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后情（上）
武皇后并没有具体名字，小时候家人都称她二囡。后来她应诏入宫为才人之时，被赐名为“媚娘”，因此才有了武媚娘的称呼。在她死后，被尊称为“则天大圣皇后”和“则天大圣皇帝”，因此史学家习惯于以尊号作为她的名字，称她为：武则天，这也成为最通行的一个名字。 武媚娘生得天姿娇媚，正所谓：髻鬟始掠，云鬘峨峨。瑞凤扬目，秋山秀眉。暗痣吉位，点额寿阳。丹唇外朗，绛若京花。皓齿内鲜，质若珐琅。静靥轻隐，颏削尖匀。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披罗裳之艳逸，袒素肩之冰玉。纤修羞指如柔荑，凌波玉足若金莲。 如今三十四岁的她，肌肤细腻无纹，身材丰盈，腰肢妙曼，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然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 其实，李斯年对武媚娘并无恶感，他只是不赞同武媚娘擅持朝政的举动。不过，如今高宗年事已高，而且沉疴日久，无法正常主持朝廷的事务，高宗又不愿生前就将皇位禅让于太子，所以只能依靠武媚娘来把持朝政。 “斯年。”武媚娘的眼神中带着流光柔和地望着李斯年坚毅的样子，心中竟有些漪沥。 这一声“斯年”叫得殷勤婉柔，情愫回肠，李斯年不由得一怔。 武媚娘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宦官，淡淡地说道：“你且退下吧。” 宦官躬身退下，整个紫宸殿就剩下了武媚娘和李斯年二人。 武媚娘说道：“斯年，你可知本宫为何对你如此青睐？” 李斯年微微低下了头，说道：“皇后娘娘恩德天下，视微臣为可塑之才。” 武媚娘面带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斯年沉吟了片刻，说道：“是因为微臣曾护驾有功，皇后娘娘以圣恩报之。” 武媚娘还是摇了摇头。 李斯年心中有些费解，不知武媚娘的用意，便说道：“微臣愚钝，不知皇后娘娘的深意。” 武媚娘凤眼微眯，绛唇上扬，凝视着一脸严肃的李斯年，说道：“是因为本宫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李斯年听闻更是不解，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发问。 “在你身上，本宫看到了那年第一次见到皇上时的影子。” 李斯年听她这么说，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心头一震。看到了皇上的影子？这是什么意思？此话若是传出去，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有些惊惧地望着武媚娘，想从武媚娘的神态中寻找这句话的深意。 然而，武媚娘却露出一副有些惆怅的表情，仿佛是在回忆年轻时的记忆。 倏尔，武媚娘回到了现实中。她见到李斯年怔怔地望着自己，面色竟泛起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红润来。她暗暗舒缓了一口气，说道：“别人都称本宫为天后，唯独斯年你称呼本宫为皇后娘娘。” 李斯年微微皱着眉头，他正在分析武媚娘刚刚这一系列的变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怪怪的？而且他感觉到了武媚娘刚刚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充斥着某种奇异的色彩。 “微臣……”李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武媚娘。其实李斯年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如今想来，自己一直称呼她为“皇后娘娘”，是不是让她心中有些不悦了？ 于是他刚要开口改口，武媚娘却嫣然一笑，道：“称呼什么的其实本宫并不在意。本宫在意的是身边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李斯年的思绪已经被武媚娘搅得凌乱不已。 “至于本宫手中是否掌握着权柄，本宫也不是很在乎。如果不是应皇上的要求，本宫倒是希望无事一身轻。每日于宫中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赏花吟诗，美酒婵娟。”武媚娘的表情开始变得柔婉，她右肘靠在扶手上，手臂托着香腮，就仿佛是思春的少女一般安逸娴静。 李斯年看着武媚娘的神情，心中不禁也受到了感染。看来，眼前这个手掌天下兴衰的女人也是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己啊！ “斯年，还记得当年在关内的时候吗？”武媚娘流转的波光涌向李斯年的脸庞。 李斯年微微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是本宫这辈子最震撼也是最感动的时候。” 李斯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武媚娘柔情似水地凝视着李斯年问道：“斯年，你知道这个给本宫带来震撼和感动的人是谁吗？” 李斯年已经开始意识到了武媚娘对自己的那种不胜言语的情愫。他心中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该怎么应对？坦然承受？还是继续装傻？ 看到李斯年露出一脸难为情的神情，武媚娘莞尔一笑，从龙椅上站起身，用那对宛如可以生出莲花的玉足走下台阶，来到了李斯年面前。 李斯年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武媚娘一眼。他嗅到了一股奇异的芳香，那是武媚娘身上特有的一种味道。 武媚娘走到李斯年身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斯年，你随我来！”说罢，武媚娘就转身向紫宸殿后门走去。 李斯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迈开了脚步，跟上了武媚娘。他跟着武媚娘出了紫宸殿的后门，穿过清群阁，来到了太液池边的长亭中。 武媚娘面朝着太液池，清风徐来，伴随着太液池中荷叶摆动，她的衣裳也开始微微飘动起来。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扫过太液池的清风，开口说道：“斯年，你来过这里吗？” 李斯年此时正站在武媚娘的身后，听到武媚娘问自己来没来过这里，他心中不由的觉得好笑。自己一个刚刚出仕的小官儿，连皇宫都没有来过几次，又怎么可能来到这大内深处的太液池呢？ 武媚娘也觉得自己问得很可笑，她拂面轻声笑道：“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清池白莲，长亭自得。斯年，你能给我作一首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