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三个问题换你一幅画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一如既往毫无新意。 江河用三刻时间洗漱,晨练,煮粥,吃早餐。 待得一切完毕妥当才打开院门,门上的“七画斋”是昨日伙计挂上去的,胡小六花重金请京都城某大师的笔迹。院里的桑树没了江河还有些不习惯,他用布擦了擦院里的大理石石桌,一抹初生的朝阳斜照在院里。 兴许每日劈柴喂马,面朝大海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江河将屋里的书拿了出来,一本本地叠放在桌前,他又泡上一盏素茶,然后开始看书。这些日子院里无人问津,他也未作画,自打昨日城里殿试放榜,京都城已然冷清了许多。那小考的报名费用江河也让伙计帮忙交了去,江河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自己画的一幅日历,明天就是小考开始之日。 虽是仍然不明就里,但江河还是未曾担心,考不过对自己也无影响,只是可能就平平淡淡地在这京都城里做个画师,或者说小混混头领。 自打白龙帮成了这京都城里第一大帮派,似乎京都城也安静了许多,少了些谁人在城里被抢,谁人莫名其妙失踪的流言蜚语,而关于御史大人和兵部尚书大人之间的较力,江河知道,这仅仅是个开端,安静地背后总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暗流。 江河捏着一只自己做的铅笔,这只相比在都水城里的要好看许多,也好用许多。他手上的书依然写满他自己读书的笔迹或感悟,还有许多勾画地痕迹,密密麻麻。 他现在正在读一本叫《国院杂谈》的一本书,他觉着很是有趣,这本书是由护国院印版,且属于发行量极少的珍品,也是胡小六前两天给他带来的,看着有些旧,应是几年的物件了。 这本书里大多是些天文探讨和文学评论,还有人文志录和新修订的南国疆域图,可以说得上是一本小型的百科全书,更让江河觉得有意思还是书最后的问题探索交流,大抵是些天文知识的讨论,如有一句问道:若是吾等世界天圆地方,则地之尽头是为何物?天之顶又是何景?若阁下有何奇思异解,可来书信于我护国院天文探研处。 江河觉着很有意思,无论文明高低,但对于未知的索求与探讨总是不曾停息的。 书中无时光,不觉着一上午便过去,江河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伸了伸腰,便去后厨做饭,随意炒了些青菜辣椒,便就过晌午。并不是江河没钱,只是他觉着整日大酒大rou于自己身体太不好,他没有胡小六等人整日胡吃海喝的境界与明悟。 前日胡小六也给自己拿了许多银两,在江河屋里床下的抽屉里锁好存放着,江河没有仔细数,大约一百两左右,胡小六美其名曰是提前发的薪酬,让自己好好地当这柒掌柜,收的租子到时候一个月交给李老鬼一次即可,欠租不交的由他们去解决。 吃过晌午又睡了半刻,此刻正值日晒炎炎,江河便坐在屋里看书,本想去厅堂,但厅堂太过窄小。那厅堂是前几日伙计们开建出来的,说是厅堂其实算不上,只是将后厨房砌了砖隔开,然后装了些许漂亮的雕花窗门,空间不大只能勉强放张小条案,墙上还打了几根小木桩,用来挂画。 江河这两日也未作画,只画了幅自己院里的小张,江河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开画坊的掌柜,总还是要挂上两幅装装样子,于是就将这幅画和那夜画的那只剑一同挂在了厅堂里。 江河拿出一本精装的本子来,这本子是昨天吴小北托下人送来的,边角理地很整齐。江河翻开本子,里面稀稀疏疏地写着些漂亮的字,江河粗略地一读,应是平日里吴小北的修道感悟,里间文字斑驳复杂,且晦涩拗口,江河读着很是吃力。 往后翻看结果书里还夹着一张纸条,也是吴小北的笔迹,写着:“画已收至,多谢先生。”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江河微微一笑,将纸条收好放进抽屉里。 本子并未记满,只有十余张左右,江河又翻回来从第一页开始读,“初识天地,情酒欲肴蠹于中,愁霜悲火魔于外。。”他觉着很是难以理解,只得继续往下品读,渐渐入了迷。 不知何时,江河像是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便放下书到厅堂里去,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厅堂里。那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的粗麻短衫,腰上系着一根布腰带,一双手背在伸手,很是悠闲的看着江河挂在墙上的两幅画。 “小掌柜这画怎么卖。”男子指着那副画着古朴长剑的画轻声问道,却并未转过身来看江河。 江河看了看那幅画说道:“五十两。” 男子终于转过身,看着江河。江河也看清他的脸,除了一双如剑地浓眉,其余怎么看都只像个普通的京都客,而且看他脚下的鞋,更像是从外乡赶路而来,沾着还未落尽的泥土块。 像是对这五十两的天价有所兴趣,男子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掌柜,然后缓缓说道:“这画是小掌柜自己画的么?” 