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文斗（上）
李斯年迟疑了一下，刚要开口，苏仪却抢在他前面问道：“不知这一次要考量的内容是什么？请二圣明示。” 武皇后看了一眼苏仪，然后对下面的一位年轻的大臣说道：“邵卿，你来告诉他们都考量什么内容吧。” 那名年轻大臣对武皇后躬了躬身，然后转身对李斯年二人说道：“由于是入职大理寺，所以此次考量就分为三个部分，一是法令，二是文采，三是武功。这三者中两者优者即可入职大理寺。” 李斯年听了心中有些打鼓，文采和武功倒是不怕，但是这法令，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过他看到苏仪此时皱着眉头，心中便有些安心下来。 苏仪此人将门出身，虽说也读过几年书，但是对于法令也是一窍不通，文采嘛，勉强说得过去。而对于武功，苏仪是有信心的。不过他知道李斯年是江湖出身，想必其法令知识和文采应该强不到哪儿去。因此，他也放心了不少。 苏仪微微侧过脸想看看李斯年是什么反应，但是李斯年却面无表情，让他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时，武皇后开口问道：“你二人可听明白了？” 李斯年和苏仪二人同时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好，那就开始吧！”武皇后说着，站起身走下台来到两面前继续说道：“那么就由本宫亲自考量你们的法令和文采。” 只见武皇后先围着苏仪转了一圈，苏仪则低下头不敢去看她。很快，她便来到了李斯年身边，此时的李斯年只觉得一股似曾相识的奇异清香钻入心脾，这让他有了一些莫名的怀旧之感。 武皇后丰盈窈窕的身姿在她那凌波玉足的带动下，仿佛秋月留痕、步履生莲一般曼妙。李斯年有些失了神，武皇后也发现了李斯年的异常，她似笑非笑地瞥了李斯年一眼，李斯年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随口低声叫出了“媚娘jiejie”四个字。 武皇后听了也是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她看似有些暧昧地望了一眼李斯年，然后也不理会李斯年是惊喜还是惊讶的表情，便开口说道：“法令与律令乃是安国之本，而大理寺乃是掌刑狱案件之司，所以要入职大理寺，这法与律便是重重之本。你二人谁能告诉本宫，如今这天下，是用重典好呢？还是量刑更佳？” 苏仪想了想，见李斯年一脸呆呆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喜，原来这家伙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大草包，看着温文尔雅，似乎很有文化底蕴的样子，实则就是无知武夫。看来这个大理寺丞非自己莫属了。 他一脸自信地开口说道：“回禀皇后，苏仪认为应用重典来治国。” 武皇后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苏仪，说道：“嗯，那你说说为什么？” 她这一眼在苏仪看来是风情万种，竟然有些心动不已，但是他很快还是平复了心情，暗骂自己没出息，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一个人犯了法，必定要受到惩罚，如果使用量刑，就说明天子仁厚爱民，以仁德去感化那犯法之人。但是，无论受到重罚还是量刑，他们都会觉得不满。不过，那些受到重罚的人即使不满，也因为畏惧严重的后果，所以不敢再去触犯法律。而那些得到量刑的人则会认为受到的惩罚并不严重，因此还会铤而走险，屡教不改。所以，苏仪认为应该使用重典，这样才能让那些想要犯罪的人因为刑罚太重而不敢去做。” 苏仪的观点虽然不是什么深奥的理论，但是却让在场的众人陷入了深思。这些人的内心中赞同的有之，反对的有之。有恙在身的高宗听完微微地摇了摇头，显然，对于一辈子都在实行仁政的高宗来说，他并不太认同苏仪的观点。反之，站在台下的武皇后却赞同地点了点头。 武皇后听过苏仪的论点，便特别想听听李斯年是怎么认为的，如果他也是同意用重典，那么她就要考虑是不是再出一道法令策问了。于是，武皇后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斯年，问道：“李斯年，你是怎么想的？” 李斯年刚刚还处在当年的回忆之中，只是隐隐听见了苏仪说要用重典之类的话。他有些尴尬地望着武皇后，一时间想不出太好的论点。他苦思冥想了一小会儿，决定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于是他开口说道：“古人常说，乱世用重典！也就是说，如果用了重典就是乱世了。”此话一开口，高宗那暗淡无神的眼睛顿时一亮，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武皇后则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其实，这是一个有问题的命题。乱世当然要用重典，这是应该的！但是用了重典，却不一定是乱世。为什么呢？其实道理很简单，举个例子，比如说我渴了，所以我喝水了。那反过来呢？”李斯年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众人，见众人都在考虑自己刚刚说的这些话，便更加从容地说道：“想必大家也想明白了吧？因为我喝水了，所以我渴了，这是错误的条理。所以用了重典，也不一定是乱世。” “哼！这和我刚才说的有区别吗？不都是要用重典吗？”苏仪有些不屑地说道。 不过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了苏仪。也正因为他说了这句话，众人对他的印象有了一些转变，那就是这个苏仪跟大部分年轻人一样，不够稳重。 李斯年也不理会苏仪，他继续说道：“那么大家再想一想，盛世就要用量刑吗？” 高宗有些不高兴了，刚开始还以为李斯年要从高宗比较侧重的量刑上切入，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呢。谁知他话锋一转，似乎也要从使用重典方面来阐述。这就让高宗觉得李斯年这人没有主见了。于是高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再问问题了！是朕在考量你，而不是你考量朕！” 武皇后也有些不满地瞪了瞪李斯年，意思是“你赶紧说，别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