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昔日仇敌
盛德王朝地大物博,物产丰饶,被奉为‘天朝上邦’,素有“泱泱大国,天朝上邦,万国求拜”之美誉。 乌州位于盛德王朝南部,北临都城,南毗蛮夷,幅员辽阔,地域面积在盛德王朝十三州中当数前三,而玉阳城便是隶属于乌州的一座小城池。正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优势,且乌州贫穷落后,民生疾苦,百姓又苦于生计,但凡是身强体壮,会点功夫的年轻人大都干起了跑镖的活计。 在乌州,大大小小的镖局就有数十家,自幼跟随陈七混迹黑乌山的陈青山自然能一一说出这些镖局的名字,可不曾记得有哪家镖局竟有如此嚣张,敢在黑风寨的地头上喊出“我武惟扬,以武会友”的威武镖号,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触碰龙之逆鳞。 虽说陈青山自幼体弱多病,但他头脑并不呆傻,反倒是十分灵光,跟随义父陈七多年,理当也学到了几分精明,此时听到此等威武镖号,心中反而生出一丝忧虑,事出无常必有妖!敢在黑风寨的地盘上喊出此等威武镖号必定有所恃。 思绪间,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陈青山回头看去,只见陈七带着近百人浩浩荡荡走来,刚刚给陈七通风报信的那几个小喽啰赫然也在其中。 “看来这次的顺丰商行是条大鱼,义父竟不惜倾巢出动。”陈青山心想,那几个小喽啰与他一样,平日里只做探风之事,并不参与劫镖,如今竟然也跟随其后。 此时,陈青山又看了看前方小道上缓缓映入眼帘的商行的车队,心头渐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一会儿,陈七便领着黑风寨的众匪走到陈青山身旁,问道:“青山,情况如何?” “义父,孩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陈青山担忧道。 “哦?有何蹊跷?”陈七惊讶道。 只听陈七话音刚落,陈青山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趟子手喊镖的声音越来越大,从不远处悠然传来—— “我武惟扬,以武会友!我武惟扬,以武会友……” 陈七自当是听到了,脸色陡然一变,勃然大怒:“这等狗犊子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如此嚣张。弟兄们,给老子上!不把他们大卸八块,咱们以后也不用在这黑乌山混了。”说完,不待陈青山开口,提起手中的弯刀便向前冲去。黑风寨的土匪们握紧手中弯刀,紧随其后。他们听到这趟子手喊出的威武镖号,也是怒不可遏。 陈青山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不过他话刚到喉咙还没出口,陈七早已冲上前去。虽说陈七平日里精明得很,但性子却是有些急躁,此时听见对方如此叫嚣,哪会思虑这么多,直接提着刀子便冲上前去,只留下陈青山独自一人在山坡后远远观望。 按理说,这黑乌山离都城也不过两百余里,不到两个时辰的车程,理应受官府管理得长治久安。但由于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民风落后,不便于管治,因此导致黑乌山土匪横行,也算是乌州最混乱的一个地方了。即便是有时官府出兵剿匪,也会因为兵力有限而以失败告终。不过黑乌山却是乌州和南蛮通往都城的一个要道,黑乌山东西横向延绵数百里,地形崎岖,形成了乌州与凉州、苍州的天然州界线,不过黑风寨所在的主峰却是有一道天然的山堑,道路平整,直通都城,所以南方要通往都城大都会选择这条路,只是慑于黑风寨的恶名,所以通行之人少了很多。 陈七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林间小道口,冷眼望着不远处的车队。前方的车队已经徐徐行来,一共有七辆马车,每辆马车上插着两面旗子,一面是“顺丰商行”的商旗,另一面竟然是“天龙镖局”的镖旗,这倒让陈七有些惊愕,心想:“这天龙镖局莫不是来找我们报仇的?难道他们还没长记性,十四年前的教训还不够?今日又想来挑衅一二,居然敢喊出这等威武镖号。”不过他毕竟在黑乌山混迹多年,当了这么久的黑风寨寨主,头脑自是十分精明,虽说心中有些不屑,但也察觉其中诡异。也没着急动手,只是眼看手中弯刀,左手轻抚刀背,静静等待不远处的顺丰商行的车队靠近。 不一会儿,顺丰商行的车队已经徐徐行来,离陈七等人只有数十步之遥。 “合吾!合吾!”喊话的是个耳顺之年的老头,这老头是顺风商行的管事,在商行干了大半辈子,跟镖局也打了无数交道,自然也明白一些趟子手的镖号,一见遇到土匪,立马从车队中窜了出来,大声喊道。 “合吾?哈哈!你们刚刚不是喊以武会友么?”