江河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觉着自己不像个画家?他轻轻理了理袖子然后回答道:“当然。” 男子又笑了笑,然后将画取了下来,说道:“那我买了。” 江河心底一喜,这开张几日就卖出去一幅画,有前途啊!而且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五十两,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谈成了自己这“七画斋”的第一笔大生意。 可那男子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没钱。” 江河眼角一瞪,差点没骂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说道:“没事,你可以取了银两再来,画给你留着。” 男子摇了摇头,手里已经将画卷好,看着江河回答道:“我说的是我没钱。” 江河终于再也忍不住性子,看那人的样子好像已经决定拿着画要出门了一般,江河心里觉着怎么自己碰见的的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他对着男子说道:“你没钱买什么画?消遣我呢,走吧走吧,我忙着呢。”说完就准备把画拿回来,结果那人直接双手一背,将画放在身后。 江河见此正准备发作,那人又开口说道:“这样吧,作为报酬,我可以回答先生几个问题。” 江河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呵呵。” 那人笑了笑,似乎对江河的态度不以为然,开口念道:“情酒欲肴蠹于中,愁霜悲火魔于外,性随情动,情逐物移,流浪死生。。” 江河蓦然一惊,停住身子看着他。 那人笑了笑,然后说道:“小掌柜,三个问题,不亏。” 江河咽了咽口水,仔细思考了一番,眼前这人若是个修道高人,那么问他三个问题确实不亏,可问题是。。自己对修道还一窍不通,若是问的话,问哪三个问题?
那人静静地站在厅前,等着江河,不急不躁。 江河内心疑惑不解,信息这人诡异莫测神神秘秘地该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那自己可亏大了,于是他说道:“这个不算问题,你别计数啊!” 那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河,然后微微一笑。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是谁?” “我是一个编草鞋的呀。快问吧,只能问三个问题。” 江河感觉自己真遇见骗子了,他捞起袖子准备冲上去把画给抢回来,自己虽然功夫不强,但怎么也不能就这样做个大亏本生意,他嘴里说着:“我这才开张就有来找茬的了,把画放回去我还是既往不咎的。” 说着江河已经提起拳头,威风凌凌地恐吓道,而那人依然笑着站在江河的面前,江河不觉一恼,这人还真看不起自己的威胁,他准备教训教训眼前这人。 可他一秒之后就后悔了。 因为江河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半分,一股强而刺骨的意念封锁了自己方圆的周天,像是无数条不能看见的丝线,若是自己触碰一毫,则可能瞬间把自己割成千万段。 那人依然高深莫测的“普通”模样,缓缓说道:“掌柜就在那问吧,距离产生美。” 江河冷汗直流,但知道这可能不是个真找茬的,于是瞪着眼思衬良久,然后终于问道:“我可以修道么?” 那人看了看江河,然后肯定地回答道:“可以。” 江河看着他肯定的眼神不禁又疑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天资太过愚笨,为何这么久了依然难以感知到天地元气,江河很想问他其中缘由,但最后还是忍住。 还剩下两个问题,江河又想了片刻,继续问道:“道是什么?” 那人笑了笑,似乎对江河这个问题很是满意,然后说道:“道就是路,大道小道,大路小路,都是道。” 江河听着这个看似简直像白痴一般的回答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继续问:“那什么是大道,什么是小道。” “大道浮生皆往,小道另辟蹊径,大道熙熙攘攘,小道曲径通幽,你可明白?” 江河愣住了,他仔细回味着这三句像学徒问答又像说书先生瞎扯淡一般的傻话,可他又隐隐约约觉得脑海里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大道,小道,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些莫名地东西,像是光又不像光,只是朦朦胧胧的,蒙了厚厚的灰尘。 大道浮生皆往,熙熙攘攘。。江河仿佛此刻就站在一条道中,往左是为大道,往右是为小道,远处是一座山,山顶风光似乎很好,左边的路宽阔无比,车水马龙,右边那条荒草丛生无人问津,江河看着被山林和云雾盖住的那片远山,忽然他也想上去看看。 男子看江河思考的样子又笑了笑,然后将画卷在身后,抬脚慢慢出门去,待得江河从神游中反悟过来,那一身灰衣已经渐渐走远,最后融进人群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