窗，顶部安置电动装置的淡蓝色透明天窗可以自动开合，设备不可谓不齐全。 球场人虽多，但也有来的早的打累了，当凌清羽从仙湖球馆一楼的器材室借来篮球，独自一人进入球场时，中间位置的一个篮球筐正好有人离开而空了出来，他幸运地接受了这个半场。 凌清羽拿着篮球开始投篮，做一下简单的热身，他的投篮命中率很不错，五个球只投丢了一个，看上去朴实娴熟的运球偶尔能出现一些小花哨。 凌清羽所处的场地可算是球场的黄金地段，他边上一个半场正火热地打着三对三，共有四队十二人，且各个人高马大，俨然篮球高手范儿，故而吸引了许多学生驻足围观。 “猴子，扣得好！” “这人真厉害！” 这时，凌清羽边上半场传来道道喝彩声，以及周围学生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一个195cm的竹竿形瘦高个完成了一次勉扣，凭借着身高他完全让人忽视其老年人般的弹跳力，单调到没有一点花样的扣篮却依旧让人叫好不迭，这就是扣篮的魅力。 两块场地十二比一的极大人数反差，倒让周围一些人好奇地看了过来，黑夜中更有一些人垂涎凌清羽所在的这块黄金地带。 有灯光且曝光率高，能顺带吸引路过女生看上一眼。这等优势，却被一个一米七多的小子给单独占据，怎能让这些个自以为球技顶天的热血少年甘心？球场胜者为王，强者就有话语权，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片刻后，他们刚躁动起来的心思，又憋在了心里。 一个身材中等却高到足足有196cm的男生走到了凌清羽所在的半场，此人面庞干净，一头锡箔烫发黑红相间而略显轻狂，嘴角微微扬起，捎带一股轻傲之气。 “那不是江风吗？”这人的出现，周遭当即有人惊叹道。 江风，抚仙大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大前锋，正处大四的他拥有着最高的资历，和篮球队队长高同共为球队核心人物。此刻，他的身高一下子便独压群雄，放眼全场，就数他是第一海拔了。 身高这东西对篮球虽不是最重要的，那也是次重要的。篮球一向被誉为长人的运动，除了像凌清羽这种个别例外。而且身高永远是呈金字塔形式，一米八以下是一档，普遍较多，一米八到一米九是一档，即使技术不是很强，也能依靠身高勉强混迹，一米九以上是一档，这一档除非是天赋极烂或者有疾病者，除此之外不出意外都是能成为校队的一员。 开学头天，江风这个老资历的学长也是耐不住冲动的心，过来球场凑凑热闹，顺带回忆下自己刚来抚仙时的情景。刚到球场，他就被凌清羽左边的半场给吸引了，又瞧见这个在他眼中算是矮个的男生在独自打球，便顺带过来耍耍。 “同学，可以一起玩吗？”单手插兜的江风另一只手的食指旋转着篮球，嘴角噙着笑意问向了凌清羽。 “可以啊！”凌清羽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回以一笑答道。 对于江风的出现，凌清羽倒是神态自若，身高高的人他见得多了，和海滨高中打半决赛的时候，对面的中锋技术虽然不行，但是有202cm的恐怖身高，眼前之人和对方比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了，只是来人散发出的较强的篮球气息，让他不免多看了眼。 江风也没过分客气，头一球出手，便“唰！”的一声命中一记大号两分。 同时，伴随着“啪”的一声，左边半场那个竹竿形瘦高个将与之对位男生的篮下强起给扇飞了，场下再度扬起了喝彩。 这个瘦高个名叫曾候，身高195cm，大一新生，长相尖嘴猴腮，故得外号猴子。 “猴子，今天牛啊！”和曾候同队的男生赞叹道。 男生名叫吴恙，身高186cm，有着健美教练般让人艳羡的体型。 篮球正好朝凌清羽这边飞来，落到了他的身旁。 “喂，小子！把球扔过来！”虚荣心膨胀的曾候满脸得意，很拽地对凌清羽命令道。 众人的目光都投射过去，先是讶意地在江风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看向了凌清羽。见其身高普通，身材精瘦，脸上有着看到江风时完全不同的反应，提不起任何兴趣，倒是对方颇俊的面孔，惹人暗暗羡慕。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凌清羽不仅没有任何行动，反而蹙起的眉宇之间带着一丝不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的气味，众人都提起心思，预感似乎有好戏要发生。难道眼前这个男生会无视曾候的话语？继而引发争吵甚至打架？第一天就发生这么激烈的事情，那就太有趣了！ 连江风也感到空气有点凝固了，不过他更对凌清羽感到好奇。往日但凡对方这种身高的男生见到自己提出一起打球，虽然自己未明说，对方都会自觉地表现出一种畏惧感地无声无息地让出场地离开。但眼前这个男生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惊惧，而且似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又不像是高傲，而是有着强于自己的篮球气场。 这人绝对不一般，这是江风的预感。这刻，他倒是有点看好戏似的想要看看凌清羽如何回应。 吴恙也察觉到不对劲，觉得自己的伙伴有点仗势凌人，对方不过是个篮球爱好者，何必欺负人家？ “猴子，你对人家说话也客气点！”吴恙打哈哈地缓解一下尴尬氛围。 “同学，麻烦你扔一下球。”他们队伍中另一个显得谦逊的男生上前一步，放低了语气说道。 男生名叫曹钢，身高189cm，板寸头，模样和气厚道。 在众人注视下，凌清羽锐利的眼光微微一动，躬身捡起身前的篮球，目光和最前方的曾候触碰在了一起，对方拉下来的冷脸之上，那两道微细的眼缝中，他觑到了一丝不善的意味。 “让我帮你补补落下的思想道德课！”凌清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在众人注视下，凌清羽将手中的篮球掂了掂，接着以击地的方式甩了过去。不过，他手上暗暗地施展了些劲，戏谑地看着好戏上演。 当每个人都以为凌清羽被迫地忍气吞声时，眼看就要飞向曾候的篮球，在其刚伸出手去接球的一瞬间，凌清羽施展在篮球上的暗劲和地面的碰撞，使得篮球改变了反射定律，诡异地向右边轨迹飞去，到了曹钢的手里。 静，死一般的静！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道惊不可遏的目光。 众人难以置信篮球竟发生了滑偏，将目光停在始作俑者身上，同时窃窃私语的声音四起。 “这家伙竟然能控制篮球的走向！”愣怔的江风微睁着眼，死死盯着凌清羽，越发觉得对方不简单。 “妈的，这家伙是故意的！”脸比茅坑还要难看的曾候犹如被一盆臭洗脚水泼了般，却找不到任何发飙的点。 “同学，谢啦！”收回惊诧的目光，曹钢尴尬地谢道。 朝对方微微一笑，凌清羽面庞下涵藏的笑意，在曾候眼中仿佛就是轻贱和嘲弄，让其恨得咬牙切齿。 “哼！”曾候冷哼一声。 没过多地在意对方的表情，凌清羽自顾自回身又简单地上了一个篮，然后抱住球准备回去。 “我先走了。”凌清羽朝江风笑别道。 往日可没有陌生人敢和自己过于接近，何况打招呼呢？想不到这人竟然毫无拘谨，加之刚才对方深藏不露的手段，让他也越发感兴趣起来，便客气询问了下。 “不再打一会儿么？” 轻轻摇头的凌清羽也不多话，直率地朝着球场外走去。只是凌清羽不知道，他渐远的背影下，一道道复杂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其身上，曾候的森然，江风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