陈七听到老头的话后,不禁大笑道,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老头上前作揖,毕恭毕敬道:“想必您就是这黑乌山大名鼎鼎的黑风寨寨主陈七吧!久仰大名!在下是玉阳城顺丰商行的管事,今日途径此地实有要事赶往都城,这里有五百两银票,就当老朽请各位好汉喝茶,还望各位好汉赏个脸。”说着,这位顺丰商行的管事便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陈七身后的近百名土匪大都眼睛发绿地盯着老头手中的那几张银票。这也怪不得他们,五百两白银可相当于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的终生开销了。况且,这些年黑风寨恶名远扬,江湖各大商行宁可绕道千余里,也不敢贸然靠近黑风寨。寨子里的土匪们压根就钓不到什么大鱼,平日里也就收些行人百姓的过路费以及一些小商行的买路钱,整个寨子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两三千两白银。 “这一下就出手阔绰地孝敬过来五百两白银,这老头也太大方了吧!”众匪大都在心中啧啧惊乍。 不过陈七并未领情,他看都没看那管事手中的银票,而是冷哼一声,说道:“你们顺丰商行倒是挺大方,随手便能拿出五百两白银请咱们喝茶,不过我倒是对你们这些货物比较感兴趣,况且将你们斩杀,那你们随身携带的钱财不也就成了咱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按照往日,陈七定然不会这么说,虽然他们是土匪,但也不是嗜血成性、杀人如魔,况且劫来的货物也不易换钱,而且还十分麻烦。但今日又见天龙镖局这昔日仇敌,且喊出这等挑衅的威武镖号,他哪能就此善罢甘休。 管事听陈七所言,顿时老脸一变,对身旁这位天龙镖局喊镖的趟子手破口大骂道:“当时便让你莫要喊出这等威武镖号,你偏不听,现在可如何是好啊?”他的神情有些焦急。
“胡管事莫着急,这威武镖号也便喊了,至于这位陈寨主想要将咱们斩杀……那也便斩罢!悉听尊便!”这趟子手一脸神色悠然地说道,似乎完全不把这群恶名昭彰的土匪放在眼里。 “你……”胡管事一时无言以对,不过转念一想,这天龙镖局在十四年前遭遇灭顶之灾,与黑风寨一战可是差点全军覆没,当年镖局的高手都所剩无几了,如今竟敢如此嚣张,莫不是有什么依靠?或是特意接下我顺风商行的镖来找黑风寨报仇的不成?念及此,胡管事倒是安心不少,但嘴上却依然对陈七说道:“陈老大莫要见怪,这趟子手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请陈寨主和各位好汉行个方便,让我们通行。” “我不让又如何?”陈七一边轻抚着手中弯刀,一边用三分鄙夷的口吻冷笑道。 不待胡管事说话,那趟子手却是一脸狞笑,吼道:“那便一刀斩到你桃花开!” 当其时,正值秋高气爽之季,凉风吹拂,林间小道两旁枯黄的树叶簌簌掉落,骤然间,气氛变得有些凄冷,凉风吹得众人都打了个冷颤。 “好一句一刀斩到桃花开!”陈七怒极反笑,冷哼道:“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手下败将,大名鼎鼎的天龙镖局也不过尔尔。” 趟子手并未接话,而是转身看向身旁的镖师,他只不过是个喊镖的,镖师才是头儿,这次喊“以武会友,我武惟扬”的威武镖号也是镖师所授意。 这镖师倒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哈哈哈哈!陈寨主好生霸气,在下实乃佩服!”话虽如此,但脸上不见丝毫佩服之色,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是皮笑rou不笑。 陈七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不必跟我虚与委蛇,有屁快放!今日竟敢这般挑衅,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当年我能让你们天龙镖局全军覆没,今日也定要让你们竖着过来,横着回去!” 镖师并不在意,而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这让陈七心下生出一丝警惕。 “陈寨主倒也称得上是‘一代枭雄’,不过可惜啊……”他摇了摇头,叹道。接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情,话锋一转,冷声道:“今日恐怕要丧生于此了。”说着,只见他击掌三声,一时之间,无数道黑影从周遭树林中“唰唰唰”地蹿了出来,朝着顺丰商行车队的这个方向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