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练武道

    在大兴城生活了两天，唐方也渐渐坐不住了。

    没办法，京城居大不易，他深入生活了几天才知道，以他以前的例钱根本支撑不住。

    自己一个习练内家拳的人，食量就是一个大问题，加上宿费——即使他与唐柔年纪尚小，没有男女之防。但那每天住宿的费用，依旧让唐方瞠目结舌。

    还没开始闯荡江湖呢，不会出师未捷吧。

    在包袱里找了半天，终于还是翻出了两三个五铢钱，能在大兴城里买上一天的干粮算不错了。犹豫了许久，背对着唐柔在身上一阵摸索，满脸汗珠的躲闪着小女孩儿好奇的目光。

    两人看着桌上饱满的十几个五铢钱，都是一阵无奈的叹息。唐方与唐柔大眼对小眼，想了许久，他将两只鞋子脱了下来，左掏右掏，又摸出两颗银豆子，完全无视唐柔一脸嫌弃的表情。

    唐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这两天他也在大兴城里到处找事做，这里也不是说没有用童工的，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没有人会雇佣。唐方的户籍，还在独孤家放着，说出去谁敢信，一位本该是大兴城里的顶级纨绔，竟然要去一些三流店铺做工。

    “小爷才不会这么容易屈服！”

    唐方咬着牙，再次踏上大兴城寻找活计的路。

    才发现，找个糊口的工作都没办法。

    没有户籍、又没有坊市里长开具的保单，牙行都不收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怎么办？

    唐方站在车水马龙的长安街，看着往来穿金戴银的官宦显贵，心中不无恶意的想找个家伙抢劫了。

    “咦？”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内的一个纨绔子弟搂着一名姬妾醉醺醺地看向唐方，“这小子，长得怎么这么熟悉呢？”

    “公子，你是眼睛看花了吧？”姬妾笑吟吟的说道，“您认识的，不是高官弟子，就是士林名流，又怎么会认识一个长安街的小子呢？”

    那名纨绔子弟想想也是，带着酒气笑道：“是呢，这种小子本公子怎么会认识，刚才还以为是独孤家的老大，当年在大兴城也是一号人物，现在看来，是本少眼花了。”

    还能说什么，唐方唯有掩面遁走——没法干啊，走在路上都有认识我的高官子弟，要是真的抢劫到熟人，那还不被笑死啊。

    又是一天无果……

    唐方有些不甘，倔强的看着车水马龙的大兴坊市。都说这里是天下最繁华的城池，埋藏着无数的发财机会，可自己一分油水都捞不出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两世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没什么一技之长，前世还是个大学生，没有踏入社会。这辈子更是长在高墙大院里，虽然没有什么人看得起他，但衣食无忧。现在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怀着笑傲江湖的热血一下就闯进这个陌生的世界。

    然而，现实的残酷还刚刚开始。

    “我回来了！”

    唐方怀着一腔的失落回到了落脚的客栈，他现在一回到落脚的地方，就不会把失意显露出来。语气温柔的和唐柔说了一会儿话，看着时间尚早，就继续练功了。

    客栈的房间并不大，唐方也不敢练寻常的打法和练法，就只是从包袱里找出笔墨，铺好生宣，拿出镇纸，开始自己不同寻常的练法。

    这是他前世从祖师爷孙禄堂的生平事迹，合上自己几年习拳所悟到的——以笔为枪，临摹历代国术宗师留下的毕生心血。往往会让自己对拳法大有所悟。

    待到以后，则可以撇开诸位先辈的武学心得，自己在行文间留下自身的感悟时，自己也必不会逊色于老一辈的国术宗师。

    平静的晕开墨色，从独孤府带出来的上等徽州墨锭散发出好闻的松香味，让唐方不觉身心都放松下来。

    即是临摹拳术心得，又是练功。那种感觉，就像是这部心得的作者，跨域了千百年的时光与空间，与自己面对面交流经验，印证拳术一般。

    唐方自觉功夫比这些大师远远不及，不敢坐着，形意的三体桩今世又练了几年，已入骨髓，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姿势，开始下笔。

