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孕育生命是人类得以延续种族的手段,也是唯一方法。人类为了折腾,发明了那么多测试怀孕方法,随便找一个就能解决问题,一根早孕试纸即可。社会的发展与科技的进步,使人类脱去了羞耻心,须臾之间,在中国任何一个城市的马路边上,成人用品店如雨后春笋抬头,连大药房里卖的都是这玩意,五元一支。 在林婉儿的殷殷期望里,我出门在清泉湾一家成人用品店买了两只早孕试纸后,气定神闲地往回赶。一路上我暗自揣测,林姑娘怀孕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我当爹的可能性有多大,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句话,其实一点都不大。因为机会根本就没有,以我平时的经验和技巧,林婉儿能怀上孕几无可能,一定是她自己吓唬自己。返回小屋,看见林婉儿正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孤独的猫一样,深情落寞,闭着眼睛沉睡。我想她根本就睡不着,这事没解决,她绝对会寝食难安。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她一下子坐起来,焦急地询问我,“粑粑,你买的什么东西?” 我晃晃手里还没开封的早孕试纸,装作白胡子老道的口吻,一本正经地道:老朽云游四海百余载,对于任何意外怀孕等疑难杂症,都有着无比丰富的解决方法。娘子快快躺下,让贫道为你消除魔障。 林婉儿两眼放光,脸上悲伤的神情也不见了,捂着嘴巴格格地笑,像个贵妇,娇羞万分,在床上飘飘万福,娇滴滴道,“妾身给公公施礼了。”然后两人抱在一起狂笑,想想那时我没心没肺地样子,实在造孽深重。 我给她一个塑料小杯子,让她到卫生间接了一杯尿液过来,将早孕试纸放入其中,等待检测结果显现。一根四棱体的直棒,浸入尿液之后,淡灰色的水印迅速上升,越过第一道线,然后向第二道红色的线体爬升。第一道线体几乎没有变化,倒是第二道线体迅速发生了变化。 “怎么样粑粑,只有一根线变颜色了,代表什么啊?”林婉儿根本不懂那代表什么,只有我表情复杂神情哀伤,慢慢将目光移向婉儿,盯着她的眼睛不说话,一张脸写满失望。 “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臭粑粑。”她将长长的指甲掐入我的皮rou,用行动宣告她的对检测结果的迫切需要。 “哈哈,吓死你,恭喜你婉儿,你怀孕了——那是不可能的啦。”我实在憋不住笑了,将林姑娘放倒在床上一阵折腾,然后将她抱在怀里,仿佛我即将失去了一切。怀孕这插曲,短暂地冲击了我们的生活,但很快被我遗忘在欢愉中。 又快到暑假了,空闲的时间也逐渐多了起来,没事的时候我就在清泉湾的小窝里昏睡,有时候也偶尔接待一下梁大生张谅和吕定三个。他们闲得蛋疼的时候,就凑点钱买几个小菜拎几瓶酒,三人成虎,跟三个痞子差不多,摇摇晃晃从北园闲逛到我这里来,喝酒开荤。 “来,林姑娘,给哥四个整几个菜,爽一把。”他们通常这样说,然后我们四个就喝得昏天暗地、不知年月,剩下的满桌狼藉都交给林婉儿去收拾。 大二行将就木,我们的时间多得仿佛用不完,林婉儿却忙活起来了。那段时间,林婉儿的时间舞蹈社在校外接了不少演出的活,还有和别校的联谊活动什么的,演出机会非常多,更重要的是还能创收了。 “现在社团里,就数我和社长最忙了,她忙着对接什么的,我要不断编排新的舞蹈,适应市场需要嘛。”自从她当上舞蹈社社长后,好像这狗屁社团里里外外的事就离不开她了。不过她苦中作乐,虽然累但她挺快乐,“我们社团是全校为数不多的能赚钱的社团,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粑粑?” “对对对,林婉儿那是谁啊,这么能干这么能力,就你这能耐不当国家总理实在是委屈了。”林婉儿的校园生活过得充实而有趣,我却感到空虚起来,越是接近放假,心里就越没底。 在清泉湾我们的小家庭里,自从我们同居以后,林婉儿就摇身变成了家庭主妇,掌握了我所有的经济财政大权。每个月父母给我的固定生活费是需要全部上交给她的,期间我曾外出带家教赚了点外快,也是一分不少地交给他打理,虽然没多少。 女孩子总是比我们这些老爷们心细,一分一厘都花有所用,绝不浪费一粒粮食,但对我却绝不吝啬。另外她自己每月的生活费,以及她舞蹈社外出商演,所得的自己的那一份费用,她也全部计算清楚,放到我们两个人的小仓库里。房租是多少,零花钱是多少,手机话费是多少,我的她的,偶尔是否有超支等等,她都算得一清二楚。
我幻想,也许未来去一个妻子,大概不过也就是这样。无非是再一起生个孩子,一起白头偕老。想当年,我青春年少,和陈思琪恋爱,无非也做过这样青春的美梦,既然是美梦,后来梦碎也算是正常了。后来过了这些年,如今和婉儿在一起,未来毕业我们一起结婚,买个房子生个娃,想想美丽的人生也无非正是这样。 大二第二学期很快过去,期终考也顺利过关。暑假即到,总要找一点工作去做。梁大生和张谅借学院一教授的关系,进了碎城电视台实习。两人每天风离开雨里去,夜晚就回到北园的宿舍里睡觉,小日子过得摧枯拉朽。 吕定虽是校文学社社长,前途无量,但他对自己毕业后进媒体做记者,丝毫没有任何兴趣。别人都在忙着实习,他则一拍屁股回了老家,在老家睡了两个月,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我一无背景,二无资质,三无其他能耐,只得到一家基金公司去混着。 基金公司是朋友介绍我进去做的,一个月底薪六百,好歹能挣钱了,虽然没林婉儿进账多,但好歹心里求了点安慰。林婉儿放假后,回了天津老家一趟,待了不到一周时间就被我好说歹说给呼唤了回来。 返回清泉湾后,林婉儿很快到一家婚庆公司去了,小姑娘混得得心应手,依她的才华和能力,挣的钱远远比我多了去了。第一个月她就拿回了三千块,一千留在她的小金库里做我们自己的开销,一千汇给了她在天津的母亲,第三份则让我汇给了老爹老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没想到她会拿出一份让我汇给家中的老爹老娘。 我说这这这,你挣的钱怎么可以。 “大笨蛋,还嫌少啊,我妈也就只给了一千。”她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只管自己说话,“好啦,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嘛,这次少点,下次等我们挣钱多了就再多给一点嘛。” 相比林婉儿的业绩,我就有点磕碜了,在基金公司做业务经理,基本知识一知半解,推销业务跑了一个月下来,最后发工资才一千块多点。就这点钱,我都不好意思回去见林婉儿。不过,她却毫不在意,我把钱如数交给她的时候,她乐得跟朵花似的,道,粑粑我们有钱了,小金库里有两千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