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故人
仪凤二年十一月末，李斯年应朝廷《举猛士诏》，获得了新的职位——授正八品监察御史，领洮河道参军一职。次年正月随同第一批应诏“猛士”前往河湟地区任职。 苏仪得知此事后，也应诏入伍，被任命为正九品勇仁校尉，属洮河道大总管麾下。 十二月的一天，李斯年来到了正气府拜访王翰。 正气府并非是官衙，而是一个专门教授军旅武学的民间门派。其掌门乃是东宫六率总教头王乾一，可以算得上是东宫属臣。王翰是王乾一的独子，自幼文武双修，但是他在京师长安的名气并非是因为他的文武双全，而是因为其浪荡不羁的性格。 这段时间，正气府中又传出了这位纨绔公子要娶一位异族美女为妻室的传闻。父子二人也因为这件事儿吵得不可开交。王乾一气得要将王翰和沐尔依撵出家门，却被王翰的母亲所阻，王乾一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留宿东宫六率营中一个多月没有回府。直到十天前，王翰才做出了让步，不再坚持娶沐尔依为妻，改为纳为妾室。最终在王翰母亲的调解下，王乾一回到了正气府，也默许了王翰纳沐尔依为妾。 由于前段时间李斯年身在洛阳，没能来参加王翰的婚礼，于是他买了些礼物，又将武媚娘送给他的御贡蒙顶甘露作为送给王乾一的礼品，来到了正气府拜访。 王乾一也是识货之人，他在东宫也偶尔能品尝到这种御贡的蒙顶茶。不过那些蒙顶茶大多是龙团凤饼这些成型茶饼，而李斯年送给王乾一的是最为珍贵的“甘露”。 “哎呀！李大人，您来就来嘛，还带着这么贵重的礼物，让我怎么好意思啊！”王乾一并非是喜好溜须拍马之辈，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没必要对李斯年溜须拍马。之所以会这样，完全就是因为那盒“甘露”。 在民间茶会上，将“甘露”封为至高无上的极品，哪怕就是那么一小撮“甘露”茶叶，在市面上也能卖出百金的价格。更何况整整一盒呢？ 王乾一将那盒“甘露”捧在手中，开心得有些合不拢嘴了。他直到李斯年有护驾之功在身，现如今才上任一个多月，就被连升两级，背后还有武皇后的影子，所以这盒“甘露”他自然而然也不会去怀疑是否是赝品。 “伯父客气了，小子不懂茶道，这‘甘露’留着自己喝就算是浪费。听闻伯父喜好茗品，索性就带过来送给您了。”李斯年十分恭谦地说道。 王乾一高兴得面色红润起来，他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多谢李大人的美意了！” 坐在一旁的王翰笑道：“老爹，李兄说得对啊！这茶给他喝就是暴殄天物。” 王乾一听闻顿时心头一惊，急忙呵斥道：“逆子！你怎可如此无礼？” 王翰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震怒，只见他吓得手一抖，刚刚抬起的茶杯顿时掉到了桌子上。 李斯年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看到王翰的样子，他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李斯年急忙给王翰解围道：“伯父不要生气，小子与子羽兄乃是至交，子羽兄的这种玩笑小子也没少跟他开过。” 听到李斯年这么一说，王乾一不免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眼前这个温文尔雅且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关系这么好。 “唉！李大人，你是不知道犬子的德行，真是气死我了。”王乾一瞪了一眼王翰，叹息道。 李斯年看着王翰吃瘪的表情，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他说道：“伯父，您不要再客气啦。您叫我斯年就可以了。” “那怎么成？” “伯父，小子与子羽兄年龄相仿，若伯父一直称呼小子为李大人，小子怕子羽兄嫉恨小子。”李斯年开玩笑道。 “他敢？”王乾一又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说道。 王翰一脸幽怨地望着李斯年，李斯年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王乾一说道：“伯父，小子想宴请子羽兄和嫂嫂去迎宾楼，不知伯父……” 话音未落，王翰一跃而起，笑道：“哈哈哈，这事儿老爹他做不了主，我同意啦！咱们走吧！” 王乾一怒斥了一声：“逆子！你怎得无礼！” 王翰此时已经冲入了后院招呼沐尔依去了。 李斯年安抚道：“伯父不要动怒，子羽兄性情直爽，小子早就习惯了。如果子羽兄突然变得温文尔雅起来，小子反而会不适应的。” 王乾一摇头叹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行吧！斯年，你们去了少饮些酒，不要惹事。” “放心吧伯父，我和子羽兄都是知分寸的人。” 迎宾楼。 这里算不上是京师最好的酒楼，但是也算的上是中上流。 三人来到二楼的一间干净的隔间内坐下，点了几道招牌菜和一壶剑南烧春，就开始聊了起来。 “李兄，一个来月不见，这么快就升官儿了？”王翰笑嘻嘻地看着李斯年说道。 “呵呵，的确升官了！”李斯年不置可否地说道。 “啧啧啧！以李兄目前的升职速度，不出一年还真有可能官居一品呢！”王翰打趣儿道。 沐尔依白了一眼王翰，给两人斟满了酒水，笑着对李斯年说道：“李大人不要见怪，夫君是在嫉妒李大人呢！” 李斯年笑道：“哈哈，嫂夫人客气啦。王兄是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 沐尔依抿了抿嘴，浅笑着不再吱声。李斯年心中惊异，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被王翰驯服的如此温婉淑德。 李斯年拿起酒杯，对王翰夫妇说道：“王兄，嫂夫人，小弟因为公干没能喝上二位的喜酒，还请原谅。小弟祝王兄和嫂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王翰听了“嘿嘿”直乐，沐尔依则是面色一红，微微地底下了头。李斯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翰夫妇跟着将酒饮尽。 王翰笑道：“来日等我有了儿子，就让他认你做义父！怎样？” “那王兄得先和小弟结义才是！”李斯年也笑道。 “对对对，没错！你我‘天地双雄’，义比金坚，情比海深！应当如此！” 谁知话音刚落，就从隔板那边传来了不屑的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