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天下为棋
“南笙觉得这个故事如何?”璃王转过头来,对上南笙的眼睛。 南笙听到自己开口,“先太子和淑妃真的是你们害死的吗?” “是。” “为什么,你为何要参与其中,他们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他偏过头,遥望远方苍穹,低叹,“要怪便怪同是生错了帝王家。” 落叶徐徐飘落,还在面前打了个转。南笙突然觉得所有的人都无比的陌生,她不敢相信这个温文尔雅的人竟然也参与了那场血案。 那场夺去了溟玄一的亲人,夺去了云生母妃,从此改变他们整个生命轨迹的浩劫。 眼角不自觉的又有些酸涩,南笙极力的忍住,声音却还是有些哽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她去告诉魔宗的人吗,不怕她去告诉溟玄一吗? 他见过的,那一天她与溟玄一站在一起。除非,他不知道——溟玄一是宋家的遗子。 片片枫红在两人面前零落,叶落归根。可是南笙,连家都回不去了。这天地如此之大,却没有她可以安身的地方。 眼前的人用那副好听的嗓子,平静的说出,“我只是想告诉南笙,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你自己,谁都不可以信。” 温柔的声音,破碎的话语,于一汪平潭顿起惊澜。南笙想他定是发现了溟玄一的,他定是发现自己与魔教中人在一起才说这些的! 不能阻止,便让她不相信这世间的一切吗?那么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她到底为何会落入这里? 这一切,都似乎越来越荒谬。 可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是吗?璃王若是那么简单,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了,毕竟连太子都被斗了下去,他又…… “那赵夫子呢,他不是形影不定,又为何在这里?” “他的行踪是我一直包庇的,是以才未被父皇找到过。他是个人才,可却再也不愿意为人所用。”璃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黯淡。“南笙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请到他,并不容易。” 南笙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了,一边于细贴体微之处帮助她,为她着想,可是另一边又告诉自己那样残酷的事实。 孰是孰非,孰好孰坏,南笙已经快要分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 璃王将南笙送到她的住处去,离别时又看了一眼那院子。 对不起,你虽劫后余生,好好醒来,与之前判若两人,可是却还是一样的单纯。 而眼前的路,又是那样难走,我必须逼着你去成长。 我曾以为做你躲避的大树,好好护着你就行,可是最后却发现自己错了。 这世间,终究有太多——身不由己。 而我,护不了你一辈子。你终将要成长,终将飞出这片桎梏。你之所以选择跳湖,到底是不想嫁给皇兄,还是因为接受不了最真实的我呢? 可是这个答案不会有人告诉他了,因为连南笙自己都忘了。手指蜷曲起来,越来越紧,渐渐泛白,当年的那一步终究是他错了吗? 舍得,舍与得,他到底是得到还是失去了—— 璃王负手而去,南笙趴在窗子上,眸中一片迷茫。她若是告诉溟玄一,凭溟玄一的本领与脾气,那么璃王一定会没命。她若是不告诉溟玄一,那是不是又太不公平。 璃王虽然不是主谋,可又确确实实的参与了,间接的催发了宋氏一族的毁灭。 其罪,不可灭。 可是,莫名生出一股力量让南笙做不到。不想去,伤害——璃王。 是因为那个游戏设定吗?还是因为这副身体自己的记忆,本能的抗拒着,去伤害那个人? 南笙捂住头,想不透,想不通,那便什么也不想了。从现在一刻起,她要做自己,完完全全的自己,不让别人来干涉自己的人生。 用自己的这双眼,去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一番纠结,挣扎再挣扎之后,南笙决定先压在心里,等弄清整个真相之后再做决断。 也许溟玄一早就知道他的仇人是谁,他曾说过没等他长大,那人便死了。可是,大皇子和璃王都还活得好好的。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溟玄一不可能弄错自己的敌人,那真相又到底是什么?
还是所有人都被下进了一局棋? 南笙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一惊,若天下为棋,那么这执棋人该是多么可怕。 至今为止,自己所接触的一切又是不是都是谎言?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弱女子竟然就那样轻巧的逃出了迎亲队伍,可是之后便是全灭,只有璃王逃出,却也是重伤。 而自己又在荒林碰到了溟玄一,时机是那样的吻合。怪不得连溟玄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间谍。 此般想来,的确是太巧合了,南笙突然觉得凉飕飕的,自己不会掉进什么阴谋中去了吧。自己要財没財,要色没色,委实没有道理盯上她啊。 可是南笙很快就惊恐的发现,这股凉飕飕还来自于自己的背后,“诶……赵夫子好,夫子好……” 南笙急忙点头哈腰的向夫子行礼,心里却在打鼓,这老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真是……尽职尽责! 也不知道他站在门口多久了,南笙使劲的回想,刚刚自己有没有自言自语,说漏什么? 却见夫子劈头盖脸的就扔了一堆书,要她熟读直至背诵。 南笙一看,大学,中庸,论语…… 等等一系列的经典名著,她竟然凭感觉认出了这些经典名著,南笙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但是依旧恬不知耻的道,“夫子,不好意思啊,我不认字。” “什么?” 夫子八字胡一抖,一脸的不可置信,堂堂将军之女! 但是赵夫子很快便被南笙打败了,胡子都气得直了,这真是他此生天资最差,最是愚笨的弟子。夫子仰天长叹,求南笙,出去后,一定不要说我教过你。 夫子严重觉得,这个面子会丢得很大发,大到他以后都不敢说他是教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