    回想起当年习拳时所研读的拳道论述，唐方笔落如枪出，只是两三息之间，就书写完一行字。

    唐柔小丫头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大哥哥，小脑袋歪歪的，皱着眉，仿佛在思索大哥哥为什么写字为什么这么快。

    “呼！”

    许久，唐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样干还真是不容易，他临摹的可是各家国术宗师的拳法的论述手稿，尤其是每次回忆起那些亲笔撰述的时候，字里行间那种强大澎湃的武道真意总是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内心。

    下笔从心，每一位国术宗师落笔，都会在不经意间融入自己的武道意志和经验。略有修为的人如果深入探寻，精神会被裹挟在这股磅礴的武道意志中。

    如果不能及时脱离这种类似感悟的状态，那种汹涌如大海的精神压力一直会笼罩着他。

    今天他在临摹祖师孙禄堂晚年的手稿《八卦枪术》，这是祖师晚年的最后一部拳术理论。刚回忆起开篇，那种仿佛与一位真正的国术宗师搭手的感觉，震的他心神动荡。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回忆里的拳术真迹全像猛虎回山一样，所展现的武道真意一个比一个高深，一个比一个厉害。

    前世的他可是去四九城研习过真迹的，当时他看到其中的一段手笔，略有所得，才会突破暗劲层次，现在想来，还真是侥幸。

    唐方搁下手中的笔，轻轻地按摩着头部的经络，好让自己舒服一点。祖师的真迹虽然锐气尽隐，但那种含而不露的拳意，如同海啸之前还平静的大海一般，对抗起来，真的对精神太过损耗。

    果然，对于祖师晚年的拳术心得，自己想要参透，还是显得为时过早，毕竟……

    唐方抬头望向窗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毕竟——祖师可能是近两百年来唯一一位破碎虚空的人物啊！

    记得当初在北京，他还见到另一副笔墨，是当年祖师参武当之后，武当当代掌门赠送的三丰道人手笔。

    仅仅是看了一眼，那副字中透出的意志仿佛破纸而出，压得唐方这个已入暗劲的武者无法动弹。

    后来花费近半个月，终于让身体强行记忆住这副字中的每一笔所带给他的武道感觉。

    “无极生阴阳”

    简简单单五个字，记住了，悟不出一点东西。前辈师傅还夸自己是武道奇才，说是不到虚境是看不出这副字半点奥妙。

    羞得当时自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我根本也看不出半点东西好吗？

    如果现在在这个世界回忆临摹，那种会不会……

    算了，画面太美，不敢想。

    ……

    日落前，唐方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带着唐柔在街上简单吃过饭，就把她带回了房间，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大兴城的主街道上。

    自己一身暗劲武者的修为，好歹前世也是实战丰富，算得上江湖一流的高手了。

    而现在却空本事，有难以维持生计，实在是惹人哂笑。

    “驾~驾~驾！都让开，楚国公府办事，闲人全部回避！”

    一声急促的赶马声音传来，唐方抬起头，看见一排吃重的马车从大街穿过，向着城外赶去。唐方找了个地方回避，眼睛缺一直盯在排在第二的马车上没有离开。

    脸上的神情有些明灭不定。

    杨玄挺！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假扮成楚国公府里的下人？唐方心里满是疑惑。

    别问他是怎么认出杨玄挺的，他老爹杨素，那可是三朝元老，跟着隋文帝一起打过江山，更是跟杨广一起干了不少坏事。虽然杨素死了，杨广这些年也不待见他们杨家，但好歹也是门庭显赫的世家门阀，同样地位显赫的独孤家，怎么可能没有接触。唐方当时身为独孤家的长房长孙，当然是一眼就认出了。

    只是，杨素死了，位子让他哥杨玄感袭了，根本没他什么事，他不在自己府中好好待着，难不成这几年混的不好，跑去当自家大哥的下人？

    唐方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看着车队离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决定好好捋一捋。

    车队、重物、杨氏兄弟、楚国公杨素……

    等等！

    唐方心里打了一个激灵——杨公宝藏？

    不可能啊，既然确定了这是个大唐双龙传的剧情，那杨公宝藏就不可能这么早就被人起出，而且那些马车中都是载重不小，不像是轻车简从的去拉东西。

    到底是为什么呢？唐方左右想不通，决定一路尾随，出城去一看究竟……