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愫暗生(3)
早饭做好的时候,萃浓还在睡着,想着这一年下来,她一共就舒坦这么几日,芜尘也没有叫醒她。只得净了手,又把那些饭菜分别留了些许给萃浓。这才招呼着灵渊。 灵渊依旧在灶旁,那本来有着几分英俊的脸上,被沾上了黑色的灰。 他本算不是这世界上最为英俊的男子,此时又穿着粗布衣衫,可是言行举止中,却透露出大家公子的气息来,那若隐若现的贵气,有时甚至让人由不得自己,只是呆呆地被他感染。 芜尘出去湿了把毛巾,这才递给灵渊,见灵渊并未去接,一时鬼迷了心窍一般,竟去帮他擦拭脸上的灰渍。而灵渊也任由她那些随性地擦着。 半晌,芜尘停下了手,看着傻愣愣的灵渊,道:“饭菜都要凉了,还不准备吃么?” 灵渊冒冒失失地跟在她的身后,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芜姑娘,你这么贤惠,赶明儿我伤好了,就去你家提亲吧。” 芜尘听到这一句,那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瞬间离她而去了,只得定在原处。 又过了半晌,灵渊走到她的面前,笑嘻嘻道:“吓着了?我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 芜尘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倒是愈发地不自在了。这一刻,她竟说不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来。理智却在猛然间回到了身体里面来。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是十分的勉强。 “我就知道你是在逗我。” 这句话说得极是含糊,和往日的芜尘大相径庭。灵渊也被绕糊涂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难道她还真的当真了不成? 就这样,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任谁也猜不透谁。 萃浓醒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各自回房了。她一个人吹着小曲儿,说不出的自在。看花看草,一切都是顺心如意。 芜尘在抄录《金刚经》,虽是抄录,其实早便烂熟于心。只是依照师父的吩咐,每日修身养性罢了。 放下笔,心中却有什么东西埋藏在最深处蠢蠢欲动似的,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感觉让芜尘心里特别的不踏实,索性放下笔,走到那织着素青色幔子的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萃浓一个人着实无聊,便也回房休息了。 灵渊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细细地品尝着那壶茶水里淡淡的花香。却蓦地瞥见一条黑影闪过,他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杯子,便随着那黑影一起消失不见了。 灵渊面色阴骘,杯中的水却丝毫不曾洒出来,他蔑视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向笛,声音里含着无数的阴冷之意,“你来做什么!” “那日之后便不见了主子踪影,属下担心主子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脱身……” “我并无大碍,你可以放心了。” “主子,”向笛欲说还休,“这水月庵看似平静,实则……” “嗯?” 见灵渊来了兴趣,向笛才继续说道,“实际上却有暗卫在保护着。” 此言一出,灵渊陷入沉思。若芜尘是沐云霆的女儿,有些暗卫保护自家女儿的安全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如果真是这般疼爱,又如何会留在这里八年不管不问。 奇怪的是,那陌宁师太虽说是出家人,却一身的好功夫。她虽然吃斋念佛,然而行为作风却又不像佛家弟子所为。那么,这水月庵还真的有不小的来头呢。 可若是大有来头,为何又不见她们遮遮掩掩,反倒像是有心让自己知晓这些事情似的。 他那剑眉已经凝在了一起,许久才说道:“既然有暗卫,你又是如何上来的?” 向笛亦有十分不解,“那些暗卫白日里似乎十分松怠,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全幅戒备着。属下来到这里竟然毫无阻碍。” “蠢货!他们定是用的欲擒故纵这招,你以为那些暗卫都像你一样爱偷懒么!” 灵渊一脸的无奈。 向笛冷汗直流,他怎么就爱偷懒了? “主……主子,你说他擒咱们什么啊?” 是啊,这水月庵里的人到底打个什么主意,他一时间也愣了。但他是主子,说什么也不能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不是,于是便又趾高气扬,道:“蠢货!这还要我明说,自己想去!”
向笛连连听到两句“蠢货”,瞬间觉得自己的确是个蠢货,便悄悄转移了话题,“那日主子遇袭,属下已经查清了,是宁王私自豢养的死士!主子此次视察西北立了大功,回宫之后必定会对他不利……” 灵渊冷哼一声,“老八还真看得起我,连死士都用上了。”他回忆似的,想着那场伏击,那些人招招致命,要不是他的护卫舍身救主,恐怕此刻他已经去见阎王了。 俊眉一凛,“杨骁怎么样了?” “他受伤虽重,但未中要害,静养这许多日,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嗯,再让他好好休养一阵子,其他的事就不用他劳心劳力了。” “主子,既然已无大碍,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向笛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说得不错,此时灵渊已无大碍,悲上的伤已经尽数结了痂,而内伤也渐渐恢复。然而这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自己。此时脑海里只剩下那张不施粉黛的素净面容,微薄的笑意蔓延在心头的每一寸地方。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且不回去。你先回去告诉母……母亲,叫她一切安心便是。” 向笛虽不解,但也只能勉强点头。灵渊这才发现他还在地上跪着,虚扶了一把,“出门在外,这些个虚礼能免就免了吧。” 这真真让向笛感激涕零啊。 “谢主子。” “回去吧,暂且按兵不动,看看老八还会使出什么诡计,一切都等我回去再做决定!” 向笛来去如风,转眼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桃花枝头还微微颤动着。 而灵渊手中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他还是品了一口,仍带有淡淡的香气。那些凡尘俗事就暂且搁一搁也好,人生在世,都用来了勾心斗角,他不过才活了二十年,便已觉得烦闷不堪,又如何忍得这长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