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求你
寒夜寂寂。 尖锐匕首刺入胸膛。 血涌如注。 白衣泣红。 醉曦决绝地将手中的刀再次深入血rou中,她凄哀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内,南逸辰哼都不哼一声,只是狠狠地将人抱住,仿佛要融入骨髓。 “我真想……让你也尝一尝栎蛊的滋味!” 南逸辰一颤,不为她表面的话,而是语气中的深沉恨意和不甘! 血滑到她白皙秀气的手指上,滑得她握不住匕首。 醉曦忽的抽出利刃。带血的手搭上他手臂,慢慢地慢慢地推开,眼神冰冷,嘴唇扬起一道凉凉的弧度。 “醉曦随时恭候宫主来访。”说罢,将匕首直接扔到了地板上,溅起一串血珠。 她抽身离开。 “醉曦!” 他像没事人一样将嘴角的血擦掉,挡住门口,坚若磐石,“别走!” “让开!” “求你!” 醉曦怔愣,心口铺天盖地地传来剧痛,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又一次下了栎蛊,疼得她直不起腰。冰凉的液体爬满了整张脸。 “南逸辰!”从胸腔挤出来的字,一字一顿,仿佛锋利的钢刀!“南逸辰!”她几乎用所有的力气吼了出来,嗓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形态疯狂,面容几乎扭曲。 外面的人想要进来,被喝退下去。 “南逸辰。”她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脸,泣不成声。南逸辰心若刀割,半跪下来抱住瘦弱的人,血洒了一地。 “我什么都可以以你只是当时未爱上我来做借口,可是,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爱,在我苦恋你未得时,就算你不曾动心一丝一毫,但是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还是换不来作为主子对属下的丝毫怜惜?更何况,岚雪和我,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所以,从他救下岚雪后,他们之间,连基本的属下之谊也维持不了! …… 伊画闯进来时,就只看到一屋子的狼藉,碎裂的瓷片,冰冷的茶水,猩红的血液,锃亮染血的匕首,还有一个死气沉沉的人,不,在她看来,是半死不活的人! 她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半边身子几乎是浸在冰冷的血中。 “想死就别死在这!还不快些请大夫!都是死人吗?” 南逸辰呆呆地抬起头,干涩的眼睛满是血丝,望向伊画的那瞬间,差点令伊画也掉出泪,见过南逸辰很多面,各种各样的,骄傲的,清高的,冷漠的,不动声色地,冷静的,恬淡的,却唯一没有见过如此绝望的! “折腾自己的身体可不是你的作风。” “她,走了。” 伊画心叹,“那就将她追回来!” “……好!” 把所有的都安顿好后,伊画才觉察出累。南逸辰的伤口,不用说她就知道是谁干的。贴近心脏,分明可以看出来当时她是有多恨,有多决绝。 是真的恨不得,他死! 伊画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寒凉从后背升起,又有一阵庆幸升起。当初她如此挑衅那个女人,还好好地活着,算不算是命不该绝。 然而,瞧着躺在床上昏迷中也不得安生的人,说不上是何情绪。她非鱼,不知鱼之苦乐哀痛,也没权评判醉曦的行为,他们二人之间的经历,她也一片茫然,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路人而已。所以,究竟恨岚雪恨到怎样的程度,才会向心爱的人刀剑相向! 想到那夜她闯进自己的房间,偏执地逼问,却说着相信的话,那个时候,阁主也知道真相了吧,不过是想要等着南逸辰亲口说出来,而不是自己这个外人! 爱有多深,恨,也随之加深了!那个人,想必也同样的痛苦! 情深不寿! 果真如此! 她苦笑地摇摇头,才慢慢离开。 …… 醉曦趁着黑夜满身是血地离开。心底空荡荡地不知是何滋味,或许痛得早已经没了感觉。南逸辰,岚雪,伊画,梵箫……所有人都渐渐消散在脑海中。 当初为何要一心岚雪死? 报仇!对,报仇!为了苏帷,为了她自己! 苏帷?幕清?还没死,没死! 她拿出黑色的圆筒往天上发射,一声如同雁悲鸣的声音渐渐在夜里传开。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失去魂魄般地靠在冰冷的树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刻钟,身前跪了一个人。醉曦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早已经一片寒凉。冽人的气息比寒风还要刺骨。 清朔颤了颤,不自觉地抬首望去,却只望见一双深不见底地黑色眼眸,他一惊,立刻垂首,不经意间扫到她指尖地猩红。“阁主,您受伤了?” 醉曦闻言一愣,抬起手看着上面的红色,低低地笑出声,听起来略微疯狂,将那抹绯红放到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 “不是我的血。” 清朔松了一口气。 醉曦不与多说,负手而立,再也看不出任何的异端,“幕清呢?” “已经到达京都,现住在明福街的万莱客栈天字一号房间。” “嗯。” 幕清正准备躺下时,就听到门外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微微皱眉,屏住呼吸,房门便被推开,眼神一厉,“谁……姐?” 