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的世界、第九节 魔爪
孔定边与明月安闲舒适的生活戛然而止。二人彼此凄楚地对望一眼，却又可奈何；颠沛流离的生活、未知的可怕命运显而易见又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了。而这一切对于燕妮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解脱——终于又上路了，总比活活闷死在这金碧辉煌的地下牢笼强100万倍。 情况似乎变得十分危急。安虎和他的手下们竟然都穿上了平民百姓才会穿着的破旧长袍，一个个全副武装、神色紧张，在幽暗的走廊里列队肃立，这让急匆匆跑出房间的三人又吓了一跳。 “我们要去哪里？”孔定边结结巴巴地问，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坏了。 “跟着我们走，要轻！”安虎神秘兮兮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名手下立即甩给孔定边一包涨鼓鼓的行囊，明月与燕妮也各自分到了一个。 小小的队伍立即在长长的走廊内悄无声息地开拔了。他们转过几个幽暗的拐角，一名安虎的手下拉开了一扇铁门。 “下去！”安虎小声喝道。 又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道！孔定边三人不得不随着大伙吃力地攀着生锈的铁扶手向下爬。当人们最后站到了一条水平的隧道内时，强劲的气流几乎要把孔定边的身体吹得飞起来！ 安虎和他的人如临大敌，几十个人紧紧围拢在一起，一个个面色紧张；孔定边甚至能感受到紧挨着他的那个人在瑟瑟发抖！ 很快，隧道的深处闪动了几下强光。安虎也举起手中的提灯晃了几下作为回应。不一会儿，黑暗之中跑过来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安虎立即迎了上去。几个人开始用科普特语飞快地交谈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们脸上簌簌落下。 “他们在说什么？”孔定边惊魂未定，轻轻捅了通同样紧张万分的燕妮。 燕妮闭上了眼睛凝神静听，良久，她悄悄在孔定边的手心比划起来。 “他们说，”燕妮灰白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如同死人一般，手也变得冰凉滑腻，“地面之上全被……首都来的人占领？很难……跑出去。他们还说，目前看来有两个方案，第一是在这个隧道内乘坐……列车直接冲出城外，但是不敢保证前方是否被截断……第二个方案是……” 她又侧过耳朵，屏住了呼吸。 “他们说，需要重新回到地面，走另一个通道？……一个叫做涅伽达的人会帮助我们？……” 燕妮正在吃力地比划，而在不远处，安虎和那些神秘的来客突然爆发了剧烈而短促的争吵。孔定边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几双大手狠狠地摁到了地上! 几团耀眼的火光突然在身边迸发，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在头脑深处炸响。霎时间，隧道内人声鼎沸，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叫喊、奔跑，而一片烟雾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子弹在头顶“呜呜”破空而过，打在隧道的内壁上溅起一片又一片火星。 可怕的交火爆发得那样突然，而几声惨叫过后，沉寂又降临得那样迅速。 在一片死寂之中，孔定边惊恐地抬起了头。还没等他反应，便被两个壮汉一下子提了起来。 微弱的光线中，安虎那张狰狞而又肮脏的大脸凑了过来，涂满了血污与尘土，显得可怕极了。 “你们还活着……”安虎咬牙切齿地说，“很好，很好。我们可以动身了。”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开枪了？”燕妮也战战兢兢爬了起来，满脸灰土显得狼狈不堪，“你们和谁打起来了？” 几名灰头土脸的手下凑过来小声地向安琥汇报着什么，这名高大的汉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走隧道！”安虎疯狂地叫喊起来，“走隧道，看看我们的运气！” 在疯狂跳动的灯光之中，孔定边三人被那些壮汉死死拽着，沿着隧道一路向前狂奔。钢轨两侧突出的道钉与枕木就像一个又一个该死的陷坑，把他们绊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隧道里回响着众人粗重而又浑浊的喘息，以及疲惫不堪的呻吟声，而安虎惊恐的喊叫更加剧了这里空前紧张的气氛。 “快，快，他们要追上来了！”他的声音由于恐惧已经完全变了调。 孔定边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他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们”要追上来了……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对这些人穷追不舍？甚至在漆黑的隧道内就要大开杀戒？孔定边已经没有机会去问、甚至去好好思考这些问题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这长长的通道内像老鼠一般乱窜、逃命。 终于，前方出现了两盏雪亮的灯光，安虎简直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喜极而泣，哭喊着冲了上去。 一列破旧的电力火车静静地停在前方的铁道上，灯光中人影憧憧，喊声震天。孔定边心中一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很快，这只小小的队伍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了车厢前，每个人都衣衫不整、浑身乌青。几名全副武装的汉子从车上下来，把这些人一个个用力拽进了车厢。 “好了，好了，”安虎靠着壁板坐着，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到家了，我们安全了，赶紧开车！” 孔定边三人被众人拎到了车厢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像包袱一般被扔在那里。他的屁股被摔得生疼，但是在这个挤满了汗水淋淋的壮汉的车厢内，大气也不敢出。 两个可怜的女人头发蓬乱、额头乌青，已经完全看不出女人的模样了。她们和孔定边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晕头转向，只能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打量着面前那些粗野的男人。 车厢猛地一震，发出了巨大而沉重的的嗡嗡声。车顶上的受电弓开始摩擦接触网，发出的电弧光使得隧道内时明时灭。电力火车启动了。 列车突然开始加速，所有人的身体向后一倒，车轮与钢轨摩擦的噪音震耳欲聋，而被雪亮的灯光着照亮的隧道内壁在车窗外一闪而过，车厢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这一切使得孔定边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或明或暗的车厢内，安虎和他的手下们或坐或站，紧紧挤在一起；每个人都在沉默地看着孔定边三人，这使得他们简直都要发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在狂风的怒号与车轮巨大的噪音中，燕妮终于忍不住大声吼叫起来。 没一个人说话。刺耳的摩擦声疯狂地刮扫着每个人的耳膜。而车顶上的电弧越来越被频繁地点亮，隧道内恍如白昼。 突然，车底下那无时不在的嗡鸣声突然消失了，雪亮的灯光也一下子熄灭，车厢内外重新漆黑一片。 安虎点亮了手中的提灯，一下子扑到窗口，用科普特语大喊大叫起来。 车厢内顿时炸了锅，那些人绝望地大声喊叫着，甚至有人哭出了声！更有甚者，几个家伙开始对着车尾的方向砰砰啪啪放起了枪！ “怎么回事？”孔定边也惊恐地叫了起来，他明显感觉到车厢前进的速度变慢了，“怎么要停了？” “他们！”黑暗之中，燕妮尖利的嗓音清晰可闻，“他们切断了电网！他们要追上来了！” “谁？到底是谁？”孔定边一下子懵了，“谁要追上来了？” “是法老的人！首都的人！”安虎回过头死死盯着他们，在灯光下明显能够看到他的全身在发抖，“赫利奥波利斯的的人！是我们维吉尔大人不共戴天的死敌！完了！我们像被老鼠堵在里面了！” 车厢里的人开始乱哄哄地下车逃命，安虎绝望地砰砰放枪，用尽最大力气吼叫起来。 “可耻啊，看看你们！克努姆白白养了你们12年！可耻啊！” 他突然cao起一只步枪，面目狰狞看着孔定边，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去死吧！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我绝不能让你们活着落到他们手里！” 正在这时，车头和车尾的远方又闪起了雪亮的灯光。沉重的发动机的咆哮隐约而来。 赫利奥波利斯的人！ 隧道内的人彻底失控了，所有人都在高声喊叫着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