虽然看不清面容,不过那气息,他却很清晰地感受到,立刻收掉自己的戾气,一下子跑到门口,语气掩饰不住地惊喜,“姐?你怎么……”很快他觉察到了不对,抓过她的手,“你受伤了?” 醉曦瞧着他,轻轻地张张嘴,“苏帷?” “究竟谁伤的你……” “没事,不是我的血。”说着关上门却直接反手拉住幕清的手往屋内走去。 幕清有些呆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跳的频率失去了以往的常态,等人坐下他都没反应过来。醉曦松开,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上的血迹。 “姐,你怎么来了?”他没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想必是早已经知道了。 “我是不是该问你,你怎么来了?” 额? “嗯?现在时刻来京城?” 幕清有些讪讪,不自在地坐到一边,语气相当地理所应当,“我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醉曦只觉压在心头的沉痛仿佛轻松片刻,无奈地摇摇头,“现在以大局为重。” “哦,我知道。”他回答得有些不痛快,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撒娇,听得她心头一暖,但笑不语,而幕清从小对她的情绪比较敏感,从她进门时的语气就知道,她心头有事。 “姐,出什么事了?” 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她问:“为什么去鎏苓宫?” 幕清“刷”地站起来,眼里的慌乱霎时像是乱箭铺天盖地涌过来,“我……我没去去啊。”
醉曦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瞧住他,不过片刻,他便支持不住了,垂下头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语气也弱弱的,“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去?还要以那种身份去?”醉曦不太能理解,她的男宠?这样的身份令她不大舒服,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当时在选男宠时,因为要照顾这些主子,所以也选了一些家室清白的侍卫侍女来,他完全可以以侍卫的身份过来。 幕清突然沉默下来。 “我不是怪你,只是,你要是当时被发现了,只怕是……”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醉曦摇摇头,瞧着他不安地样子,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我只是心疼。你的身体本来不好,那次生病也是因为在宫中没有得到照顾才会如此的,再说了,当时我……”想到之前他在宫中所作的种种,自己不知情偏生对他那么绝情,令她非常地自责和不忍,那段时间,想必他定是很难受的。 无奈地揉了揉太阳xue,“你该一开始就跟我表明身份的。” “我要是暴露了,你肯定不会让我呆在那里的。” 醉曦蹙眉。“呆在那里作何?” “照顾你!”回答得相当地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这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然而偏偏在此刻醉曦有些怪异。流商?不知怎地就想起那夜失控,报复般的抓着一个人就吻了上去,她叹了口气。 在鎏苓宫内,流商的行为,或者说是幕清的行为,总归是……不大对劲的。那种怪异感从得知他的身份后就一直萦绕心头,不过,如今。因为刚刚经历的那一番,她实在是懒得思虑。 幕清见自己的jiejie没有再在这个问题多做研究,心头松了一口气。他要怎么说,从那夜被安排去侍寝,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要表明身份的。 可…… 那夜,她冰凉的手拉住自己,唇印上自己的唇间时,除了不可置信和僵硬外,隐隐约约地,他想要的却更多……甚至脑中还浮现出一个惊骇的念头。 她若想要,那他就给。她是自己的jiejie,可那有如何?他们之间本是最亲的人,那就将两人真正变成最亲的人!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可是……却听到她绝望喃喃地自语。 逸辰。 逸辰? 原来是,南逸辰!从当初在壶刑楼二人的互动他就觉察出了不对,未曾想,自己的jiejie,真的心有所属,还是鎏苓宫宫主南逸辰!求之不得! 要和她相认的念头,至此完全地泯灭。 “好了,这件事过去了,我也不追究。,不过,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幕清点点头,低低地回答:“好!” 寒夜里冷风敲打着窗户,发出呼呼地声音。 南逸辰自昏迷中醒来,条件反射地去找那个紫色的身影,豪华的房间空空荡荡,心上传来一阵一阵地刺痛,连着血rou,仿佛那伤口也裂开。 他猛然回过神来,那个人,已经走了! 走了? 黑眸中千年不化的寒冰刹那碎裂,冰片晶莹闪烁,从瞳孔中倒映出裂开后的情绪,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